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正純皺著眉,來回望著端坐在他面前的父女二人—一個冷峻沈穩,侃侃而談;一個則是自進門至今,便垂著細頸不發一語。
「楓兒他真的這麼說?」聽老友描述完事情的經過,流川正純不無驚訝地問。
職務交接後這幾年來,楓兒的表現可圈可點,就連小林也在他面前盛讚過楓兒簡直是天生的商界奇才—該緩的時候緩,該狠的時候狠;不過份急躁,也不過份軟弱~分寸之間拿捏得恰如其份……他還因此得意驕傲了許久……
如今~怎麼會……
同樣威嚴天生的黑眼直直地回視他,帶著掩飾不住的憤慨。
「當然是真的啦~流川兄……難道憑我們的交情,我會上你這裡來編造楓兒的不是嗎?」安倍忠雄挺直了背脊,目光灼灼。
「不~」向來在商場上滔滔雄辯的流川正純難得語塞。「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當然知道楓兒因為小櫻打了那個模特兒而不高興,」安倍忠雄乾脆地打斷他—普天之下,有膽子又有身份可以打斷流川正純說話的大概也只有他……畢竟~他們倆已是數十年過命的交情。
「但是那完全是因為,小櫻那時候以為那個模特兒……」
「花道,他叫花道。」這次換流川正純迅速地打斷他—安倍櫻雪低垂的眼中迅速閃過一絲憤恨。
安倍忠雄擺擺手。γùωǎηɡSんé。ME
「好~花道、花道……小櫻那時候以為那個花道是故意要輕薄她~所以才會下意識地反擊……雖然手段是激烈了點……但是為了這種後生小輩的小誤會就要取消我們兩家的所有商業往來,這實在……實在……」他氣到一口氣差點順不過來。
「實在太亂來了!」他斬釘截鐵地下了這個結論。
流川正純沈默,手撫著下巴陷入思考。
這麼決絕的一步險棋,他的兒子怎會如此衝動……而且~竟完全未告知他隻字片語,宴會的隔天就與花道飛回法國……
流川正純越回想眉間的摺痕越深,一旁垂首而侍的菊池卻終於忍不住地插嘴—
「老爺~」他跨前一步,仍是謹遵本分地垂著頭。「請容菊池報告一事。」
「你說。」流川正純不以為意,安倍忠雄卻是輕蔑地撇撇唇—無法苟同流川正純放任這名管家的態度。
「老爺~外頭早已傳得沸沸揚揚—小櫻小姐的所謂『反擊』,不但包括打了花道少爺一巴掌,而且……」他冷冷地朝自始至終沒抬起頭的女子丟去一個眼神。「還『順便』劃傷了花道少爺的臉~」
菊池抑不住滿心不平地揚高語調。「所以楓少爺才會這麼生氣!」
這些小道消息流傳得速度可快了~但……不管怎麼傳,老爺照慣例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
而~若不是安倍家父女今日登堂入室,還一副先聲奪人的模樣,他本來也不打算告訴老爺……
其實~花道少爺在跟楓少爺回法國前有回本家一趟收拾行李—是趁著老爺不在的時候……
因為,花道少爺說~怕老爺擔心……
他沒親眼看到傷口,因為醫師已在傷處覆上乾淨的紗布……但花道少爺每笑一下就要皺眉一下~而他每皺眉一下,楓少爺的眼就縮一下……
他可是看得心疼不已啊……心疼這兩個孩子……一個傻一個痴~
這麼單純又善良的花道少爺……小櫻小姐怎麼捨得下這種重手……更別說~花道少爺還是靠臉吃飯的模特兒!
他越想越覺得楓少爺下的決策真是對極了~!
「什……?!」流川正純揚起眉,尚來不及對這大逆轉的資訊做出反應,他眼前那始終不發一語的女子突然開始淒淒切切地哭了起來~
「流川……伯伯……是~小櫻不好……」她抽抽噎噎的。「我……沒注意到……戒指……所以才會……嗚嗚……」
她摀著臉,形象盡失地放聲大哭,眼淚自指縫中一滴滴地落在榻榻米地板上。
安倍忠雄心疼地要將她攬進懷中,安倍櫻雪卻一把掙開他—
只見她維持著跪姿,上半身卻突然整個趴伏在地—『咚咚咚』地朝著流川正純磕頭~
「流川伯伯……原諒我……我知道錯了~小櫻不敢了……原諒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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