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寂静的走廊里突然有手机声响起,是赫瑞文的。
他掏出来一看,只觉得眼前一黑--是二少。
他哭丧着脸,看向沈鑫:“怎么办?”
沈鑫扫过手机,迟疑了一会,佯装镇定道:“接吧,实话实说。”
赫瑞文小心翼翼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喂,二少?”
“……”电话那头说什么,沈鑫听不见,但他能看到的是,赫瑞文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手和脚都在不停的发抖。
五分钟后,赫瑞文一言不发的挂断了电话,镜片后的眼睛幽幽转动了一下,最后落在沈鑫的脸上。
沈鑫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他说什么?”
赫瑞文深吸口气,“我想去趟卫生间,你陪我!”
完!连尿都吓出来了,是真要杀人。
两人走到卫生间,赫瑞文飞快的关上厕所门,一个隔间一个隔间的看,在确定整个厕所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扒住了沈鑫的耳朵……两分钟后,沈鑫爆发出一记惨绝人寰的怒吼。
他像条死鱼一样,不停的喘着粗气,嘴里喃喃自语:“不如杀了我,真的……不如杀了我!”
另一边。
李乾的目光看向赵明初:“故意报复行凶,判多少年?”
“这个……看人能不能救过来。
如果救过来,量刑能低一点;如果不能,或者以命偿命,或者无期。”
李乾眉头蹙了一下,没说话。
赵明初却感觉一丝丝寒意顺着骨髓慢慢蹿起来。
……大洋彼岸。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艘快艇被浪打得一晃一晃。
陆绎接过船员递来的救生衣,套在身上。
厉宁走到他身边,“二哥,到了公海,我的人会在那边接应你,你自己保重。”
“嗯!”
“记住,你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以后,你必须到国安局报道,迟到或者不出现的后果,你自己看着办!”
陆绎看了看手表,面上微微犹豫了那么一下,厉宁便捕捉到了。
“你最好不要侥幸!七天后,必须给我回来!”
厉宁发了狠:“你答应,我才会让你走,否则,我只当以后没你这个二哥!”
“我答应你!”
陆绎说完,飞快的坐进船舱里,舵手冲厉宁竖了个大拇指,快艇消失在茫茫大海上。
张大龙把羽绒衣裹了裹,直摇头:“厉宁,我决定这辈子都不动真情,只谈恋爱。”
“为什么?”
“谈恋爱花钱,动真情要命!”
厉宁冷冷睨他一眼,“走吧,赶紧把二哥的声波用ai拟出来,国安局电话回访要是出了错,你不用动真情,我就要你的命!”
“八格!”
张大龙破口大骂!……滴答--十五点二十一分整,赫瑞言慢慢睁开眼睛,入眼看到的,是宋年夕含笑的眼睛。
“醒了,恭喜你,脱离危险!”
赫瑞言戴着呼吸机,侧脸轮廓被遮住了大半,但英气的眉眼清晰可见。
她一开口,氧气罩微微泛起温热的雾气。
宋年夕帮她解开,低下头,把耳朵凑近了,“想说什么?”
“今天星期几?”
“星期六,从手术室推出来十六个小时。”
赫瑞言算了算时间,大洋彼岸的陆绎应该知道了。
宋年夕柔声道:“所有人都来看过你了,连我大哥大嫂都来了。
还有我刚刚把你爸,你妈,姐姐,姐夫赶走,让他们回去休息一会。”
赫瑞言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
“麻药很快就过了,术后第一波痛苦会在……”宋年夕看了看手表,“几分钟后来袭,人会很难受,下面我要检测一下你的各项生命体征。”
赫瑞言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整个胸腔开始痛起来。
宋年夕见她的脸和脖颈都被汗浸透了,于是在医嘱上开了支止疼。
止疼药打下去,赫瑞言感觉好一点。
“朱婷抓起来了,她什么都承认。”
宋年夕心疼地看着她:“你的命真大,真就差一点点,张若扬说,他欠你的情,这辈子都还不完。
睡吧,我今天值班,就看着你!”
赫瑞言又眨了下眼睛。
翌日。
生命体怔一切平稳。
又过二十四小时后,护士把她从icu换到vip病房。
摘仪器,摘管子,伤口换药,打上点滴,亲朋好友一个个过来探视,没有他。
他那边怎么样了?
事情都还顺利吗?
赫瑞言扭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机,神情有些失望--一个电话都没有!是忙着应付调查,脱不开身?
还是有别的原因?
赫瑞言从来不是软弱的人,但生死过后,再坚强的人,也会流露出软弱来。
哪怕他给她发条消息,都是好的啊!夜色,不期而至。
门被推开,脚步声近。
赫瑞言抬头,微愣。
李乾走到床前,深目看着她,瞳孔里的温度和此刻赫瑞言的体温一样,烧着。
“疼吗?”
赫瑞言摇摇头:“疼的劲已经过去了,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死了没有!”
“让你失望了。”
李乾眼神中的火,越燃越大,他扭头走到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才又折过来。
“你好好养伤,有空给妈打个电话,她从网上知道了你遇刺的消息,急死了。”
赫瑞言无声点了下头。
这时,李乾弯腰,赫瑞言以为他要来亲她,迅速扭过了头。
李乾眸光一沉,身体僵了几秒后,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我走了。”
“实验室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赫瑞言突然开口。
李乾的脸往下压了几寸,气息扑到她脸上,一轻,一重。
赫瑞言抬了抬下巴,不甘示弱的看着他。
静静对望,沧海桑田。
曾经他(她)的眉眼如此熟悉,一如他们曾经对视的无数个瞬间。
如今!物是人非!李乾眼里涌上热意,他冷笑一声,走到门口,拉开门,轻轻道:“赫瑞言,我在你心目当中,就是这么一个卑鄙无耻,且没有下限的小人吗?”
说完,他掩上门,大步离开。
他没有坐电梯,而是从楼梯下去,此刻,他一个人都不想碰到,哪怕是陌生人。
可惜,老天没听到他的声音。
有人正拾级而上。
那人戴着墨镜,口罩,穿一身黑色的长羽绒服,连腿都遮住了,只能看到脚上的运动鞋。
李乾低头看着那人,眉头微蹙,慢下了脚步。
那人抬头,墨镜后面的黑瞳骤然缩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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