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着了火,谢家那和君家二郎定亲的新娘子还在小院子里,被火烧了个面目全非。
等人发现着火时已是火势盛大、黑烟冲天,众人都提水提桶忙着浇灭,当场就乱作一团。
谢家的小姐和姑爷是那新娘的哥哥姐姐,哥哥冲进火里又被熏晕救了出来,姐姐哭得肝肠寸断,悲伤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管家和前来的谢家长辈在主持大局。
听说君家二郎骑着一匹绑着红丝带的马急冲冲赶来,他身上还穿着精致的大红喜服,头带的喜帽歪歪斜斜随着下马落地,跌跌撞撞来到那大火焚烧的院子。
君家二郎不由分说就要往火里冲,他一脸惨白,满眼伤痛,力气大得吓人,要不是好几个衙役拼命拦住他,此番肯定也得丧了命去。
后来房梁都烧得倒塌,君家二郎像是傻了呆愣愣地看了许久,而后痛哭出声,那声音真叫闻者落泪,似是急火攻心,火光映着他的眼,他吐出一口血来,晕倒在地。
这火烧了一天一夜才尽灭,吵闹声哭叫声不绝于耳,而房中的人早就化作了一滩焦黑的尸首。
这君家二郎对那新娘真是情真意切,叫人动容,至今过了四五天,他都还未醒来,几位大夫都束手无策,只道心气大动,郁结于心,无求生愿,众人听后不禁唏嘘,一桩好好的婚事却变成了丧事,可怜这对有情人。
有人猜是因嫉恨蓄意纵火,毕竟那君家二郎与孟家小姐似有旧情,也有人说是意外,烤了肉的炉子倒落造成的火灾,众说纷纭,都在感叹造化弄人。
后续暂且不表,却说那故事中的女主角其实被暗度陈仓,装进了马车里,带到了郊外。
夏卿迷迷糊糊醒来时,心中大惊,她还处在那马车之中,只是香气散了许多,马车似乎走在石头路上,有些颠簸,她醒来后发现盖头已落在一旁,浑身酸软无力,抬手都费劲儿,哪里还不知道事情不对。
似乎进入了一片树林,马车帘子的缝隙中可见一排排树木远去,她使出了劲儿挪到边上,掀开了窗户帘子,清新的空气和着风吹进来,她脑子渐渐清明。
这不是去君厌家的路,看着像是郊外?
是谁带走了她?哥哥和君厌知道吗?有在找她吗?
她心里开始焦急,不安感逐渐扩散开。
马车行得急,碾在石子路上,急风吹进来,晃起她发冠的流苏,轻轻敲动起细小的声响,她看着外面,骄阳打在树叶下的斑驳树影在不断出现又不断后退。
这太阳……看着已是下午了,她被带出来多久了?
又行了一会儿,风逐渐吹散马车内的异香,她全身力气恢复了许多。
她小心翼翼摘下厚重的发冠,那发冠用了四个簪子固定,她全拆下来藏进了袖间,用一根红色的发带将长发挽成马尾,头终于没有之前那般笨重。
轻轻掀开了马车门帘,便见一黑衣裹身的男人在驾马,头发用黑色发带束起,并无发冠装饰,他腰间一把佩剑,看着像是个护卫。
这男人会武,自己需得谨慎些,必须一招制敌!
夏卿拉上门帘,闭上眼,紧张地静待着合适的时机。
突然,一个剧烈的颠簸,马车压到一块大石头,车身被顶得浮起。
少女一个睁眼,手中金簪利落出动,一把戳在那人的背后,顷刻便见了血,马车及地,因着这颠簸金簪还多刺进去一分。
说是迟那是快,那男人在金簪刺体的一瞬间将夏卿手腕紧紧抓住,一个大力拉扯,便将夏卿拉拽着滚跃到地上。
夏卿重重摔到地上,还来不及起身逃跑,一把银剑已经斜着横在脖间。
她抬眼惊恐地看去,那少年半跪在地上,眉头因疼痛紧皱着,唇色苍白,却死死盯着她,右手手肘撑在地上,剑柄便在他手中。
“别想逃跑,你若起身,我一样杀你!”
少年声音阴冷,周身萦绕着一股杀意。
“好啊,那就杀了我,我看你怎么和你主子交待!”
夏卿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话刚说完,她撑着手臂就要起身,少年没料到她如此刚硬,收剑不及时,在她脖颈侧面划出一道血痕。
“哼!谅你也不敢!”
夏卿挣扎着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重伤不适的少年,面露鄙夷,她眼尾描的红线条张扬,显得她像一只骄傲的凤凰。
她摇摇晃晃用着最快的步子往来路走,但脚步虚浮,不过几步,便大汗淋漓,没走多远,却听身后的少年大声道;“你回去了又如何,你是你哥哥卖给我家主子的!”
夏卿闻言一愣,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听清了少年的话,但那些字组合起来却完全理解不了。
她转头恨恨地看着那撑着剑站起来的虚弱少年,怒道:“你一个快死的人,在说什么鬼话。”
她眼睛危险地眯起,一身大红嫁衣,衣身上绣着金线,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亮光来。
那少年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不知为何,那笑令她升起怒火,仿佛要灼烧了心肺,她大步走回那少年身边,一把夺过他的剑,将他重重一推,形势转变,她拿剑指着那摔倒在地少年,目光怨恨。
“你刚刚说……我哥哥怎么?”
边说她的剑就离少年的喉越近,少年的喉结处皮肉已流出血来。
“呵……你想嫁人?可你哥哥已经将你卖了,你的新郎也默认了这桩买卖,你……”
“你住口!住口!”
刀剑挥舞,不断传来衣服被割破的撕裂声,和着少女的怒吼,少年的胸腹部和手脚间都被割出了血。
少年深知像夏卿这样受过温良教育的人是很难真的下手杀人的,他仍气定神闲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发丝凌乱发疯似的砍杀。
第一回对他动手是为保命,现在这一回,他是如此可怜受了伤,任人宰割,而她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更不会杀他,只能左右挥舞划出血痕泄愤,给他教训。
“反正南凰也无你容身之处,不如跟我……的主子走。”
少年嘴角流出血,他轻松一擦,似乎感受不到周身的疼痛,冷笑着看着夏卿,狭长的双眼闪现着精光。
“疯子!”
夏卿回过神来,见着他身上全是伤口,血浸湿了他的黑衣,可他却一副平静,气得把剑往地上狠狠一丢,转身就要离去!
却没想到少年迅速起身,在她脖颈处穴位用手肘狠狠一敲,红衣身躯便如断翅蝴蝶,飘飘坠落。
少年捡过佩剑,拿出口哨吹了一吹,然后泄气地躺在地上,没多久,那马车回来,他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将少女往车上一扔,却无意中看着她的眼泪垂在眼睫。
这小妮子,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
他嗤笑一声,咽了咽喉间翻滚的血腥气,返回前面继续驾驶马车。
身后的金簪还在他背后挺立着,却不敢拔,他佝偻着身子,避免那金簪碰到马车上加重伤势。
没多久,树林慢慢被甩在身后,眼前是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地,他远远看着熟悉的身影,卸下心神,倒在一旁,才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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