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楚、伊尔和巴兹三人的交谈,都有意忽略了北地中最大的群体——普通人。他们尚且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理会别人。
就像伊尔闭口不谈城中的亲族,帕楚闭口不谈北地城外的巫师领。
帕楚环视周围,看着依然没有完工的白袍驻地,苦笑着问道:“这里呢,还要继续下去么?”
巴兹和伊尔也相视苦笑,只是一个摇头,另一个却在点头。
“继续!既然没有让我们停止,就只能坚持下去。”伊尔加重语气,“在大巫师眼中我们与凡人无异,或许天赋异禀,但也仅是相比身边的普通人而言。你们觉得,我们有资格去改变吗?
站在我们的角度去思考大巫师的安排,未免有些狂妄。以我们如今的状态,又有谁能够真正理解大巫师的意图呢?
还有,不要忘记我们只是应该保持谦卑的仆从。”
巴兹没有反驳,“你说得对!我明白,你想说——凡人又怎么能够明白神祇的伟大。不必避讳,出身学者的我还没有染上巫师的骄傲。
我也能够猜测出,你接下来的劝说。
我没有任何意见,我会全身心的信奉它。我与你们不同,我的生命本就是他随手赐下的。而且,像我这样的存在还有太多、太多。
无论是砂岩城,还是呜咽海滩的亡魂,其实与我并无区别。无论你们怎么看,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巴兹笑了笑,“大巫师随手将砂岩城交给莎珈,又任由黑龙玛雅在呜咽海滩收取亡魂。你们看,可有哪只亡魂能够违抗他的意志?
当我享受生者的一切时,亦会清醒的意识到,它全部来自大巫师的赐予——无论是生命,还是自由。
其实,他早已是我的主人了。”
巴兹抬手轻点头颅,“在这件事情上,我至始至终都非常清醒。所以我愿意信奉它,无需再来劝说。”
一旁的帕楚摇摇头,“你也不必对我进行劝说,我其实与巴兹没有多少不同。但对于其他白袍,你最好不要催促。
既然大巫师允许我们拥有自由的意志,那么就该交由我们自行决定。或者像巴兹提醒的那样,聆听魔力的声音。”
说到这里,帕楚不由失笑,“刚刚,魔力已经给出了答案。”
帕楚停顿了一下,“你好像有别的打算,能和我们说说么?”
伊尔想了想,“前段时间,我看到了一个魔族的巫师。她有着一个出人意料的身份——暗夜祭祀!
身为巫师,她并不避讳自己仆人的身份,甚至以此为荣。或者说,她在努力淡化自己巫师的身份。不!不仅仅是巫师的身份,而是一切世俗的身份。
她只是暗夜的仆从。
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真正的虔诚,没有什么能够动摇她。身为巫师,她的实力低得可怜。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
好似,在看着一个傻瓜。
她身为巫师,竟然不向往真正的力量。
她说与神祇相比,你的力量又能有多强大呢?
她说我的力量发自内心,来源于信仰。当需要时,神祇会赐予我力量。
她说我终将站在神祇的脚下,聆听他的教诲,获得永世的安宁。”
伊尔摇摇头,继续说道:“我想试着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却发现,她说的或许没有错误。
我的力量,本就是在大巫师的指导下逐步增强,这本身就是一种赐予。
大巫师在这里时,我还没有大多感触。可是,当听闻他离开这里,我却开始恐慌。也让我理解了安宁,以及它的可贵。”
伊尔叹息一声,“她可以自由的出入那些我无法随意进入的区域,只因有着最卑微的身份——仆从。
我相信城主大人之前没有见过他们,却又非常的信任他们。那是我们一直渴望,而又无法获得的信任。
我是巫师,习惯观察、对照。然后发现,那是一条更加纯粹的进升之路。
大巫师,让我们学会了观察和思考;神祇暗夜,让他们学会了专一信奉。
他并没有阻止我们转换道路,甚至没有阻止我们将两者合而为一。我只是想试试,以巫师的身份成为一个祭祀。然后以祭祀的身份站到他的脚下,聆听教诲。
我想知道,这其中的区别到底在哪里?我想知道,哪条道路才更适合如今的我。”
伊尔有些无奈,“我已经聆听过魔力的声音,但他们没有给予我指引。”
伊尔上下打量帕楚和巴兹,“我们都是白袍,却有着许多不同。其实,许多时候我更应该尊称帕楚一声老师,所以我无意冒犯,仅是就事论事。
你们本是一群外来者,拥有着丰富的人生的经历。无论是学识,还是见识,都是我无法比拟的。你们来到这里,是因为有着明确的目标。而我只是一个土著,被动的接受无法想像的改变。
从大巫师降临这里的第一天起,他就是我的主人。他让我感到恐惧的同时,也让我找到了依靠。
现在,我想更一步确定这种关系。
我们三者的信奉肯定是不同的,即使帕楚刚刚过你和巴兹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是想保持一丝巫师的觉悟,观察、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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