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廷,明镜司。
虞氏面色憔悴,眼窝深陷,眼下一片乌青,显然好几日没有休息好。
“失踪的时间越长,受害者获救的可能就越小。
已经过去了三天,我们还没有查到可疑目标。
实在没有办法,你才一回京,就急匆匆把你请来,一同商讨。”
虞氏声音嘶哑。
楚曦玉估摸着她三天没怎么合眼,关切道,“夫人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案情重大,曦玉也希望能略尽绵薄之力。
您先说说目前的情况吧?”
“江柠儿月前入职了都庭卫,每日点卯,十分尽职。
三日前,她突然没去衙门,都庭卫那边派了女使去她院里查看,才发现人已经失踪了一整天,地上还有血迹,当即就到明镜司报了案。”
“我第一时间赶去案发现场。
依我推断,是熟人作案。
首先屋中的茶几上摆了两个茶杯,而江柠儿独居。
其次,院子的门窗都完整无损,没有被破坏,且没有翻墙痕迹,所以凶手是光明正大从门里进来,而且得到了江柠儿的招待。”
楚曦玉没有插话,只是认真地听着。
虞氏是一个很仔细的刑官。
如果只是看见两个茶杯,就判断是熟人,未免太过武断。
她还检查了门墙,以此佐证。
“在检查案发现场后,发现有打斗的痕迹,且有血迹。
我检查了每一个血迹后,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茶几之上摆着一盘红糖麻花,其中一枚红糖麻花,染上了血迹。
但那血迹,却不像是被溅上去的……有不太清晰的指纹,看起来是急匆匆地被人抹了一把。”
虞氏皱着眉说道:“我觉得这应该是受害者在不敌凶手,被掳走之时,留下来的线索。
红糖麻花来自景州,所以我推断,这个熟人,就是景州人。”
“江柠儿初到京城,认识的人也不多。
我将她所有认识的人一个个排查,尤其重点关照景州人,但查了三天,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人。
现在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的推断出错了,这红糖麻花上的血迹,也许就是打斗之时无意蹭上去的……”虞氏叹了一口气。
一连三日,没有任何线索,寻找江柠儿的方向完全为零。
作为主官的她,已经愁的睡不着觉了。
这么一个妙龄女子,失踪整整三天,简直不敢想象是不是还活着……“我觉得夫人的推断,没有问题。
不过,红糖麻花,并不一定就是指景州。”
楚曦玉灵光一闪,看着虞氏道:“江南第一神医,曾经去景州买红糖麻花,顺路救了江家小公子,江姑娘因此送了红糖麻花给他作答谢!我上次询问江姑娘神医的事之时,她与我说过,这个细节。”
虞氏一愣,“你的意思是……”“别人不知道红糖麻花和江南第一神医的关系,但是江家人,都知道。
夫人问一问她从江州带来的婢女随从,也可以验证。”
楚曦玉说道。
虞氏不解,“那江南第一神医,为什么要把江姑娘掳走?”
“以神医对江家的恩情,用不着掳,江姑娘自己就愿意跟他走。
我觉得江姑娘留下的线索,只是和神医有关,并非指他本人。
夫人刚才说,熟人作案,这一点,我不太认同。
能被江姑娘迎入屋中招待的,并不一定非要认识,可能只是她知道但并没有见过的人。
因为没有仇怨,江姑娘也没有想到,对方会直接伤害自己。”
“当初,我为了寻找神医,特意找过江姑娘。
联合红糖麻花这个线索,我推测,来人也是为神医而来。
先是携带重礼登门,好言相求,但江姑娘不知道神医的下落,她答不上来。
那人可能求医心切,并不信她的话,就把人强行掳走了。”
楚曦玉话音一顿,又道:“如果对方只是单纯因为有仇、或贪图美色将人掳走,不至于还要先进去喝一杯茶。
这一前一后迥异的行为之间,必然有一个转折点。
而且,如果确实不是熟人,能让江姑娘晚上请人进去喝茶,我觉得这人,一定看起来特别可怜,比如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激起了江姑娘的同情心……”她的侄儿,曾经也是不治之症。
她又脾性善良正直。
若遇到染上绝症之人,可能并不会想太多,没什么防备。
虞氏眼神一亮,“你说的完全有可能。
我们这边查熟人作案,一直查不到。
正好换一条路走走,试试看!”
楚曦玉,给她指了另一条路。
但随即,虞氏皱起眉,“若是为了求医,这范围就太广了。
盛京城这么多人,谁都有可能……根本无法锁定寻找的方向。”
“引蛇出洞!”
楚曦玉道。
虞氏一怔,和她四目相对,瞬间明白。
“曦玉,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楚曦玉浅浅一笑,“我也只是提出一个推测。
熟人那边继续排查,同时引蛇出洞试试,两头并进!若是猜错了,咱们再梳理梳理。
既然是犯罪,就不可能没有任何破绽。
就算这一路不成,还有下一路。”
“曦玉你这心态可比我好,我真是越找越急,越急脑子就跟堵住了一样。”
虞氏苦笑一声。
楚曦玉道,“夫人不必自责,毕竟江姑娘的性命,就在您的手中。
您是太看重人命才如此焦虑。
关于引蛇出洞的人选,我有个建议……”……和虞氏商议完细节,走出明镜司,已经是霞光漫天的黄昏。
章典司正带着几个女书回司。
一看见楚曦玉,皮笑肉不笑道,“哟,楚主簿回来了?”
“拜见章典司。”
楚曦玉规矩行了一礼,客客气气。
章典司怪声道,“别别别,我可当不起咱们明镜司第一神探的礼。
您多厉害啊,什么案子都能插一手,就没有您破不了的案。
这刚回京城,又来给虞氏帮忙了吧?
啧,自己没能力,办不了案,倒是会找人帮忙。
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典司,真是聪明。”
“作为下官,给上司分忧,本就分内之事。”
楚曦玉不急不缓,挑眉看向她:“说起来,我来明镜司的第一案,就是给章典司帮忙。
两位都是我的上官,总不能厚此薄彼。
能为虞夫人出点小主意,臣女深感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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