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病魔

    郑仙快要下班的时候，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就是后妈秦熙凤的电话。
    现在，她看到秦熙凤的电话，不再拒绝接听。
    因为郑仙觉得秦熙凤现在变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年老了，意识到了当年的错误。
    还有，秦熙凤的女儿秦阿莲现在变成这样，简直就是偏执狂，心中只有怨恨。
    秦熙凤一点都管不住她的好女儿。
    所以，是不是现在她没有了依靠，这才想起来了郑仙？
    一切都不得而知，反正郑仙也不想去想那么多。
    人活着就已经很累了，干吗不去想想开心的事情。
    “喂，你好，我是郑仙。”郑仙在电话中小声说。
    “郑仙，我是秦熙凤。”在电话中，秦熙凤刻意停顿了一下。
    郑仙知道，秦熙凤现在很想和她多聊聊天，以后有些往来。
    但是，郑仙却不希望和秦阿莲母女有任何往来，又不是一家人。
    所以，郑仙接电话的语气是陌生和疏离的。
    “我现在还忙着呢，你有什么事吗？”郑仙在电话中很冷漠地说。
    “郑仙，我可以和你多聊一会吗？”秦熙凤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郑仙感到有点诧异，秦熙凤怎么了？
    “嗯，你有什么事就直说，我听着呢。”郑仙的语气缓和了很多。
    “郑仙，我以前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还希望你能原谅我。”从电话中传来秦熙凤陌生的声音。
    郑仙听了，感到更吃惊了。
    她到底怎么了？
    “我爸从小就教我，不要怨恨任何人。所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郑仙认真想了想，然后在电话中说。
    “仙儿，我也对不起你爸爸，自从你爸爸公司破产以后，我就对你们的态度很不好，真的很对不起！”秦熙凤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
    郑仙听了，心里一怔。
    秦熙凤能这么说，她感到很震惊。
    看来，秦熙凤是真的悔悟了。
    想当年，秦熙凤是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她在那个家那么小心翼翼，可是结果呢，秦熙凤依然狠心地将她扫地出门。
    说实话，郑仙虽然不怨恨秦阿莲母女，可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和她们再有任何牵扯。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郑仙知道她还是介意秦熙凤对她父亲不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等来了秦熙凤说对不起，可是对不起有用吗？
    郑仙还觉得意外的是，秦熙凤居然叫她的小名。
    她听了觉得很别扭，她很想和秦熙凤说别这样称呼她，可是却不好意思说。
    郑仙又想了想，然后在电话中说：“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你真的能原谅我吗？”从电话中传来秦熙凤苍老的声音。
    郑仙仔细想了想，然后说：“你就别再自责了，没有人怨恨你。”
    电话另一端是长久的沉默……
    郑仙不知道，现在是该挂电话，还是也保持沉默。
    三分钟过去了，电话那端还是沉默……
    “喂，你还在吗？”
    “喂，你还在听电话吗？
    “喂……”
    正在这时，电话传来忙音……
    郑仙突然觉得情况不妙，那个后妈秦熙凤会不会……
    突然猝死了？！
    郑仙这时候觉得很心慌，她该怎么办？
    打电话叫120救护车吗？
    还是，打电话给秦阿莲？
    郑仙不敢再犹豫和迟疑，她赶快和另一个代理店长说了一下临时有急事，就先下班了。
    她没有打120，因为不知道秦熙凤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也没有和秦阿莲打电话，因为不知道秦阿莲会发什么疯。
    她拿着以前保存的家门钥匙，就乘出租车回去了。
    一路上，她都忍不住在催出租车司机，因为她怕秦熙凤有事。
    虽然她原谅了秦熙凤，但是并不代表接纳。
    在郑仙心里，秦阿莲母女对她来说永远是外人。
    她也不是什么圣人，她承认心里的创伤好的很慢。
    很快就到了那个对她来说陌生的家，郑仙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就打开了房门。
    她很吃惊的是，家门钥匙居然还可以用。
    郑仙感到心里很慌张，她到客厅一看，没有人。
    然后，她又仔细看了看，房子里没有人。
    这时候，秦阿莲也不在家。
    郑仙这下更慌乱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突然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她慌乱地从包里翻出电话，然后仔细一看，是陌生来电。
    郑仙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喂，你好，我是郑仙。”
    “请问你是秦熙凤的家属吗？我在她的电话上看到你的名字。”从电话中传来陌生的声音。
    郑仙愣住了，然后说：“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刚才这位老人突然昏倒了，我们刚才帮她送到了医院，没想到半路上她就不行了，医生说她是突发心肌梗塞。”好心的陌生人在电话中说。
    郑仙听了，呆愣在原地……
    秦熙凤走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郑仙没有想到，今天是她和秦熙凤最后一次打电话。
    她也没有想到，秦熙凤打电话和她说对不起。
    她更没有想到，秦熙凤打电话说也对不起她父亲。
    正在郑仙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她的电话响了。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冷俊打来的。
    她这才想起，说好了下班前和冷俊一起吃晚饭的。
    她刚才是由于忙忘了，现在是没空去了。
    怎么办？
    郑仙想了想，然后就按了接听：“喂，你打电话有事吗？”
    “用不用我提醒你，晚上一起吃饭！”冷俊在电话中生气地说。
    郑仙想了想，然后说：“对不起，我现在临时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不好意思，我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郑仙的声音很低沉。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冷俊在电话中没好气地说。
    郑仙犹豫了，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冷俊爽约的真实原因。
    她认真地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说算了，也懒得去解释。
    “冷俊，反正我现在有事，去不了了，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挂电话了。”
    “郑仙，你敢挂电话试试……”冷俊在电话中生气的说。
    郑仙听了，心里一怔，冷俊怎么那么不讲理呢。
    她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
    郑仙不是要挂电话，她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秦熙凤选一个墓地。
    还有，她还不知道秦阿莲是否知道她妈妈不在人世的消息。
    怎么办？要不要给秦阿莲打个电话呢？
    郑仙很犹豫，也很纠结。
    正在这时，她听到有人开房门的声音。
    一定是秦阿莲回来的，接下来该怎么办？
    郑仙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她就站在客厅，等待女主人的归来。
    果然是秦阿莲，不是她，还会是谁。
    当秦阿莲看到郑仙的时候，很是吃惊。
    当郑仙看到秦阿莲的时候，也很吃惊。
    因为秦阿莲和母亲长得很像，郑仙有一瞬间误以为是秦熙凤苏醒了。
    “你怎么在我家？你现在立刻就给我滚！”秦阿莲歇斯底里地喊。
    郑仙愣住了，她陷入了回忆。
    自从她爸爸的公司破产以后，爸爸憔悴了很多，看起来很清瘦，饭量也很小。
    郑仙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她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那段时间，她经常去外面吃饭，回来的时候再给爸爸捎点好吃的。
    不过没想到，她的孝心却给爸爸却带来了很大麻烦。
    因为那个后妈秦熙凤不高兴了，质问她是不是嫌弃家里的饭不好吃。
    秦熙凤斥责郑仙，一星期一共七天，郑仙晚饭在外面吃五天。
    秦熙凤骂她这个败家女有本事中午也别在家吃饭了。
    后妈叫秦熙凤，外号秦辣椒，和红楼梦中的王熙凤有得一拼。
    直到现在郑仙也从未喊过她一声，她对秦熙凤的称呼都一直是秦阿姨。
    有时候，她连阿姨也懒得称呼。
    秦熙凤数落她的时候，虽然她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但是没想到由于她的让步，让对方更加嚣张了。
    郑仙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秦熙凤从她的手里抢过了外卖盒，一边骂着这是什么垃圾东西，一边准备将外卖盒扔掉。
    说时迟那时快，郑仙抢先一步，去抢外卖盒，这是最好吃的夜宵，她给爸爸捎的，别人凭什么扔了，郑仙怎么会允许别人这样放肆！
    没想到，外卖盒在你争我抢中，掉落在地上，然后郑仙呆愣在原地。
    当时爸爸在书房看书，听到客厅这么吵，就出来了，看到此情此景，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但是，他却没有表态。
    和爸爸几乎一起来到客厅的还有那个妹妹秦阿莲，后妈看到自己女儿出来了，就开始恶人先告状了，她倒不在乎郑仙的爸爸怎么看她，她在乎的是在她女儿面前的形象。
    郑仙看透了这一点，心里也清楚此时若再起争执，只会让爸爸更难堪。她知道爸爸是一个将面子看得很重的人，估计不离婚就是怕外界的风凉话。
    当时那个秦阿莲听了她妈妈的话，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郑仙记不清她说什么了，只记得她和她妈说了一声我们走，就扬长而去。
    郑仙到现在还记得她的那个表情实在是难看至极。
    浓妆艳抹的秦阿莲，由于生气，本来就不好看的五官更不耐看了。不知道她是不是遗传了那个后妈的基因，长了一个大众脸，跟着她妈姓秦，性格也随她妈，都不是好东西。
    那个秦阿莲，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她当着爸爸的面，从不这样放肆。
    郑仙清楚地知道，那个秦阿莲其实是在惦记着这一套房子。
    郑仙不会忘了上上次，那个秦阿莲厉害起来发飙的样子，那样子和失心疯没有什么区别，真是叹为观止。和她妈一个德行，说她是什么败家女，天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到现在还找不到工作。
    她们目的很明确，就是撵她走，郑仙心里像明镜似的。
    对此，郑仙在家里凡事都小心翼翼的，她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搬走这个家，这个家她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所以，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郑仙不再给家里捎东西了。
    有时候她让爸爸和她一起去外面吃饭，爸爸也不去，每天都是一个人呆在书房里看书，哪都不想去。
    郑仙害怕再这样下去，对爸爸的健康不利，她暗暗下定决心，找一个理想的工作，努力打拼，在外面租个房子住，等她有钱了，再在a市最豪华的地方买一个大房子，让爸爸搬来住。
    她觉得只有她们父女俩搬离了那个家，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忍气吞声，过得这么不顺。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郑仙经常这样给自己打气。
    可是现在呢？爸爸已经等不到她买房子的那一天了。
    爸爸不会知道，后妈秦熙凤将她扫地出门，让她无家可归。
    如果爸爸地下有知，一定不会放过秦熙凤。
    还有，那个后妈秦熙凤也看不到她美好的明天了。
    郑仙没想到，秦熙凤在临走之前，说对不起她们父女。
    不知道爸爸地下有知，是否会原谅后妈秦熙凤。
    人生无常，这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
    秦阿莲看郑仙不说话，就更加地火冒三丈。
    “郑仙，你听没听到我说话，你现在就立刻给我滚！”
    “你给家门钥匙拿出来，这个家不是你的家！”
    “郑仙，你是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不想再看到你！”
    “都是你破坏了我和阿磊的感情，都是你，阿磊才不要我了！”
    ......
    郑仙感到很生气，秦阿莲就是偏执狂！
    石磊不爱秦阿莲，秦阿莲就是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无所谓，谁会爱上谁。无所谓，谁让谁憔悴。
    有过的幸福，是短暂的美。
    错与对，再不说的那么绝对。
    是与非，再不说我不后悔。
    破碎就破碎，要什么完美。
    放过了自己，我才能高飞。
    无所谓，无所谓，原谅这世界所有的不对。
    我无所谓，错与对，再不说的那么绝对。
    是与非，再不说我不后悔，破碎就破碎，要什么完美，放过了自己，我才能高飞。
    无所谓，无所谓，原谅这世界所有的不对……
    秦阿莲还再说着让她滚！
    郑仙哭着跑了出去，她再也不会回到不属于她的家。
    家这个词对她来说是陌生的，是没有温度的，是孤独的。
    她没有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