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厂房的大门就在前方,只要冲出去,鬼就不敢出来了。
三七男汗水飞溅,眼里满是对生的渴望,因为狂奔他的喉咙被灌入了大量的风跟空气,很痛,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差一点。
马上就要得救了。
但,好像有地方没对,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到身体突然变得沉重,最直观的反映就是跑不动了,像是被什么拖住。
三七男死命的往前,仿佛一头拉犁的牛,背负着沉重的犁头。
走不动。
原本就跳得很厉害的心脏此刻更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空气很安静,静的连灰尘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明明很近触手可及的阳光在突然之间离得很远很远,隔着整个人间。
三七男不敢低头也不敢回头,他什么都不敢做,只想往前。
万一,不,肯定有什么不可思议可怕的东西已经缠上他了。
三七男的腿都在发抖,脸上不止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流下,他的嘴唇不停的哆嗦着,两侧的肌肉抽搐得十分厉害。
显然怕极了。
一声轻笑却充满了寒意在他耳边响起,“诶?你怎么不跑了?”
三七男全身剧烈的抖动,嘴唇发白,“我……我……放过我……”
放过?
那是什么东西。
他慢慢的侧过头,只见在他的肩膀上不知何时竟趴着个厚刘海的小女孩,很乖巧,唯一就是眼睛的地方是两个黑洞,她歪着脑袋,惨白的嘴唇轻轻的勾着,笑容冰冷诡异。
“放过你?不如问问他们呀!”
他们?
就感觉小腿被一股寒气包裹着,很冷,像泡在一坨冰里面。
低头一看。
三七男恨不得直接昏过去。
他的脚踝被两只惨白犹如铁钩一般的小手紧紧的抓着,一张白如纸的小脸扬起,两个血红的窟窿就那么闯入他的眼中。
但不止如此。
小孩的身下潺潺的流出红色的血,肠子等内脏直接拖在地上。
三七男看着一个个鬼小孩不断的从黑暗中爬出来,很快将他包围,他脑袋发晕,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所以又看到空中竟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穿着白色裙子双脚踮起长发垂面只露出一张血红嘴唇的女人,密密麻麻,一开始双手自然的垂在身侧,突然就慢慢的抬起向前,那手指苍白僵硬,指甲漆黑仿若鹰爪,目露仇恨的盯着他。
思如已经从他的肩膀上下来,飘在空中,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好看的阴影,“放不放过你,我说了不算,你要问他们。”
毕竟,这些才是你欠下的债,要不要还,得问债主的意思。
她管不着。
三七男:……
“啊!”
一声响彻整个废旧厂房的惨叫,他低头一看,几乎晕过去。
只见扒着他腿的小男孩露出一个阴冷的笑,血红的嘴里叼着半块新鲜的肉,鲜血淋漓,正是刚从他腿上咬下来的。
有了开头,之后就顺理成章了。
三七男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鬼小孩跟鬼女们淹没了。
思如面无表情的离开。
放过?呵,怎么可能。
如此多无辜的人遭受从天而降的厄运,都是这男的策划的。
他才是六人小队的队长,同时也是主脑,所有的坏点子都是他想出来的,他卖人为生赚了钱,就开始想赚更多的钱。
卖一个人能有多少。
需要买人的基本上都是穷人,山里娶不起媳妇儿的汉子们,一个年轻漂亮的大闺女顶多就只有几万块钱,太少了。
孩子也一样。
男孩价格要高些,女孩子起码要少一万多,如果他想年赚百万,起码得卖掉二十几个孩子,这其中还不包括路费伙食费等等,以及乖孩子时要冒的风险。实在是不划算。
付出跟收获不对等。
不如卖器官。
像这样组团卖人的都有自己的圈子,三七男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一个联系方式,跟一些从事见不得光工作的人接上了头,几次把酒言欢之后,就成为了一名供货商。
他只管采货,不管后续。
俗话说,赚大钱者不拘小节。瞧瞧那些养激素鸡的暴发户,谁特么管打了激素的鸡卖到什么地方,做成什么给谁吃的。
真计较这么多,还赚个屁的钱呀。
今朝有酒今朝醉,何管他人瓦上霜,别人是死是活关他屁事。
只能怪命不好,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并且遇不上贵人相助。
该背时。
三七男不认为他有错,他只是卖人,挖眼取肾逼良为娼这些事可不是他做的。就算被抓到,顶多也就是个拐卖罪。
了不得关几年。
至于别的,他一点都不担心,敢做这样的事,要说没后台,打死他都不信。所谓黑市,也不过是官方默许的市场。
身在黑暗的人比阳光下长大的看得更清楚。
而在一条昏暗的过道里,一个留着板寸头的年轻男人慌张的跑着,两边都是已经废弃满是灰尘跟蜘蛛网的机器,阳光从高高的窗户投下一小块光亮,灰尘跳跃在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在后面紧追。
寸头男一张笑起来很干净的娃娃脸上此时已完全被恐惧占据,他不时的回头,就怕在身后的黑暗里会有什么出现。
夺命而来。
一转过头就看到前面十米有个人,穿着碎花一看就很劣质的裙子,头发乌黑柔顺的披散在脑后,小腿笔直,是个女人。
“小丽?”
这分明是他在离乡前最后一次看到心上人时的情形。
但小丽怎么可能在这里呢。
寸头男显然也明白,他停下来,一脸警惕的看着前方的身影。
很快,他的猜测就被证实了。
像是听到了声音,穿着裙子的女人慢慢的转过身来,她低着头,一张血盆大口几乎快裂到了耳根处,“小哥哥~”
如长满了铁锈的机器缓缓启动时粗嘎无比。
寸头男瞳孔一缩,浑身发抖,踉跄着后退,“是……是你。”
“桀桀~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所以那时我说我们是有缘的,没有错呐~”女人只露出一张嘴的脸看不清表情,但能听出声音里的恶意。
“如今,咱俩的账,也该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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