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之下,雪地之上,刀剑乍然相交,寒光流转,两条身影相互错开,在雪地上几乎不留痕迹。
西门鸿飞和苏阳烈一招试探,双方心知今日棋逢对手,不过两人皆是无所畏惧,身形暴起,再次缠斗一处。
苏阳烈所修炼的刀法,名为“大须弥刀法”,大开大合,气势如虹,毫无花哨可言,一连劈砍出十数刀,每一刀挥出,都带着肉眼可见的刀罡,如同白色匹练一般,这些肉眼可见的白色虚影,裹挟着地上的雪屑,在两人周围盘旋飞舞。
面对苏阳烈浪潮般的攻势,西门鸿飞并未后退半步,西门家的剑,同样讲究气势,可他一向为人持重老城,与人对敌总喜欢后发制人,在这之前,从不猛攻猛打,任你浊浪滔天我自岿然不动,待对手使劲浑身解数之后,他就能从对方的武功之中寻出破绽,一击必杀。
然而,在经过了一番激烈交手之后,西门鸿飞也知道了苏阳烈义川第一刀的名头实非偶然,他已出了七七四十九刀,每一刀都力沉千钧毫无破绽,自己若想出其不意将其一剑毙命,基本没有可能。
苏阳烈浑身衣袍鼓荡,气机流转,手中掩月一刀快过一刀,但不论他如何攻击,西门鸿飞就如同一潭死水,古井无波,这让苏阳烈心中隐隐有些焦急,对方一人就如此难缠,何况还有六人尚未出手?想到这里,他再次劈出一刀后,身形猛然倒飞数丈,掩月刀在空中挥出一个圆,在这一瞬间,他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扭曲了起来,接着一刀劈向大地,雪花四溅,一道看不见的诡异气机从他的刀尖喷薄而出,气机所到之处,积雪向两边炸裂,一道深深的沟壑闪电一般延伸到西门鸿飞的脚下。
苏阳烈这只见其势不见其形的一刀,用上了自己三四十年的内力修为,即便是身后这座雄武关,也能轻而易举将之劈开,且速度奇快,西门鸿飞根本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远处观战的西门宏图等人也看出了这一刀的厉害之处,不禁同时心中一紧。
当那道无形刀罡奔至西门鸿飞身前不足三尺之时,只见他闪电般朝脚下地面横出一剑,恍惚间,似有一道剑盾生出。
一剑横出,他飞快后退一步,又接二连三横出数剑,那无形刀罡被他的剑盾所阻,继而越来越弱,沟壑也越来越浅,在他横出第六剑之时,刀罡戛然而止。
苏阳烈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暗赞他的反应之快内力之强,对西门鸿飞竟生出一丝钦佩。
破去这一刀之后,西门鸿飞嘴角上扬,轻喝道:“你也吃我一剑!”
语毕,西门鸿飞剑指苍天,那柄看起来略显普通的长剑,顿时变得熠熠生辉,仿佛有一道光芒直射云霄,与苍穹接壤。
远处仍然坐于马上观战的西门宏图、西门鸿朗和西门鸿雁兄妹三人皆是脸色一变。
西门非龙和西门非烟兄妹两人更是面露惊恐骇然之色,而原本同为外姓之人的西门鸿鸣则神色相对淡然。
西门非龙忍不住道:“这……这不是爷爷曾经演示过的那一剑么?五叔居然……居然练成了……”
“是啊,听爷爷说,他曾经用这一剑打败了三十多年前的天下第六剑神梁云替,所以此剑名为开天破云剑!”西门非烟也忍不住接口道。
六骑之中的西门鸿雁,她面色凄然,心中思绪万千,当年正是这一剑,击碎了她情窦初开的爱情;也是这一剑,毁了一个年纪轻轻便名动天下的一代剑神。她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西门鸿飞早已放下了横在夫妻两人之间这一根刺,没想到,他竟然一直都耿耿于怀,还领悟了这一剑,他这是要向自己证明,他西门鸿飞也能胜过曾经的第六剑神梁云替。
一剑递出,开天破云。
雄武关以东五里地外,有一间废弃的地藏王菩萨庙,破败不堪,但此刻庙里却生着一堆火,一个衣衫单薄甚至有些邋遢的老人,正在火堆上烤着一只鸡,那只鸡已被他烤的表面泛黄,油光四溢,渗出的油水滴落火堆时,发出呲呲声响。
老人小心翼翼地翻来覆去烘烤着,时不时还抽一口另一只手里的旱烟,一脸的知足和期待。
然而就在这时,老人脸色瞬间一边,猛然直起身来朝破庙的屋顶撞了上去,将屋顶撞出一个硕大的窟窿,漱漱而落的碎瓦和木屑,将那只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烤鸡埋住,可他却全然都不在意。
站在破庙的房顶上,老人遥望远处苍穹之中那一道璀璨的光芒,心中激荡不已。三十六年了,整整三十六年,正是这一剑让他备受打击画地为牢;也是这一剑使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更是这一剑让他心甘情愿在红莲剑宗当一个马夫……
没错,这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正是三十多年前名震天下,却如流行划过的一代剑神梁云替。
他本想躲在暗处,一路护送木临春等人安全抵达昆仑山,从未曾想过会再次碰到东玄剑池的人,他总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算是彻底荒废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六年?可当他再次看到这一剑的时候,心态立刻就变了,三十六年前自己败在这一剑之下,不代表如今还会败!即便胜了也再无意义,不过总能让自己在有生之年少一份遗憾,想到这里,衣衫褴褛的老者身形猛然掠出,一步数丈,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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