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河西的日头还有很高,翁锐陪着莫君,在吕筱的引领下,去拜访当地的两家书馆,这都是犯事被罚配此处的当朝前官员所开, 这些人原本学问就很不错,在这里潜心问道,已经算得当地大儒。
翁锐此去,一是他不想莫君有意外,另外也是好奇,也是对这些人的一种尊重。
其他人等,同样是晚饭后, 他们却去逛街景了,看似随便看看,但他们心中却有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黑水帮的觻得分舵。
这事翁锐不用自己去,有吕信跟着,有孙庸和阴石架着,该问什么应该没有问不出来的。
这个黑水帮觻得分舵虽不处在闹市,却是极为显眼,还和旁边的房子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看去,几处敦厚、高大的房屋挤在一起,密不透风,而且外墙刷成极为显眼的黑灰色,门楼之上还插着一面三角形的黑色旗帜,上面绣着一个米黄色露着獠牙的狼头,让人远远就有一种压迫之感。
孙庸他们本是想慢慢接近,先看看情况摸摸底再说,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不管谁从大街上靠近,没到跟前, 都会被看得清清楚楚,或许这也是他们选择这个地方的一个用意吧。
孙庸、阴石和吕信相视一笑,同时点了点头,看来他们只有硬闯了。
吕信走在前面,孙庸、阴石并排跟在后面,径直到了门口,还没等他们开口,就被两个黑衣劲装持刀大汉给拦住了。
这两人都有三十多岁年纪,一个白净脸,看着还算和气,另一个却满脸横肉,一副凶相。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横肉脸道。
吕信微施一礼,指着孙庸和阴石道:“这是我的两位东家,我们来是想和黑水帮谈一笔生意。”
“生意?你们要谈什么生意?”白净脸小心翼翼道,显然两位大汉对这三人戒心十足。
“哼哼,”吕信冷笑一声道, “难道你们的生意都是就这么站在门口和你们谈的吗?”
吕信明确强调了后面的“你们”两个字。
横肉脸很不屑的看了吕信一眼道:“你哼什么?在这里还没有人敢对黑水帮这么说话?”
“我们好好来谈生意, 你们当着不让进, 连哼一声都不让啊?”吕信显得一脸无辜。
“我看你们根本就不像生意人, ”横肉脸道,“你们要来这里捣乱就想错了!”
“要是我们真来这里捣乱,就凭你们两个能拦得住?”孙庸温和道。
“那你就试试……”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通报一声。”
还没等横肉脸发作,白净脸赶紧上前拦住,给他一个眼色,自己即刻进门通报去了。
也就是片刻功夫,出来一名老者,约莫六十岁年纪,身着打扮干净利落,人也保养得很好,没有那些经常在外跑的人饱经风霜的样子,一绺花白胡须也是捋得顺顺熘熘,没有半根乱飞,他身后除了白净脸还跟着两个人。
“噢,是几位贵客到了,快快有请,”老者边延引孙庸等人进门边解释道,“我们这位兄弟在外面粗鲁惯了,慢待了诸位,千万不要见怪。”
“呵呵,不妨事。”
孙庸轻笑一声,几人跟着老者走进了大门,跟出来的两人则警惕地走在了他们身后。
大门内的院子不是很大,但屋子却是不小,且数座屋子连成一片,相互间互为连通,行走极为方便。
老者领孙庸几位在一间客厅坐定,热情的奉上茶水,态度极为亲和,就像在招呼老朋友,而另外两人就站在门外。
“听说几位是来谈生意的?”老者笑吟吟的道。
“请问您是?”吕信也是个老江湖,要谈也得先知道你的身份吧。
“哦,老朽余安,是这里的账房总管。”老者余安忙道。
“这里的生意都跟您谈?”吕信道。
“当然不是,”余安道,“这里的大生意都是垛头亲自谈的,不过我传传话也是可以的。”
“我们可是做大生意的,”孙庸插话道,“难道你们垛头就不想亲自见见。”
余安笑着打量了一番孙庸,又看看阴石和吕信,然后道:“恕老朽直言,诸位不是做生意的,倒像是中土的江湖人士。”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们不像生意人吗?”孙庸也看看自己道。
“呵呵,当然不像,”余安道,“诸位身上有的是胆气和豪气,却没有生意人的那种精明和小心。”
“难道生意人就不能有胆气和豪气吗?”孙庸倒觉得这话有点意思。
“当然也有,但那是他们看到金钱和利益之后,”余安道,“诸位的神情是完全和金钱无关的那种。”
“看来余总管在这里也是阅人无数啊,”孙庸道,“你经常在这里看到中土的江湖人士?”
孙庸心下惴道,看来这个黑水帮还真不简单,这么一个小小的账房总管都这么有见识,其他的头头脑脑就可想而知了。
“呵呵,您这是说笑了,”余安道,“我只是在中土内地呆过,这里地处边塞,哪看得到什么中土江湖人士啊。”
“你不说我们就是吗?”吕信道。
“哦,对,呵呵,你看我把这都给忘了,”余安说话滴水不漏,“诸位来这里有事?”
“我说过,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吕信道,“这算不算有事?”
“当然,当然,”余安陪着笑脸道,“只是我们这么一个小小的戈壁黑水帮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既然能来找你们,就一定能帮上忙,”吕信道,“但不是跟你,要你们帮主或者垛头自己出来谈。”
“这实在是不巧的很,”余安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我们垛头有事出去了,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可否留下话,我一定转告。”
看来人家是不想做这笔生意,连个垛头都躲着不见,这让一直没有说话的阴石有点憋不住了。
“要是我一把火把这里烧了,不知你们垛头看见火会不会赶回来?”阴石阴森森地道。
阴石的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很不客气,屋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连屋外的两个人都拎着家伙冲了进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阴石道,“你们两人没资格问。”
“那我们就用刀来问。”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冲到阴石跟前,分左右同时挥刀向他噼去,看到这样的情景,吕信和孙庸两人像没事一样竟端起了茶杯,一口茶还没喝下去,这两人就被踢出了门外,阴石似乎连位置都没有动。
“吁……”
一声呼哨,紧接着四周就是一阵响动,从各个屋里一下子抢出二十几人,屋里屋外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连外面的大门也已经紧紧的关上。
这时,从厅后走出一位壮汉,被四五个人簇拥着,五十多岁,久经风霜摧残的脸上还留着一块刀疤,显然也是血雨腥风里走过无数趟,微微眯起的眼睛一睁,精光四射,显示其武功修为也十分强悍。
“是谁说要烧了我的房子?”壮汉盯着自己的手,慢慢扣着指甲道,完全没有把这几人放在眼里。
“你是这里的垛头?”吕信道。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帮主。”他身边的一位壮汉立即道。
“戈壁狐驼司徒横?”
孙庸慢慢站了起来,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他,他从客栈老板吕筱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吕信也跟着站了起来,但他没动,显然这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而阴石这时候却端起了茶碗,似乎对这人并不太感兴趣。
“你知道我?”司徒横道。
“在这河西一带要不知道司徒帮主的名头恐怕怎么死都不知道。”孙庸道。
“名不名头的无所谓,”司徒横道,“我在这河西几十年,被人第一次被人欺上门来要烧房子,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河西我也就不用混了。”
“呵呵,烧不烧房子也无所谓,”吕信道,“只是我们东家想见你谈一笔生意而已。”
“生意可以慢慢谈,这句话得先有个了结,”司徒横慢慢道,“否则,恐让人觉得我是怕房子被烧才来谈这笔生意的。”
“哼,堂堂帮主,你这话好生无聊,”阴石依旧冷冷道,“你想怎样?”
“能说这句话一定是位高人,我倒是想见识一下。”司徒横道,“我们俩比一场,要是你赢了,这房子你要烧随便,要是你输了,认个错把这句话收回也就算了。”
“为一句话打这一架多没意思,”阴石平常虽不爱绕弯子,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来的目的,“你要输了,我们问什么你就得说什么。”
“那也要你打赢了再说。”
司徒横眼里忽然精光大盛,一股宏大的气息勃然而发,身子一晃已经到了屋外的小院子,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厚重冷森的弯刀。
阴石站起身来,缓步来到屋外,在司徒横数步开外站定,缓缓抽出了他手中的剑。
这个院子不大,这两人一拉开架势,其他人都纷纷后退,几乎都贴近了墙根,或者干脆就退回屋里去。
司徒横虽嘴里说得轻松,但这时已经是杀气奔涌,长期在戈壁求生,他不会放过任何对手,这才使他的威慑力够强,没人敢随便对黑水帮提出挑战。
反观阴石,倒是没那么多杀气,他凝神静气,只想打败这个司徒横,好向他打听事,这个人和他没仇,死不死的真无所谓。
阴石的轻松更进一步激怒了司徒横,就在阴石一个呼吸的间隙,司徒横一个斜身踏步,手中弯刀像轮弯月撩向阴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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