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船不重要,我想知道它们运往何处。”顾行歌说。
“魂枝可做安神之用,又能温育身体,大族女眷常常熏香入眠,据说可延年益寿,滋润肌肤,是珍稀之物,云宫最多,湛塔其次。”江承风说,“阁下对这个答案还满意么?”
顾行歌并未表示什么,而是说,“我需要一些。”
“好说!”江承风朗声应下,旋即又说,“钱给够就行了。”
“多少?”
“一百枚头骨币。”
江承风打量着面前一言不发的男人,脊背永远挺的直直的,即便低头时也只有脖子会动,半长的黑发遮住了额头和双眼,鼻翼微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觉得贵?”
“有点,”顾行歌并不掩饰。
“当然贵,不过你可以拿东西给我换,”江承风露出商人标准的笑容,“阁下是私人武装的巡海者吧?”
顾行歌对于身份暴露丝毫不意外,龙箱是皇都军人的标配,如今这种时候皇都人员都应该在勤,只有他这种私人武装才有空来这里。
“常年漂泊海上,阁下应当见多识广,不知听没听说过一朵名为素心的花,”江承风压低了声音,“阁下倘若可以帮我取来,我便免费赠送阁下一株魂枝。”
“用不着这么麻烦,我去一趟香岛就可以得到魂枝,”顾行歌说。
“那可不一定,”江承风摇了摇头,“阁下消息闭塞,昨日被歹人掳走的公主殿下平安归来,陛下已经下令封锁皇都,任何人禁止外出。”
顾行歌眉头紧锁,他几乎可以确定,下令封锁皇都的不是陛下,而是神翊太子,只是为何要封锁皇都?这反而会使得皇都舰队全部集结,但皇帝陛下从未掌握有舰队力量。
“既然封锁,那素心花如何取得?”
“素心花不在外界,天极焉加便有,”江承风说,“素心花会使人心无杂念,而专注一事,那群自诩神使的人为了断绝尘念,便会服用素心之花。”
“那是假的,”顾行歌说,他以前做海盗时曾遇到过一位天极焉加的信徒,被抓到时自称愿意献上神花来求得不死,那个信徒称服用素心花后,可回归天极,遇见神明。海盗首领自然不信这种鬼话,把素心丢给一个海盗让他吃下,那名海盗吃下后,口中不停念叨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还常常抱着其他海盗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直到三天后那种状态才结束,这种花的作用只是强化人心中最渴望的东西,并且会使人产生幻视,那个海盗念的名字不过是他爱慕的女皇都军官。
“我当然知道,”江承风点点头,“阁下需要明白,不该问的不要问,明天这时候,拿一株素心花过来,我会给你魂枝。”
“不要抱太大希望,”顾行歌说,接着转身离开。
江承风注视着顾行歌走出店门,才小心翼翼的取出三枚头骨币,挨个轻吻了下,亲昵地说:
“我的心肝宝贝们……”
“我的少主呦,家主知道您去那种地方,肯定会责备我们的,”拄着拐杖的老人从后面走来,不断叹着气。
“啰啰嗦嗦,老东西活不了几年了,跟着小爷混才有前途,”江承风眉头一皱,收起头骨币,“况且这是我挣来的钱,账上没记录的,老东西不可能知道,除非……”他瞥了眼一脸愁怨的老人,“除非有人通风报信。”
“可少主,风月之所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些风尘女子都精通魅术,我怕您沉迷女色,误了家主大事,”老人说。
“我警告你啊!”江承风脸上露出不悦,“不许说花姑娘坏话,自古都还是笑贫不笑娼,商人收钱办事,她也是收钱办事,都是下流之职,你还瞧不起人家啦?”
“不敢不敢,”老人连忙辩解。
“老东西的大事可不一定是好事,”江承风又说,“商人忌赌,老东西这次想赌一把大的,就怕赔的倾家荡产,我只是为家里留条后路。”
“您是说素心花?”
“嘘,”江承风做噤声状,“切记祸从口出。”
“是,是,”老人急忙应声。
“行了,厉叔,我就先去沁香馆了,店里就留你打点了,”江承风一展纸扇,大步朝外走去。
顾行歌在江承风说祸从口出时从店前墙壁后起身离开,摘下窃听专用的辅助魔能工具顺风耳,塞回铁箱。
看起来如今还真是混乱局面,各方势力都在筹划着,而一切就等待着……他抬头望着了云宫的方向,都等待着陛下驾崩。不过素心花和魂枝……顾行歌只觉得作用很相似,对于精神方面的事情他并不了解,但露华的魅魂魔能武器的威力还历历在目。
他转身走进尘塔的店铺里,直到确定江承风离开暗街后又重新走出,整条暗街走了一半,江承风并未说谎,魂枝就是鹰社运送的,其他店铺根本不可能得到。
“真的要去一趟天极焉加了……”他喃喃自语。
“年轻人,想知道天极么?”身后兀的传来一声凄冷的询问声。
顾行歌转过身朝后望去,暗街的一个角落里蜷缩着一团黑影,黑影露出一双发光的眼睛,顾行歌手指不动声色的碰到铁箱。
“年轻人,想知道天极么?”黑影又问了一遍。
这是天极焉加教徒的邀请?顾行歌心想,他并未有和天极焉加接触太多,不过单就这个开场白,倒不如说,想长生不灭么?
“什么是天极?”他问。
“天极便是无上之力。”
“无上之力?”
“神会恩赐吾等力量,至高无上的力量,”黑影忽然阴涔涔的笑了起来,“年轻人,你需要力量吗?”
顾行歌沉默着,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教徒,可似乎很清楚他需要什么,比起长生不死,他确实更需要力量,只是……
“我需要,”一个声音在侧方响起。顾行歌保持着站姿,敲开了铁箱。
“不用这么谨慎,”来人边走近边说,“生活在下城区的人哪个不渴望荣华富贵,而你背着龙箱,显然是在军中供职,而军中,力量便是一切。”
“是清空浊海之间,力量便是一切。”顾行歌转身看着来人,一身纯净黑袍,兜帽覆盖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张铁面,声音也不似人声,沙哑而低沉。
“别这么意外地看着我,”来人低低笑了声,“任务完成亦或是失败,都应该向雇主汇报吧?鬼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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