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纪清晨却一点儿都不相信,她一个字都不信。她不信柏然哥哥会毒害舅舅。
只是如今全城都在搜捕,那么舅舅一定是出事了吧。
“如今形势未明,传我命令下去,府内这几日都不如出入。国公爷你要加强府中守卫,免得有人趁着这京城乱局,便浑水摸鱼。”裴老夫人立即打断了她,沉声说道。
裴延兆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只是他平日里就是个富贵闲人。虽说不喜欢长子,可是架不住长子太过出息了。如今真遇到事了,心底第一个想的,还是出了院门的长子。
可话刚说完,就听到有人来回禀,说是外头有人敲门,据称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来请郡主入宫一趟。
谢萍如当即便道:“我就说,我方才便说了。如今连五城兵马司都来拿人了。”
“闭嘴,”只听裴老夫人怒斥一声,而一直坐在上首的纪清晨,则是缓缓地扫了谢萍如一眼。
纪清晨冷哼一声,不屑道:“我乃是皇上钦赐的元曦郡主,若是想拿我,请了皇上圣旨来,我便二话不说。若是什么都没有,便想叫我跟着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裴延兆沉默不言,谢萍如则是因被老太太训斥过,不敢再说话。
倒是二房和三房,纪清晨缓缓扫了过去。二房的两位长辈素来在家中都是透明人,倒是三房的裴延光夫妻两人却是神色一凝,裴延光首先说:“郡主说地极是,这些所谓五城兵马司的人,还不知是奉了谁的令来呢。若是咱们开了府门,叫他们闯进来,到时候咱们这一府老小,只怕都没了保障。”
“老三说地极是,”却不想裴延兆在此时点头。
裴老夫人瞧着两个儿子,心中大感欣慰,点头说:“此话才是正理。”
谢萍如还要说什么,裴老夫人就已经吩咐裴延光去调集裴家的护院。说来裴家的护院在京城也是十分出名,定国公府这种以军功立身的家族,便是家中的护院都是个中好手。战时便能拿枪上阵,如今休养生息时,便是家中护院。
这些人共有八百人,平日里他们可能是园丁、是花匠、是最普通的杂役,可是待到了此时,却又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裴家军。
五城兵马司的人大概没想到,定国公府的人居然能有这样的胆子,居然敢拒不开门。于是他们便在门口叫嚣辱骂,更有人要上前撞门。
可裴家有护院在,自然不畏惧他们这么一小支队伍。
纪清晨瞧着外面的辰光,烟灰色天空犹如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诡异气息。既然柏然哥哥不在宫中,那么就是说,现在他们还有一丝生机。只要柏然哥哥能及时赶到城外的大营,召集大军反攻京城,到时候必能救出舅舅和舅母他们的。
昨日里她派人送信回家,晋阳侯府那边并未有人派宫人,纪家自然就更没有。
只是现在门外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围住,也没办法出门去询问消息。
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好在两个小家伙一直都还算安分,昨日珠珠嚎啕大哭之后,便有些恹恹的。不过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今日她把两个小家伙放在罗汉床,却是乖巧可爱地很。
就这样一直入夜,门外五城兵马司的人虽持续叫骂,可定国公府就是不开门。他们似乎也没接到要强闯的命令,是以也一直守在外面而已。
也不知为何,纪清晨总觉得今夜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于是到了戌时该上床睡觉的时辰,她也是和衣坐在罗汉床上。她未睡下,丫鬟们自然不敢睡。
待到了戌时末时,她似乎听到一阵吵嚷声,只是这声音若有似无,又像是从极远传来的。
所以她立即抬头问:“杏儿,香宁,你们可听到什么声音?”
杏儿是一脸茫然,可是香宁倒好像是听到了一般。就在此时,突然一声炸开的巨响,纪清晨一下便从罗汉床上站了起来。这声音大概太过巨大了,便是连睡在里屋的两个小家伙都被吵醒了,没一会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纪清晨赶紧进屋,两个奶娘已经把孩子抱了起来哄,可谁知那吵嚷声却是越来越大。仿佛在一直朝着这边来一般。
定国公府的宅子乃是赐的,自打开府便一直在此处,也是极靠近皇宫的。所以也可以换句话说,这声音并不是朝着定国公府来的,而是朝着皇宫去。
一想到这里,纪清晨便忍不住心中狂跳起来,难道是柏然哥哥领兵打回来了?
这一夜只怕对京城所有的人来说,都是漫长的。因着舅舅登基的时候,除了为了给亲爹争名分之外闹腾了一场,其他都是风平浪静地度过。是以京城人民都不知多久没瞧见过,天家为了皇位闹腾地你死我活地场景了。
如今乍然来了这么一场,却是叫所有人都心中彷徨。
裴家的男丁今日注定是没法子睡了,各个都起来,这会自然是男人都冲在前头了。
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打杀的声音才渐渐弱了下去。纪清晨熬了一夜没睡,就守在两个孩子跟前。后头她干脆把孩子们都抱到了床上,自个和衣坐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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