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这手气,”陈国跃一巴掌拍在自己放铳的那只手背上,神色有些懊恼,“没钱了,你们玩吧。”
“哎哎,别走啊,哥们你这样太扫兴了,”李广平手气正火,而先前牌桌上陈国跃放了好几手铳给自己,特别是刚才这个清一色,他哪舍得这个福星现在就下场。
而且牌桌上中途换人或换位置在某些人看来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手气,所以李广平舍不得陈国跃下桌,赶忙将他喊住。
“没钱了啊,李老板,”陈国跃将空空如也的口袋翻了出来,示意自己不是输不起。
“坐坐坐,我借你点,继续继续,别废话。”李广平说着将自己面前进的钱拿出一些放到陈国跃的面前,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先借你五百的票券。”
这要换在以前,陈国跃肯定想都不想就重新回到座位上继续码牌,只是现在跟着蔡文越在刑侦局做事,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也有些唾弃自己以前的样子。他刚想推辞,突然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这李广平也不是很富裕,之前从不借人钱的,今天怎么出手这么阔绰了?”
心里有了疑惑,他就耐着性子回到了牌桌上,“我可比不得李老板你,我来钱的路子窄,这钱要是没回本的话,可就得过段日子才能还你了。”
“不要紧不要紧,打牌嘛,最重要的是开心。”李广平摸了根烟出来叼在嘴边,接着拿着烟盒在桌上散了一圈。
陈国跃留意到李广平递过来的烟也换了牌子,他印象里还记得这个洗衣店的老板之前抽的烟没这么好。
“李老板最近是发财了啊,”陈国跃故意恭维道。
“发毛的财,也就混口饭吃罢了,”李广平故意摆出一副谦虚地样子,但是脸上却颇为得瑟。
“兄弟我来钱的路子窄,李老板要不看在大家都好这红中赖子的情分上拉兄弟一把?”陈国跃试探性地问道。
“唉,没啥路子不路子的,我都接的东滩那边的单子,吃的也是固定客户的饭。”
“我可不信,”陈国跃故意撇了撇嘴,“李老板你在牌桌上都不跟兄弟们来句实话,大家说你发财是恭喜你,又不会算计你什么,你也用不着这么防备着吧。你阔没阔大家都看得出来,我这是觉得能跟你一张桌子上码牌很有面子呢。”
陈国跃这一番恭维一番敲打让李广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他又不好直说自己搭上了湖心岛的蒲甘人。谁都知道蒲甘人的生意只会给他们自己人做,现在自己和他们扯上了关系,个中的缘由却不能为外人道。
真实的原因大家都不知道,只有李广平自己心里清楚——他上了蒲甘人的船。
之前李广平的生意客户只有东滩国际会议中心以及崇明的个别单位,小半年里一直没什么扩大规模和营收的机会。前不久蒲甘老板朴在孝借着谈生意的理由突然请李广平过去吃了顿饭,原本知道这些蒲甘人不会安什么好心的他却鬼使神差地过去了。
到了“清凉里”之后,朴在孝并不提别的,只拿好酒好菜朝李广平招呼,席间还叫来了几个漂亮女人作陪,将这位洗衣店老板伺候得舒舒服服。
等到大家酒足饭饱,朴在孝又安排了一个牌局,他先就查到李广平喜欢打麻将,设下这个局就是要他入瓮。李广平喝多了酒,身边又有美人作陪,于是稀里糊涂地上了桌,于是半个小时不到,包括洗衣店在内的全部身家就全输给了对方。
看着一纸转让合同摆在面前,身旁都是“清凉里”的打手,李广平的酒被吓醒了,身上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朴......朴老板,我......这,我,”李广平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他心里既悔恨又懊恼,也明白是着了蒲甘人的道。
“李老板,牌桌上有输有赢的嘛,你也不用介怀。原本我听说你喜欢打这麻将,还以为你牌技了得,想送些钱给你,谁知道......呵呵,”朴在孝自顾自地笑道,眼睛根本没有去看李广平一眼,“李老板可是愿赌服输?”
“哼,你们做笼子诓我!”李广平回过味来,伸出手指着朴在孝喊道,“你们算计我,想要我的洗衣店?”
“李老板你这话就见外了,”朴在孝瞟了他一眼,转过头朝旁边的女服务员吩咐道,“去给李老板上杯凉茶去去火。”
“你休想吓我,这可是灜东的地界,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李老板的意思是这账不认了咯?”
“认?我凭什么认,你们算计我,我又不是傻子。”
“好,你输的东西是有可能被你再拿回去,但是那也得等我吃到嘴里嚼个稀巴烂再吐出来。”朴在孝的语气很有威胁性,李广平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了。蒲甘人的手段他以前不是没见识过,如果只是让些利出去,他咬咬牙也就让了,只是这回输的是他的全部身家,他不甘心,但却又无可奈何。
“先喝口凉茶润润肺,天干物燥的,李老板火气有点旺呢。”
茶端了上来,被摆在李广平的面前,李广平心里憋屈,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李老板,我前面说了,请你过来谈生意,是想送笔钱给你,至于牌桌上的输赢,这无伤大雅,”朴在孝说着将摆在李广平面前的那份签过字的转让合同拿起来当着他的面撕个粉碎。
“你......朴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广平愣住了,不知道朴在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才你我之间的气话都是玩笑,我找你来,真是想和你合作做生意,至于你那家洗衣店,说实话还入不了我的眼,你既然输给我了,我再送你又如何。”
“朴老板豪气,是我小人之心了。”李广平见自己的家业在对方谈笑间失而复得,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朝朴在孝拱了拱手,恭维了几句。
“李老板对我这‘清凉里’可有兴趣?”
“什么?”朴在孝接下来的这一问让李广平大惊失色,他赶紧摆了摆手,“朴老板家大业大,我怎敢觊觎你的产业,我做小本生意的,只求饿不死就行。”
“李老板莫慌,生意人最忌讳的就是心慌意乱,”朴在孝的语气比先前缓和了很多,他挥了挥手,让周围的人都退下。
“我打算跟你的洗衣店合作,你只要点头,我这‘清凉里’就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你的了,分红按月给,你看如何?”
“等等,朴老板,你刚才不是说看不上我的洗衣店吗?这合作......我要做些什么?”李广平没料到对方一下子抛出这么大一块馅饼,如果朴在孝刚说是分红按年来,或许可以视作是画的饼,但是人家说的是按月给,那就不得了了,这诚意可以说是杠杠的。
李广平的心里猜测朴在孝可能是要自己帮他做一些违法的事情,但是面对这份诱惑他还是无法拒绝。
似乎是看穿了李广平心里的顾虑,朴在孝解释道,“我虽看不上你的洗衣店,但是我看上了你的人啊,李老板,我们的合作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要你去做什么违法的事,你的洗衣店该怎么开还是怎么开,我不会干涉,只要你每次将洗好的衣物送去东滩国际会议中心之前,把里面的几套衣服带到我这一趟就行。”
“你要杀人?在衣服上下毒?使不得......,”李广平不相信朴在孝给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只是要自己做这么点事,对方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那肯定所图甚大。李广平能想到的就是朴在孝或许是想利用自己送衣物的机会,间接地在衣物上做些手脚去谋害某人。
“你想多了,”朴在孝打断他的话道,“我朴在孝家大业大,在湖心岛上活得好好的,又跟别人无怨无仇,怎么会突然舍去身家性命干那害人的勾当。真要害人的话,人一死不久东窗事发,查到你身上我也跑不掉。”
“那......,”李广平见朴在孝说得在理,但他还是想不透对方给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是为了做什么。
“我做的事有我的理由,但是绝对不会违法,李老板你把心就放回到肚子里去,到时候衣物你拿过来之后还要再拿回去,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自己再洗一遍,检查检查。”
“好吧,”既然朴在孝都这么说了,李广平也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面对“清凉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真的心动不已,这每月的分红足够自己躺着花了。
两人谈妥之后,朴在孝将李广平送出门,回来时高宁宁已经在他房里等着。
“谈妥了?”
“谈妥了。”
“到时候问他拿谁的衣服?”朴在孝问道。
“我来处理就好,”高宁宁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朴在孝。
“好吧,”对于高宁宁的谨慎,朴在孝也没有任何办法,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轻易将她的上线告诉自己,因为那是她的底牌。
“我都是按你的要求和李广平谈的,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哼。”高宁宁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她对于接下来的计划已经有了明确的想法,但是这些打算她不会告诉朴在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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