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听你这口气,难道丢失兵器,责任在我不成?”
柳乾坤语气加重道。
“若要我说实话,就是这样的,您帮主负首责,我负直接责任。”
赵天保眼睛微闭,对着帮主答道。
他那副模样,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任凭你爱怎样便怎样的态度。
实际上,这正是“飞龙帮”众人最缺乏的劲头,大家慑于柳乾坤的威压,经常为了保命,话到嘴边留半句,没有人敢把话说得如此直接。
而赵天保就是一个怪胎,他自从杀了老婆,原来一颗常人之心已死,结识了成钟之后,心性变化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揣摩。
现在,他把在帮里的身份地位全部当作浮云梦境,既是梦境,何必当真,所以说话办事的气量风格完全异于常人。
最可奇怪的是,他这种死活随它的心态,反而引起了柳乾坤的兴趣。
他能坐上一人之下、数千人之上的总管宝座,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
其实,作为一代枭雄的柳乾坤,几乎所有人在他面前都表现得唯唯诺诺、畏首畏尾,对于这样的人,他已经神经麻木,很难引起他的兴致。
正是赵天保的“刚直不阿”,使他觉得这位不是寻常之人,至少是一个可以与之交换意见的对象,因此他才把他放在了能够交换意见的位置。
实际人,人的心态都是这样,越是稀有的东西便越觉得可贵。
华夏国唯一女皇手下的狄人杰,敢于保护唐室宗亲不被女皇赶尽杀绝,仍然一直是武氏朝庭的重臣。
宋代赫赫有名的“包青天”,敢于把皇亲国戚和大臣投于龙虎铡刀,仍然一直稳坐他的监察御史宝座。
虽然赵天保无法于狄人杰和包拯相提并论,柳乾坤也无法与武则天和宋仁宗相提并论,但若要深思起来,其中透出的道理却是相同的……
听到赵天保如此胆大辩解,柳乾坤呼地站起,长长的络腮胡子开始向两边炸开,头发也像是愤怒的刺蓬草一般膨胀起来,一颗脑袋似乎变得比雄狮脑袋更大。
“哇哇,呀呀,嗬嗬,哈哈哈……”
他的嘴里发出的完全是野兽的狂吼乱叫,除了表达愤怒,听不出任何确切的含义。
伴随着这阵声音,房顶的尘土“簌簌”掉落下来。
邢副官大惊失色,只见他双腿筛糠,软软瘫倒在地。
赵天保却仍然直直跪在那里,只是闭上眼睛,用手捂起了耳朵。
一番剧烈的发泄之后,柳乾坤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唉,现在东西已经丢了,砍了你也没球用,我又不能自己砍了自己的脑袋呀!
你也别光想着气我,坐到这边来好好说话,咱们商量商量,该怎么应对。”
柳乾坤似乎恢复了理智,压低声调道。
赵天保不慌不忙地磕头作揖,来到前面坐过的座位跟前,把凳子移后几步,坐了下来。
邢副官一看,原来是“雷声越大,雨点越小”,便也连忙起身,去给主子泡茶。
“帮主请听,此事虽然看似神不知鬼不觉,但我已料定是乌孙人所为,绝不会错。”
赵天保胸有成竹地说。
“嗯,我也认为一定是那可恶的乌孙人,可是他们怎么知道秘道开启的办法呢?”
柳乾坤半闭着眼睛道。
他两条眉毛又粗又长,本就连成一条横线,如同屏风一般,把脸的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分隔开来。
所以,别人无法看清他皱眉头,只能观察到他的虎目缩小。
“帮主,我刚才仔细思考过了,看来咱们的秘道并不保险啊?”
“我听不明白,你详细说说看。”
“假如有人守在秘道口,等帮会的人启动机关进入秘道后,远远跟进来,完全可以不被发现啊。”
“这个么,利用秘道开启,咱们的人还没有通过秘道的时间,混进秘道倒是可能的,但只要跟着出来,一定会被发现啊?”
“问题就在这里,他们可以混进秘道,先隐藏起来,等待下一次秘道开启。”
“下一次开启,咱们的人手举火把通过秘道,秘道两边光溜溜的,待在里面的人不是会被发现吗?”
“帮主,有一点你没有想到啊,秘道开启时,藏身在其中的人一定能听出是哪一头有人进来,他们就可以在进来者的前面离开通道。
秘道那么长,咱们的人怎么可能发现前面有人呢?
我想清楚了,咱们这秘道的弊端是,任何一面开启机关,两边的门都会同时打开。
所以,只要他们有心进来,只要我们有两拨人连续自外面返回,他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呀!”
赵天保的分析加上比划,终于使柳乾坤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只见他狠狠地摇晃了一下毛呼呼的大脑袋道:
“哎呀,经你这一说,确实是秘道那里出了问题。
可是,数千年都过去了,怎么就没人想到这一层去呢?”
“帮主,以前我也没想到啊,可是这次丢了铁器,逼得我仔细琢磨,我也是前面才想明白的。”
赵天保谦虚地说。
其实啊,赵天保搞明白这件事情,归功于成鼓,是成鼓在刚才返回的路上告诉他的。
对于秘道的存在的漏洞,成鼓大概是数千年来第一个发现的人,他通过自己的实践,证明看似铁板一块的地方,其实也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缺陷。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用处,有小人物的聪明才智。
小人物也能干成大事,蚂蚁也可以搬倒泰山,这一点,在小混混成鼓的身上得到了应证。
“我还是想不通啊,他们怎么那么准确地找到了军械库呢?”
柳乾坤索性继续提问。
此时,他已经把赵天保当成了“智多星”
“帮主,这个更好解释,那个成钟,已经把咱们派到乌孙联盟的人全抓起来了,那四名女子全是军人,只要审问一番,岂不是可以把驻地分布情况完全掌握吗。”
“是是是,你想得不错。
那么,该怎样对付那个小娃娃和乌孙人,你有何高见?”
柳乾坤顺理成章地问道。
似乎是,经过一番思想交锋和语言交流,他早已忘记了追究赵天保的罪责,而是把下一步的所有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
实际上,偌大一个帮会,能入柳乾坤“法眼”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他心里真正重视,认为可以挑大梁的人,除了自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赵天保,一个是冯一猛。
这二人,一文一武,在他心目中堪比自己的左膀右臂。
就在昨天,因为恨冯一猛刚愎自用,损失了十名最优秀的士卒,已把他关了禁闭。
今天,若再因为丢失铁器,把赵天保也关起来的话,他马上就变成了孤家寡人,什么事也别想着干了。
因此,他前面说拉出去砍也罢,咆哮也罢,其实都是为了立威而作秀,并不代表他的真实想法。
赵天保正是吃准了他这一点,所以才不卑不亢地给以应对。
这样一来,他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反而加重了。
“帮主,‘飞龙帮’隐居深山老林,一直以来都是咱们在暗处,敌人在明处。
现在情况倒过来了,成钟已经摸到了咱们的军营里,而他自己反而带着新组建的乌孙人军队藏了起来,这不明摆着,敌人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吗?
这种形势,对咱们可是极为不利呀。
为今之计,只有先做到两条:
首先是对内严防死守,派出得力人员,日夜坚守在秘道入口,再不能允许出现之前类似的问题。
二是要对外加紧侦察,派出大量人员,化装成各部落的人,撒开一张侦察大网,一定要搞清成钟及他的新军的具体位置。
若能尽快掌握他的藏身之处,可趁他新军训练尚未完成、战力不强、翼羽未丰之机,一举歼之。
若拿下贼首成钟,则乌孙人还是一盘散沙,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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