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独眼叫来了白成安,也是要跟龙家人和解的意思。毕竟天泽乡在江州市也算有名,白独眼没有必要因为这点儿小事儿闹得跟天泽乡老死不相往来。
说起来,白独眼跟天泽乡也算是打过交道的,之前江城的事儿,天泽乡的龙二爷就出过面。理论上,两边人还有些矛盾。
但是当时,不单单是天泽乡的人,黄老板也是给白独眼打了个电话过去,表明了立场,白独眼没有办法,思考了之后还是决定放弃江城,不跟黄老板、天泽乡的人起矛盾。
其实,这个时候起,天泽乡龙家跟白独眼也就算是结下梁子了,不过两边人谁也没再提。毕竟一个是乡下,一个是市里,以后接触不多,如果因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起什么冲突,对谁都不好。
所以,白独眼跟龙家,这将近一年里一直和平相处。
江城死了,龙家也算是欠了白独眼一笔账,所以,白成安跟嘴炮龙之间出事儿之后,龙乡长才主动让龙二爷过来,亲自登门调解。虽然没有说谁跟谁道歉的话,但是龙二爷大老远过来,也是自降了身份,低了白独眼一头。
因此,白独眼要是再摆架子,未免有点儿不给面子了。
两边的人都互相忌惮着,这么有来有回地互相客气,把这事儿和解了才是最好的。至于江城那时候结下的梁子,就让它们随着江城的死成为过去的事儿吧。
白成安还是年轻人,心气儿跟嘴炮龙一样,如果老一辈人不发话,他们非得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不过,这两个小子现在被上面的人压着,也不敢起腻子,虽然一见面,对视一眼,还是噼里啪啦冒火星子,不过谁也没说话。
白独眼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招呼龙家叔侄,还有自己的侄子白成安,一块儿到了吃饭的雅间,开始边吃边聊。
饭桌上,说话的也都是白独眼和龙二爷,至于嘴炮龙和白成安,基本是没有说话,要么闷头吃菜,要么互相怒视。没两个大人在,他们早就周桌子在地上干两下子了。
“这事儿啊,咱们两家,也就各打三十大板得了。我这不成器的孩子,把刘副总儿子给打了,所以,他之前被打,也算是他该,就算是扯平了吧!”白独眼喝了两盅酒,脸色不错,又拿起酒杯,敬了龙二爷一杯。
因为回头嘴炮龙可以开车,所以龙二爷也陪着白独眼喝了不少。
“都是小事儿,有什么各打三十大板的,孩子闹腾,很正常!”龙二爷放下酒杯说道。
白独眼眯着眼睛笑道:“是啊。不过我听说,前一段时间,我侄子手底下粮食的生意跟你们的都断了,是有这事儿吗?唉,回头,该做生意的还得做生意,哪能连钱都不赚了呢?”
龙二爷半真半假地说道:“这事儿我也是刚知道,是龙焱这个混小子,在出事儿之后就跟成安一块儿把合同给撕了。回头,我让人再补一份儿合同,重新再签了就好。”
“对,重新签了。”白独眼点点头,继续招呼龙二爷吃饭喝酒。
这顿饭,气氛颇为怪异,两个小子都没说话,而两个大人聊得火热。
其实,真的是因为老一辈的人关系好吗?单单是江城的事儿,龙二爷跟白独眼就有梁子呢,他们现在在酒桌上喝酒吃饭,为的不还是利益吗?
嘴炮龙和白成安,到底还是太嫩,太把自己的情绪放在第一位了。等到他们成熟起来了,见到自己想弄死的人,依旧是能在酒桌上跟他们谈笑风生。
最终,在白独眼和龙二爷的要求下,嘴炮龙跟白成安也一块儿以茶代酒,碰杯喝了一口,意指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就算是到这里了,以后都好好做生意,别瞎闹。
虽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是这两个小子也还是照做了。
随后,龙二爷跟嘴炮龙也该离开了,白独眼并没有亲自去送,但是也派了人把喝的有点儿晃悠的龙二爷给掺出去了。
“叔,这他妈一顿饭,吃的可真憋屈。我可够给你面子了昂,饭桌上姓白的那狗日的,还冲我使眼色呢,要不是给你面子,我早就一酒**子抡他脑袋上了。”嘴炮龙扶着龙二爷,一边喋喋不休地跟龙二爷嚼舌头,一边去停车场,找自己的凯迪拉克。
龙二爷也没好脾气,给了嘴炮龙一个耳挂勺,骂道:“你给我少说两句!你真以为我愿意跟白独眼一块儿吃饭呢?钱难挣,屎难吃,要是都跟你一样,不待见谁就给谁甩脸子,以后就只能吃屎了,你知道吗?”
“吃屎都比看着白家人吃饭强!”嘴炮龙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自己的凯迪拉克旁边。龙二爷掏出车钥匙一按,正说准备上车呢,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了自己一声。
“龙二爷!”
龙二爷一愣,跟嘴炮龙一块儿往后看去,就看到冯厂长竟然现在还没走,从后面一辆破旧的桑塔纳上下来,朝着自己走来。
“冯厂长,怎么还在这儿呢?我记得你不早就从御景山庄出来了吗?”虽然跟冯厂长不熟,但是龙二爷还是挺客气地招呼了一声。
冯厂长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白独眼的人之后,搓着手,对龙二爷道:“我这是专门等您呢!”
“等我?等我干什么?”龙二爷问道。
“这个”冯厂长面露难色,说道,“这个说起来挺复杂的,不然这样,咱们找个地方,边坐边聊,可以吗?”
龙二爷见冯厂长在这里等了三四个小时,就为了见自己这一面,那他想要说的事儿,肯定也不是小事儿。
所以,龙二爷点点头,说:“行。”
“哎,那好,我在前面带路,二位跟在后面好了。”冯厂长很是客气,说完之后就回自己桑塔纳车上去了。
御景山庄内。
白成安端着一杯解酒茶,到了白独眼正在休息的小书房,放在了白独眼面前的桌子上。
“叔,喝点儿解酒茶。”白成安恭恭敬敬地说道。
对于白独眼,白成安在外面再狂,到家也得收着。因为白独眼本身就有实力,有魄力,白成安不敢跟白独眼造次。二来白成安的父亲是白独眼的大哥,当初这哥俩一块儿混社会的时候,正好是衡中省最乱的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什么关系、人脉,都是屁话,完全就是看谁刀子快。就是在那个时候,白成安的父亲被人当街砍死,只留下了白成安。
白独眼一辈子没有娶过女人,他混出头来,自然是把白成安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养。所以,白独眼对白成安虽然严厉,但是好的没话说。
白成安也不是一般的二世祖,知道自己叔叔对自己的好。
所以,无论是从感恩,还是从畏惧上来说,白成安在白独眼面前,那绝对是规规矩矩的。
白独眼看到白成安端来了解酒茶,睁开了眼睛,点点头,端起来抿了一口,说道:“好,成安,你先坐下吧。”
“是,叔。”白成安坐下了。
“酒桌上,我看你好像不怎么高兴啊?”白独眼端着解酒茶,慢悠悠地说道。
白成安面露不爽,说道:“那是肯定的。姓龙的那小子,我请他喝酒,他反倒是打了我。后来我跟他约架,他也让我很没有面子。”
“都是小事儿,忍一忍就过去了。”白独眼淡然地说道,“你看看每次逢年过节来咱们家拜年的那些人,有一半的人我都想弄死他们,但是不还是笑脸相迎吗?不为别的,这些人能给你带来利益,就算你讨厌他,也得装的关系很好的样子,就这么简单。”
“道理我懂!”白成安点头道,“江城哥的死,好像跟天泽乡的人也有关系,按理来说,咱们跟天泽乡,不说老死不相往来,也应该互不待见才对。但是叔你还是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肯定是因为天泽乡对咱们还有用。”
“和平年代了,不想再动刀动枪了,”白独眼摆摆手,很是沉稳,“而且,你在市里正在搞粮食这一块儿的生意,天泽乡在这方面,又是江州,乃是衡中省的巨鳄,跟他们对着干,至少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天泽乡,就是上天恩泽的地方。这里的粮食产量,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看起来,白成安后来选择跟嘴炮龙断了合作,让天泽乡这边儿忙碌了起来。但是实际上,白成安这边儿的亏损更大。只是,白成安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没有说而已。
如果两个人再这么斗下去,白成安这些年来,手底下积累的一些产业,估计也就该崩了。
白独眼继续说道:“而且,你也把人家刘副总的儿子给打了。刘副总在天泽乡的地位,仅次于龙乡长,跟这个龙二爷是旗鼓相当的。人家把这事儿都揭过去了,咱们还有什么道理再摆架子呢?干脆就坡下驴,就这么着了,这样对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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