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虽然这颗头颅依旧散发着浓郁的生机,对外界的刺激还残存着应有的反应,但花花知道它死了。现在,它的灵魂即不在这颗头颅中,也不在另一截躯体内,而是被布兰带走了。
这使得花花失去了兴致,因为它只对活物感兴趣,所以嫌弃的将头颅丢在那里。
就在它抽动鼻翼,准备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时,以茜芮为首的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关系近的,就凑到跟前问东问西;关系远的,则围着那颗头颅打转,同时不忘竖起耳朵偷听。
……
此时,布兰已经将那具残躯丢入迷宫,自己则握着那枚强大的灵魂回到幽冥。
严谨来讲,这是布兰首次以死亡之神的身份取走生命,所以在那一刻收敛起戏弄的心态,变得端庄、郑重。
这就是宿命吧——
在某个时间点上,总有些人会出现在面前,总有些事情必然发生,提醒——你是谁?就像这个陌生而又强大的生命,一眼认定自己的身份,不容辩解更不容质疑。
带着油然而生的仪式感,如同行刑的刽子手般干净利落的完成了斩首。
随着头颅滚落,一缕尘埃从尸身上腾起径直向它投来。是的,积满尘土的味道,空阔寂寥的孤独感,犹如坟墓;是的,自己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但不似这般浓烈。
布兰恍然意识到,这头怪物其实和自己一样,力量已经延伸到死亡的领域。可惜了……
更可惜的是,充满仪式感的一斩,竟然切断了灵魂与肉体的联系,它是真的——死了!一个极其难得的观察对象,竟然在阴差阳错下被自己砍了……
“你说的对,我即是死亡。”布兰将灵魂抖落在身前,“但有些事情,你应该已经意识到错了。
坟墓仅是肉体的归宿,灵魂则另有去处。
别急着发问,像是我死了么?或者灵魂是什么?有些事情你能够想清楚,毕竟亲见过自己滚落的头颅,跌倒的尸身,还有现在的样子。”
布兰顿了顿,“那时,你应该陪我完成死亡之舞的,因为抗拒死亡是生者的权利,你不该轻易放弃。
而且,舞蹈过后是生是死,谁又能说得清呢?但无论怎样,在我眼里都不会有太多分别,因为等待生命的凋零和接手凋零的生命,都是我必须承受的。
只是,我更欣赏垂死前挣扎而出的绽放,哪怕这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至少,这不负我们的等待……”
伴随着一声叹惜,布兰摊开双手,“既然已经放弃,那么欢迎来到亡者的世界。只是,我该怎么处理你呢?一个强大而又无用的灵魂。
抹去记忆,化作一份或几份空白的灵质,投入到生者的世界。不久,将会被重新蕴育,再次经历呱呱坠地,蹒跚学步……
可惜,那些已经超出了我的权柄,所以无法为你详细描述。我只知道,随着那个新的生命降生,你才——真的‘死了’,才真的从过去中解脱。
又会拥有新的身份、名字,还有家人……
说这些,是因为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某些潜质,不想就这样浪费在死死生生的循环中,所以决定赐予你一处死者的国度。”
布兰微微停顿,貌似大度的补充了一句“当然,决定权依旧在你。”
“代价呢?”
布兰不屑的轻哼一声,“站在死亡面前的灵魂,也敢轻言代价?”
说着伸手轻招将它揉成了一团,接着又再次抖开:“告诉我,你的决定。”
……
不久,迷宫中多出一个光杆的亡灵君王,如影子般陪伴着自己的无头尸身。现在,它终于知道了,死亡无法带来解脱。
看着无头尸身,总感觉上面失去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不是果实,更不是头颅,对于它而言头颅并非不可或缺。当然,雪域中也没有谁能够砍下它的脑袋,所以这个秘密就一直保留下来。
谁能想到,这次竟然连命一起丢了……
这种事情,果然瞒不过死亡。
之前的谈话并不愉快,至少对于它来说是这样。整场谈话中唯一被采纳的,就是自己报出的名字——穆刹。
就像“死亡”所说,它可以接受生者谈论条件,却不会允许死者逾越。
没有任何条件可讲,就只能无奈接受“亡灵君王”的头衔,接受被奴役的命运。还能怎样,难道化作空白的灵质,重新坠入到死死生生的循环中?
不——
与之相比,它宁可接受死亡的奴役。而且,虽没有谈条件的余地,但给出的条件并不苛刻。
一片辽阔的领地,只是这么做的用意呢?自己身上到底有何种潜质?
它在谈话的过程中不是不想试探,而是根本没有机会。现在只能凭空猜测……
巫师的潜质只能来自于魔力,那么自身的魔力有何特殊呢?穆刹像大多数巫师一样,陷入到误区。
……
——坟墓,这就是穆刹对死亡的理解。
布兰将右手举到眼前,仔细打量起缠绕在指尖上的那缕烟尘。对于一个无法看见灵魂的巫师来说,将死亡归结为肉体的腐朽,不能算错。
相比凡人,执拗的巫师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只因魔力让巫师拥有了极其敏锐的洞察能力,这种洞察并非来自思维,而是最直接的感官反馈。
布兰清楚,许多时候自己就是这样,会将无法察觉到的东西归结为别人的臆想。万幸,自己没有干涉别人的习惯……
一片辽阔的领地——
不!那是送给穆刹的一座坟墓,用于安葬它的尸体,还有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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