第七十章 道

    人间天空，方圆亿万里，随着大道君屈指一弹，漫天火云开始缓缓旋转，包裹那根‘先天玉胎’的巨棒，缓缓化作一座火炉。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等八卦方位，八个巨大的卦象突然出现，将金棒包裹，顿时紊乱的天机再度恢复平稳。
    “干的好！”
    戚老道见状大喜，眼中神光一闪，脑袋一拍，一尊老道元神显出，正是完全完整的虞老道，也就是老道祖本体。
    虞老道元神深吸一口气，身影节节高涨，那人间各处，无数戚笼的头顶同样显出一道大道幻影。
    大道幻影不断重叠，最后长成七尺来高的人形，这人形正是戚笼，但这‘戚笼’哪怕长相与戚笼一模一样，但骨子里散发的气质，却与虞老道一般模样。
    谋划了十年，这位老道祖终于骤然发难，就是要鸠占鹊巢，将戚笼这个‘十强’之位夺走。
    光芒一闪，‘戚笼’化作一道光芒，电射入戚笼眉心，进入戚笼肉身，然后，他仿佛来到一座沸腾的小宇宙之中。
    雷光化作雷海，在云层之上翻滚，五行光芒在天与地之间穿梭，演化出二十四节气，幽冥不断运转六道轮回，天桥上群仙遨游，地底万鬼咆哮。
    老道祖乐呵呵的扫了一圈，赞道：“头有九宫，上有寥天，共为十大洞天；柱骨二十四节，共十二重楼。中三十六洞，上通泥九之九天，下彻尾关之九地，中有真气幽相往来。是以圣人于虚极静笃之中，斡转璇玑，神通气洞，上與天通，所谓三宫升降，上下往来，无穷者也。”
    “不错，不错，都已经自成天地了么，外界那些古神，最多也就无非做到这一步。”
    老道祖完全不像是来夺舍的，而是来郊游的，从上重楼走下，左转右看，极感兴趣。
    他这也不是表现，而是真心感兴趣，三清是天地内的产物，永远不可能开天辟地，在这一点上，宇宙的旧日支配者、古神，都要比他强。
    而古神之所以要强过旧日支配者，便是因为在古神躯壳之中，已然自成天地；这需要祂们一边压制疯狂本性，一边尝试着演化造化，不断吸收各种天地规则、人道规则，然后将一些不容于己身的规则排异。
    这种过程恐怕要持续数十万年、数百万年，乃至更久；哪怕是古神的无限寿元，这种压抑，也必然会被压到一个极限。
    当初九圣联合创世，是不是也是因为到了这个极限，实再坚持不下去，这才选择联合创世，那么那位一人开天地的创世者，又是经历了多么难熬的漫长时光，才做到这一点的。
    “无限的苦熬，真是让人佩服啊——”
    老道祖由衷感慨，心神少见的闪过一丝恍惚，瞬间，刀光潋滟而来。
    这一刀绝顶，几乎划过了十二万九千六百条大道之中，所有可能的天数演化。
    然而老道祖呵呵一笑，脚下忽然伸出太极图，单手探出，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能见我的刀？”少年戚笼面色一变，道。
    “老夫这十年也不是白费的，”老道祖呵呵一笑，同样反手一刀，将对方的脑袋削了下来。
    “一切都在天数之下，刀自然也在天数之下。”
    大约是知道老道祖的谋划，一路上，无数戚笼向对方攻杀，然而老道祖只要出手，便是一击必杀，而且都戚笼自己的招式。
    这道化身特意在两位‘十强’对战时才从戚笼本体中演化出来，就是为了更好的对付戚笼。
    他既是老道族，也是戚笼，既是戚笼，那么在天数加持下，任何手段都对他无效。
    很快，他走到了上丹田，念头一动，便化出一个化身。
    片刻后，他又故技重施，在中丹田、下丹田化出一个化身。
    “形之御神，以相为用，骨肉同飞，三才同置。”
    老道祖口念道语，下一刻，‘三清’同时大放光芒，坐镇三丹田，光芒照射之处，整个肉身小宇宙迅速被青光笼罩。
    光芒所过之处，无物不被覆盖。
    “怎么，你想出手吗？便是你开西天，老道我也能挡回去，还是说，你这口还未脱去形质的刀能够斩开天数？”
    老道祖眼神微眯，只见青光之中，两团光芒若隐若现，一团佛光，一团刀影。
    然而这两尊存在却始终没有出手。
    老道祖微微一笑，知道这二位是放弃了，毕竟能对付龙祖和天公的手段，对他可没有效果。
    别的不说，菩提僧若再开西天，不仅灭不了他，反而会被他寻根溯源，找到西天所在，以道灭佛。
    至于天刀……就算是上古那口斩仙刀本体，若非是天帝握刀，对他照样无用。
    六圣应这方世界的天地造化而圣，‘权柄’不比十强差到哪里去。
    唯一的差距，便是祂们无法争夺永恒之位。
    老道祖深吸一口气，一步再踏出，这一次，无天、无地，之有一尊盘坐在虚空的人影。
    创世者肌肉虬结的肉身瘦削了三分，却是戚笼的模样，而且眼角微微抖动，似乎随时要从沉睡中复苏。
    老道祖张手虚抓，只是这一次抓的不是后天大道，而是四十九道光影。
    道家有一门神通叫做捆仙绳，专门束缚仙家，而老道祖这一招，叫做捆神网，专门开发出来，对付创世者。
    老道祖将手一挥，光影消失。
    下一刻，肉身上，四十九条骨骼、筋络鼓起，却像是一个肉身牢笼，将对方锁住。
    直到这时，老道祖才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你现在还有多少意识？”
    “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戚笼木然道。
    “放心，占了你的肉身，我也不毁去你的意识，甚至反过来，我还要帮你，帮你占据大峨派正统，取代方圆，率领人道伐天。”
    “只要天帝不吞噬完整的人道，就无法永恒超脱，反过来亦然，只要人道分裂，就算天帝殒落，也不会有永恒强者的诞生。”
    “量劫无始、无终，人不永恒，天地永恒，这才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