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傅反应过来,深以为然点点头。
那倒是。
所以首先曹羽儿不能杀,其次……此案牵涉到帝后,哪个衙门能审呢?
如果刑部和宗人府,最终因曹羽儿无凭无据诬告,而将她定罪,百姓们会不会觉得“官官相护”?
毕竟大家都是帝后的臣子。
谁心底不相信帝后呢?
就如他们内阁收到消息,都只觉得可笑,没人怀疑。
要为帝后澄清,还帝后一个清白。
刑部和宗人府的长官,想必也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百姓们肯定得这么想。
皆是帝后委以重任的臣子,皆对帝后忠心耿耿,又怎么可能做到外人眼中的“公正”?
现在大家都很清楚,曹羽儿无凭无据。
只要咬死这一点,做好澄清就行。
但是,这个接案子的人,就得好好挑了。
此人,至少在表面看来,不可能为了帝后,掩盖弑君的真相……必须是一个能让人信服的身份。
这样,当他为帝后澄清之时,才会让人觉得并非是因为对帝后的忠诚,或是收了什么好处……内阁之中一时沉寂了下来。
一个个名字在顾太傅脑海中飞速掠过,他突然想起了欧阳策,道:“诸位认为,让澜王主审此案如何?”
宋相沉吟片刻,点点头。
他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人选。
不得不说……欧阳策是此时朝廷上下最适合接这个烫手山芋的人。
他是先帝之子!外人来看,儿子怎么也不会包庇杀父仇人吧?
再者,他刚刚回来,和帝后并无交情。
他不是帝后派系的大臣,也不需要仰赖帝后提拔。
若是帝后真的害了先帝……以他的立场,最应该秉公执法,不可能藏私。
叶南归沉默了一会儿,道,“用他主审,确实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只不过,此人如何,是否可信……”“若是陛下和娘娘的家臣,自然可信。
但我们相信,别人就不信了。”
宋相无奈道。
这无法两全。
你若要选绝对可信之人,那天下人又怎么会信帝后的人呢?
“两位大人可以放心,老夫以项上人头担保,澜王是一个公正善良的人。
帝后是被诬陷的,他一定会为帝后主持公道!”
顾太傅拍着胸膛,为欧阳策担保。
林太宰平日里都是最后一个开口的,他会先观察其他几人的口风和倾向,基本都随大流。
绝不和这几个帝后的心腹对着干。
“我也赞同澜王主审。
旁人尤其我等,难免让人觉得君臣一心。
澜王殿下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林太宰抚了抚胡须,道:“诬告这种结果,由他来宣布,更能让百姓相信朝廷。”
四个内阁大臣都赞同,此事便定了下来。
欧阳策毫无意外接下此案。
京城内外一些猜测朝廷公正的议论,这才平息。
欧阳策第一次当主审,他立即去向顾淑令请教,和她探讨。
“曹羽儿虽然在状子里写的详细,仿佛亲眼所见。
但却没有提供任何物证、涉案证人,污蔑的可能很大。
我想把所有相关的人员,全部核对一遍……”欧阳策望着顾淑令,眼神中还着几分询问:“到时候再公布结果。
以无凭据,判曹羽儿诬告,你看我这么处理任何?”
顾淑令想了想觉得挺好。
既要向天下人公布曹羽儿诬陷,那这程序一定要走的。
可谁也没料到……这板上钉钉的栽赃陷害,竟然又出事了。
事情的起因,不是先帝一案,而是小皇子遇害案。
先帝一案,随着宇文族的覆灭,已经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具体细节,已经无人得知。
在曹羽儿的证词之中……曹家之所以会答应对先帝下毒,是因为小皇子……当时小皇子还没死,又和宇文族联姻。
曹家担心小皇子继位之后,以曹韩两家一直以来的冲突,他们曹家必定下场凄凉……所以,他们绝对不能让小皇子继位!这就是条件。
夜染衣除掉小皇子,而曹家除掉先帝。
听起来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以曹家和夜染衣的关系,也只有为了共同敌人韩家,才有可能合作。
否则曹家怎么可能听夜染衣的?
曹羽儿这状子上编的弑君始末,单从逻辑来说,有理有据。
小皇子一案,在当年纳兰永的证词之后,刑部又重审了夜莫臣等人……夜莫臣知道大势已去,只得承认自己构陷公主。
最终,他也被问斩。
要查先帝一案,就势必重审小皇子一案。
欧阳策派人去核查证词。
陈其已死,欧阳策便追问了他的家人……看看他们知不知道点什么。
结果……陈其的儿子陈志,呈上一片玉佩。
“这是当年父亲所留。
他说这是卖命钱,得来不易,以防将来被人黑吃黑,留了一手。
这玉佩是从当初下定金之人身上悄悄顺来的,若将来被人灭口,就以此玉佩要挟!”
陈志一脸唏嘘,道:“我爹从不和我们提买主之人。
唯独这枚玉佩,让我好生保管。”
这玉佩……稍稍一调查,便查出来源竟然是夜家的大管事夜莫德。
这是当年站队夜染衣的族人,明明白白夜染衣的嫡系……顿时,这原本一桩大家都觉得必定是泼脏水的案子,竟然有了人证物证?
……京城,夜家。
“我没有收买陈其,我真的没有!”
夜莫德太冤枉了,赶紧解释。
领头的官差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夜掌柜和我们去刑部。”
那地方能去吗?
屈打成招,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斤两,根本扛不住严刑逼供。
到时候就真的是证据齐全了。
夜莫德好说歹说,那些官差最后也没办法了,干脆架着他就走……夜家众人看见这一幕,也不由人心惶惶。
只怕,夜家这一次是摊上大事了。
也就在夜莫德被押入刑部大牢之时,陶纱锦终于赶来了。
她一介商贾,本是进不来的。
但还有宋池啊!“澜王殿下,这玉佩可能是丢了,也可能是被偷了,夜管事最多只能算嫌疑犯,可以不用刑吧?”
陶纱锦据理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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