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发动机的声音和大叔吃东西的声音逐渐传入方雾寒的耳朵里,他感觉自己正躺在一个柔软的大床上,很温暖,也很舒服。
他动了动手,剧痛立即传来,痛的他抽搐了一下,脸上也随即传来了剧烈的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
他的右眼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左眼睁开,看到了灰黑色的天空,和苏雅那清澈的大眼睛。
“哥,你醒了。”苏雅冲他微微一笑,笑容像蜜糖般甜美。
他又接着动了动脚,还是痛,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别动了,这次伤的很重,弄不好可能有骨折的地方。”苏雅轻声说着,其他人也发现了他的苏醒,纷纷围了过来。
“他终于醒了……”
他听到胖子说完这句话后松了口气。
方雾寒这才意识到,自己到了卡车上,身边正是他的朋友们,连他的“儿子”都围了过来,对着他一脸傻笑。
原来自己没死……他记起了昏迷前发生的那些事,自己在冲刺逃命的时候被丧尸巨蟒绊倒,他脚下的土地崩裂,自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地上滑行了不知道多少米,随后他就忘记了一切,也不知道那条巨蟒对他做了什么,自己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感觉还好吗?”杨枫的脑袋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他点点头,表示自己还活着。
“哥,你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吗,真的是侥幸中的万幸,当时我们都急得不行了,你突然从那个洞里掉了下来,浑身是血一动不动,我们以为你死了。”苏雅说,“然后山上就开始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杨枫一开始说上去找你,可你掉下来的时候他还没出来,那轰隆声离我们越来越近,感觉马上就要掉到我们头上的时候,杨枫他才出来。”
“当时在里面迷路了,那不是一条隧道,而是很多,里面就跟迷宫一样。”杨枫补充说。
方雾寒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那可真是噩梦啊……孤立无援,一个人对抗那种可怕的生物;他也终于见识到了北欧神话中所描写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会是什么模样,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照苏雅那么说,自己能逃出来还真是万幸,想必是自己摔倒后一直滑到了一个洞里,那种洞的上半部分几乎都是垂直的,他晕了过去也感觉不到疼痛,就一路上滚了下来吧……
可自己这一身伤怎么办?想着,他又动了动,感觉自己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要是这路上再遭到袭击,他一定会成为全队的累赘。
“幸亏你和杨枫从医院里拿回来的药够用,不然……我们可能得原路回家了。”胖子说。
苏雅起身看了看,“前面就快到城区了,我们先找个地方等你伤好点再赶路吧,正好大家都累了。”苏雅说着,轻轻揭开他胸口上的纱布,随后俊眉一皱,“还在出血。”
“那条蛇……”方雾寒尽力说话,他感觉自己的牙齿和嘴唇都在地上擦烂了,任何一点动作都能给他带来要命的痛感。
“那条蛇……呢?”他问道。
“我们没看到什么蛇,杨枫回来后我们就直接赶路了。”苏雅说。
方雾寒的眼珠子转向杨枫。
“我也没看到,只听到它的动静很响,估计体型很大,能把你伤成这样,我们除了逃没有任何办法。”杨枫说。
方雾寒点点头,动了动手示意苏雅凑近过来。
苏雅将耳朵贴在了他的嘴边。
“我毁容了吗?”他问道。
苏雅抿了抿嘴,脸上满是不解,“你都什么情况了啊还在意这些?毁不毁容的有关系吗,都这样了你还去相亲不成?”
方雾寒的眼睛里泛起一汪涟漪,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悯,苏雅自然也看不下去了,“哎哎别哭呀……没毁容,漂亮着呢,就是脸上有点擦伤,伤口都不大,愈合之后都不会留疤的,您就放心吧。”
“真的吗?”方雾寒似乎不敢相信,又忍着疼痛问了一遍。
“真的,我作证,除了四肢和胸口上有些伤口之外,脸上没啥问题。”胖子说。
他点点头,刚打算闭上眼休息会,就感觉听到了卡车发动机已经熄火,随后还有驾驶室的开门声。
“到了,把他抬到这个宾馆里休息休息吧,这边是外郊,丧尸应该不多。”飞行员大叔从车下说。
“走了兄弟,带你去宾馆开房。”胖子冲他笑笑,随后张开那两个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脚。
方雾寒的瞳孔瞬间放大,自己伤成这样,他就这样抬?
“哎哎哎!别直接抬啊!”苏雅赶忙制止了胖子,“直接把床单抱着。”
方雾寒松了口气,随后又看到胖子大摇大摆地走到自己旁边,像是抱婴儿一样把自己和自己身子底下的被子一同抱了起来,嘴里还嘟哝着“宝宝乖,不要怕,哥哥保护你……”
经过一路折腾,他的脑袋在门框上撞了四下,脚在楼梯间卡在拐角处卡了两次之后,他们到了一家卫生条件很好的宾馆里,胖子把他放到了一张大床上,杨枫把他的装备放到了床头柜上,一帮人像是欣赏外星人一样围着他的床站成了一圈。
“妹子,那就多麻烦你操点心吧,我开了一天车,也累了,先走了。”飞行员大叔对苏雅打了个招呼后,走出房间。
杨枫和胖子相互对视了一眼,俩人的嘴角都不由得微微翘了一下,“我俩……也累了,先撤了哈妹子。”说完,胖子和杨枫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深夜,强光手电的光芒照在宾馆米黄色的壁纸上,将整个房间映射成温暖的阳光色。
苏雅在他身边已经守了好几个小时,又是喂吃的又是换药的,贤惠的让人心动。
至于方雾寒,就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除了换药时因为疼痛偶尔哼哼几声之外,简直就是一块木头。
“你睡一觉吧,我看着你。”苏雅轻声说。
“辛苦了妹……”方雾寒说。
“嘻嘻,没事。”苏雅傻傻地笑了起来。
“你们真的都没有看到那条蛇吗?”方雾寒问道。
“没有,但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搞的地动山摇的,当时我们以为隧道都要塌了。”苏雅说。
方雾寒微微点点头,“没人受伤就好,回来的时候绕道走,不要再走那边了。”
“那怪物很厉害吗?”苏雅好奇地问道。
“很大,站起来比我们的楼都要高,变异程度很高,普通冷兵器根本伤不到它。”方雾寒说。
“以后不要再出事了好吗。”苏雅说着,突然一把抱住了他,他能听到她微微的啜泣声,也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香气。
她抱着他哭了起来,声音逐渐变大,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姑娘,惹人怜爱。
“别哭了,以后都听你的。”他说。
“你之前也这么说过,说都听我的,说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你什么都答应,什么都做不到……”苏雅说着,哭得愈猛。
“总得有人流血牺牲,没有白白得来的安稳与和平……”他说,“比起那些已经死去了还未了结心愿的,我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我得帮他们完成任务。”
“可你要是死了我们怎么办!”说完这句,苏雅哭的撕心裂肺。
“放心吧……”方雾寒缠满绷带的脸上浮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我命大,死不了,那些亡魂们一直守在我身后呢,他们不会让我轻易死掉的。”
“净会说些没用的,这次我们再晚走十几秒可能要全军覆没了。”苏雅哭着,好几次想要打他,可每次都是抬起手来接着放下,她知道,现在打他一下,哪怕是碰一下,都会很疼。
“这次……说话算话。”他说。
“下次你要再这样,我也不活了!”苏雅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他曾经送给她的那把短刀,利刃出鞘,在光芒中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方雾寒抬起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他自己则疼得呲牙咧嘴,看着就疼。
“你别乱动!”苏雅立即放下了刀,把他的胳膊放回原处。
方雾寒笑了起来,尽管脸上缠着纱布,但还是能看出他那傻小子般的笑容。
“还是我妹妹好。”方雾寒说着,把她抱在了怀里,像是绝不可失去的至宝一样抱着她。
“还有一件事没和你说。”苏雅从他怀里扭了个头,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泛着泪花。
“嗯?”
“你的刀……我们没找到,是不是被你弄丢了?”苏雅说。
听完这话,方雾寒猛地扭头看向床头上自己的那堆东西,果然,只剩下了刀鞘,却没有了刀。
“没关系……”方雾寒的语气有些失落,“你没事就好……”
苏雅点点头,像只乖巧的小猫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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