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混元

    走入光门之中，戚笼才发现，这里已然不是大千世界的范围了，淡淡的青色光点像是落雨一般从上空落下，再从下方吐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片光幕。
    似乎是界外域？
    界外域便是大千世界的边缘，而这个边缘不是上下四方，而是大道演化的尽头。
    随着小千世界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很多真神都把目光放在了这里，界外域比起小千世界风险大的多，域外魔头、外神视线、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大道残次品，以及一些误入此间的宇宙生灵，撞上任何一个，真神都有殒落的可能。
    好在界外域毕竟属于大千世界外围，一些真正恐怖，活了数百万年的混沌怪物、超级外神不敢轻易涉足其中。
    戚笼顺着青色光雨的方向向前，不时可以看到一颗颗星辰，每一刻星辰都是巨大的球形，体积甚至要超过中土，有些还是纯粹的气体，那漫天的星云甚至让戚笼都望而生畏，实在是太大了。
    最终，青色光雨越发激烈，连绵成雨线，而戚笼也看到了大千世界的真容，天圆、地方，一个体积无限大、并且还在扩张的巨大光团。
    不同于宇宙的空虚、寂寥，这个光团给他的感觉，便是无限的活力。
    戚笼心中一动，‘大千世界似乎还在扩张，会不会有一日，大千世界会取代宇宙，囊括一切上下四方、古往今来。’
    不过真要如此，这时间恐怕不是以年来计算，而是以天地劫数来计算。
    不过这个光团只一闪而逝，青色光雨越发浓烈，最终雨帘打开，一座巨大的青色神殿出现在戚笼面前。
    同时一道粗犷、好似百万天雷咆哮的声音响起。
    “谁、谁在，是不是帝父的信使，是不是我的刑期结束了？”
    戚笼心中一动，出声道：“帝君让我问你，是不是反省好了？”
    “反省，反省！当然反省好了，”那道声音迫不及待，从神殿之中，一股又一股恐怖的气场散溢，就算是戚笼也感受到一阵阵窒息。
    “你错在哪里？”
    “我不该不听帝父吩咐，没有跟随五大魔祖行动，进攻天庭，积累先天大恶德，而是私自行动，潜入魔祖开源之地，更不该吞了那玩意。”
    戚笼听的一愣，五帝之一的青帝，鼓励自家儿子造反，这先天大恶德又是什么鬼，五大功德之中，貌似没有这玩意吧。
    戚笼随即又想到，诸葛侯说过，胎仙是少数可以交换神仙业位的选择之一，莫非这先天大恶德，便是那交换业位的前置条件？
    反正也不在乎会不会拆穿，戚笼干脆直接道：
    “帝君还让我问你，胎仙只排第五十六等神仙业位，若你按照他的安排……”
    不过这话没说完，就被木王公打断，而且声音有着明显的暴怒。
    “但是太真仙也只排在第二十七，而且是玉清境仙家，被道祖那老鬼管辖，洞元太初仙更是在那荒芜的太清境，自从上古那位道尊被打下界后，太清境一片荒芜，怎是个好去处!”
    “玉清九仙、上清九仙、太清九仙，虽然比起天庭仙官要稍稍舒服一些，但也好不了太多，既然那是千古难逢的大机缘，为什么帝父不帮我再升一升，至少也该排个前十，混个帝尊之位吧。”
    木王公的声音越来越怒，很明显，祂并没有反省。
    而且似乎是关久了，脑子似乎有点不大好使，又或是被关了几万年、乃至十几万年，有着强烈的交流欲望，总之不等戚笼询问，便一股脑的说出来。
    “我知帝父想做天帝，所以要服众，用我来拉拢道祖，但是我炼化那物，难道不是帮帝父？别以为我不清楚，那五大魔宗，不就是那一口开天之刀所带的魔气所化，而我炼化的那物不也是那一位的神肝，只要将之炼化，或许便能掌握天帝之秘！”
    戚笼愣住了，那口刀，魔气，斩天刀寇！？
    原来当年五大魔祖是自己那口刀的刀身魔气所化？
    这还真是——关系复杂。
    戚笼不说话，那木王公更加焦躁，反复询问自己何时脱困，甚至威胁戚笼若不放出自己，等自己出世，第一个死的便是他。
    既然这家伙这么傻，戚笼自然要把对方往死里坑，想了想，道：
    “帝子莫急，帝君派我过来，自然是为了将你解封，这座封印大阵的阵眼在何处，我这就解开阵法，对了，这阵法可有镇阵之宝？”
    “这你都不知道，”木王公虽然烦躁，但却生出了一丝疑心，不过片刻后，又自言自语：“也对，当初帝父将我交给东离那老鬼，这老鬼一向孤高，除了帝父，连我这个帝子他都不服，上古练气士不就是仗着他们镇压妖族的功德么，哼，在赤帝面前还不是老实的很，有本事怎么不去镇压这尊上古第一大妖。”
    “这玄天大阵是上古仙阵，有三处阵眼，分别封印着三件先天法宝，东皇帝玺、万年桑精、金木鼎，其中两件帝父的东西，一件属于东离老鬼，我传你一法子，你去用帝符收拢，回头给我。”
    ‘帝符，是用帝气凝成的仙符？’
    戚笼用木王公传下的法子，重又回到这漫天青雨之中，很快便找到了玄天三宝中的金木鼎。
    这鼎跟混元宝鼎的古朴、厚重不同，甚至没有具体的实体，而是通体由金木二气演化出的气鼎，气鼎沉浮于漫天青光之中，借木演金，把这玄天大阵化作一道道锁链，那青色神殿便是金木鼎的演化。
    而金木鼎的最大的功效，便是让金木二道相生相化，包括先天金木二道。
    “帝气。”
    精神世界中，人道雾气和破碎虚空的力量疯狂激荡，足足一炷香后，一丝丝金光从指尖射出，击中这金木鼎，顿时这座仙鼎时暗时明，无数先天二气在鼎身表面激荡。
    ‘我听李淳罡说过，上古炼气士与如今祭炼法宝不同，炼器便是炼气，是直接将天地本源炼入仙气之中，虽然功效只是一两种，但无不是惊天动地的作用，甚至对于先天之道，也有一两分抵御之力。’
    帝气虽然是上界之力，但是在没有‘帝符’的作用下，想要炼化大阵，的确是有些困难。
    尤其是帝气接触，似是影响到了这座玄天阵法，青光铺天盖地，凝成一条条粗大锁链，恍惚间，仿佛有一尊尊天官力士拔动着锁链。
    “蠢货，你的帝符呢，这样破阵，能激发到东离老鬼的封印，会伤到我的！”
    还有这好事！？
    戚笼二话不说，不断召唤帝气，动荡金木神鼎，一时间，木王公的惨叫和怒骂声不绝于耳。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在最后一道帝气击中金木鼎的情况下，这座先天法宝直接化作金木二气，钻入戚笼的中丹田中，与先天木光合一。
    “帝子先忍耐一会儿，很快便能出来了。”
    戚笼忠心耿耿的道。
    “你根本不是帝父派来的人手，你到底是谁？是上界哪位帝王的手下！？”
    那木王公到底没有蠢到家，在被反复折腾了三个时辰，元气大伤的情况下，已然确定戚笼并不是青帝下属。
    戚笼干笑一声，“帝子说笑了，我若不是帝君手下，又怎会来救你。”
    取了金木鼎，青色神殿便消失，取而代之的一尊身高五千丈、披头散发的神影，哪怕只是坐在原地，散发的气势都相当于真神领域。
    戚笼精神一凛，虽然被封印了至少万年，虽然受了重伤，虽然业位并不高，但这位毕竟是青帝之子，哪怕在这种状态下，修为最低也该是七真、五首一级别的。
    这种层次自己想要下手，除非把对方弄到再次重创。
    他随即去搜刮第二座阵眼，而且最重要的一处主阵眼，东皇帝玺。
    东皇是传说中的上古某尊帝王，也不知是青帝所化，还是青帝所戮，总之这位的御用法宝便落在了这里，这座帝玺形似九龙盘柱状，这柱似乎有点像是天柱，而且法宝半身就充斥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尊严。
    ‘难道这天柱也跟那东皇有关？’
    这座帝玺跟容易被帝气引导，很快，木王公的惨叫声便就再次响起。
    正当戚笼折磨对方折磨的不亦乐乎时，忽然精神世界中的九天道尊碎裂，演化出一道场景，只见百灵子这老货正演化出上古神魔躯壳，不断撕裂虚空，向这边赶来。
    而同一时间，木王公的‘肝脏部位’，一道青龙开始绕身而转，所过之处，一丝丝生机在体表飞速蔓延。
    ‘这便是木王公吞噬的部位，我上一世的肝脏？’
    戚笼放出神念，果然感应到一股极其亲切的感觉，不过似乎差了点什么，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二者阻隔开来。
    ‘百灵子老怪即将赶来，木王公又在玩命脱困，还是先退为好，有了两件克制对方的先天法宝，虽然未达全功，但镇压这位青帝也多了两三分把握。’
    戚笼一把抓住东皇帝玺，身影在青光之中消失不见。
    而不过三息时间，光芒一闪，百灵子的身影出现，看着破损的阵法，顿时老脸一垮。
    “你是东离那老鬼的弟子，我在你身上闻到了那老鬼的气息！”
    百灵子干干一笑，“帝子勿忧，晚辈这就给您恢复伤势。”
    话是这般说，但随着百灵子身上混元之气爆出，却是在一点一滴恢复阵势。
    ‘不大妙啊，玄天三宝失其二，木王公随时有可能脱困，关键是那小子怎么进来的？除了青帝亲至，应该只有老师留下的一道手书才能入内。’
    木王公的嘶吼声不断传来，百灵子眼珠子乱转，忽然盯上了玄天三宝中剩下的那一根万年桑精，那根万年桑精有点像是千万根藤条拧在一起，笔直的一根青树，上面有着恐怖的生气。
    百灵子一下子便直了眼，‘开辟道场正好缺了这一根撑天之木，要不要…不好吧……放出木王公，日后上界，老师会把我打死的……不对，这又不是我偷的。’
    就在阵势恢复的一瞬间，木王公听到了百灵子的声音，正气凛然，“帝子放心，那贼人偷了玄天三宝，老夫这就去捉拿他，一定要将其擒到您的面前问罪！”
    话音一落，光芒一闪，百灵子也溜了。
    ‘玄天三宝，刚刚那小贼取了三宝吗？’
    ……
    戚笼一出仙石山，便就施展出先天五行无量遁法，五色光芒交替，直接在天空中化作一道白线。
    先天五行无量遁法，不仅要精通后天五遁变化，而且要掌握一部分先天之道，而炼就之后，混合五遁神桩，五行生生不息，五行之属的任何阵法、法宝、禁法，都无法造成伤害。
    而且遁速便是在大千世界所有法统之中，都能排进前三。
    这也是戚笼不在意百灵子追杀的依仗。
    然而下一刻，锅盖形状的天空忽然一阵下压，受到空间变化影响，遁光的弧度也有了一个下沉的变化。
    ‘老东西全力出手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天空一暗，一只无与伦比巨大的混沌手掌抓向戚笼，五根手指便是五道混沌风暴，将天空裹挟，罩向戚笼。
    直到此时，百灵子才展现了能够跟魔国之主一战，甚至势均力敌的力量。
    戚笼双眼一眯，手掌轻轻一挥，七八件降魔宝物腾空而起，轰在掌心之上，同时手掌一翻，炮铳连发，一时间，滚滚火焰混合着炮声雷声，几乎淹没眼前一切。
    然而在混沌之气下，这些威力巨大的法宝、上古战器，全部没有了作用。
    混沌流光之下，就算是五遁神桩也无法维持戚笼身形，散落的五行之气不断被混元之气同化。
    戚笼身影高涨，化作百丈筋肉巨人，同时身上至少上百道巫文亮起，身影再度高涨，化身千丈，这一次，大耳人、毛民、三头人、犬戎人、无肠人、无头人、半体人、青丘民、深目民、龙伯之心脏、刑天氏之反骨、夸父之角等投影力量全部具象化，然后一拳轰出，人道浪潮的力量掀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