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南北军最高统帅第一次于战场相见的同时,左路军与洛阳势力已然陷入了水深火热的战斗之中。
为了与中路军达成水平线上的一致推进,左路军统帅白小碧选择将平顶山做为南军左路战略点,并日夜兼程先北军一步占领了平顶山,然而就在十月初五凌晨,南军将醒未醒、朦胧怠倦之时,北军西路军先锋枫林军团大举入侵,南军根本来不及防备,被其烧营劫寨,肆意驰骋,第四军团损失惨重,幸有第三军团、第五军团及时援救,才避免了第四军团全军覆没的惨剧发生。
林至远、程思颖夫妇羞愧难当,自去白小碧帐前请罪,白小碧念在二人辛劳多年的份上,命二人戴罪立功,午时与枫林军团决一胜负!
枫林军团军主,正是太原枫林晚,虽隶属于燃烧军团,但此番南下却不与燃烧军团同行,独自去了西路加入秦仁麾下。
别人不知道,但庄蝶舞早已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西路毗邻幽冥山,枫林晚此来,不正是为了幽冥山中的那位南军女神么?
在庄蝶舞面前,枫林晚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了他对宫曦月的“思念”之情,就于军帐内遥望西方巍峨群山,一脸悲情之色,感慨道:“佳人近在眼前,却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可悲可叹啊!”
庄蝶舞信手剥了几个栗子吃,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斜眯着眼看着枫林晚,笑道:“行了,别在那儿装十三了,南军那边传来消息,说要与你午时决战,你可有获胜把握?”
枫林晚一听此言,悲情的半张脸立马收敛起来,三两步走到庄蝶舞身前,问道:“与我决战的是南军何人?”
“第四军团,林至远、程思颖夫妇。”庄蝶舞答道。
“切……”枫林晚嗤笑一声,道:“宵小鼠辈,手下败将,还敢言战,看我半个时辰解决战斗!”
“诶,牛皮先别吹!”庄蝶舞摆手道,“你能劫营成功,全是因为对方不曾防备,如今林、程二人戴罪立功,必然奋力死战,第四军团又是恶魔军团嫡系,不比其盟友怠惰怯战,你手下这些老弱病残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呐!”
“啧啧……”枫林晚咂了咂嘴,摇头道:“你又小看我了不是?我这些手下虽然是林傲天挑剩下的残兵弱旅,但那也是曾与元人血战过的边境铁军,只因受伤残疾才退居二线,就算如此,那也不是南军小小的第四军团所能比的。”
庄蝶舞听罢,起身拍了拍手中残留的栗子屑,笑道:“也不知你要在严云星手下吃多少亏,才能记起他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对手。”
“没来由的提这个做什么……”枫林晚一听“严云星”三个字,气势顿消,摆弄起了手中的栗子,不一会又与庄蝶舞道:“不过既然说起了他,你确定长恨歌是死于他手么?”
庄蝶舞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枫林晚的问题,只是遥望着账外往来军士,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当年双马尾般的纯真似乎在这铁血军营中渐渐消逝,已有发觉时,已荡然无存。
枫林晚见其神色默然,好似突然间换了个人,心中颇觉讶异,但也没多想,只是嘴里念叨:“我就不提了,就算老毒妖当了皇帝,我也不可能与他为伍,此生注定为敌,你却是为何?只因长恨歌一人就要与南军开战么?”
庄蝶舞沉吟许久,忽然开口问道:“我师姐与严云星的纠葛,你也听说过一些,那你觉得我师姐会因为柳絮纷飞一人的性命而与严云星为敌么?”
“你师姐?”枫林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苏冰云那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既早与严毒妖分手,哪还顾及以往情分……”
“不,你说错了。”庄蝶当即打断道,“师姐从来都是外冷内热,严云星与柳絮纷飞孰轻孰重,她心中自有一杆天平,若是以往,决计不可能为了一个堂主的死而与严云星为敌。”
“那你的意思是?”枫林晚有些疑惑了,既不是为了报仇,那凤舞军团出兵的意义何在?
庄蝶舞似乎有些疲乏了,伸了伸懒腰,坐回了座椅上,稍微顿了顿,又与枫林晚解释道:“说白了,不管是我还是师姐,亦或是林傲天,即使因为长恨歌、柳絮纷飞、血滴的死而心怀怨恨,但绝不会仅因为此而轻易与之开战,若战,必是严云星威胁到了我们的利益,或是我们有某些必须出战的理由。”
枫林晚不是痴傻之人,他也曾是南方武林一代霸主,经庄蝶舞一点拨,瞬间开化,即刻道:“我懂了,严毒妖扬言要攻破洛阳城,你是怕他野心太大,吞并了你的飘香联盟吧?”
庄蝶舞笑了笑,直言道:“慢说洛阳如此之近,太原那么远,林傲天都为将来计,若严云星的势力一旦入侵北方,那太原早晚有一天会落为他的囊中之物,是故燃烧军团才全军南下,助赵无极遏制严云星的嚣张气焰。”
一人的生死固然很重要,但身为武林一方巨擘,更看重的是其势力范围是否会受到影响与威胁,这才是北方江湖出兵的真正缘由。
再说直白一些,长恨歌三人是不是严云星杀死的,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严云星只要北上,就必须选择与其开战,不然待其功成之时,己方将永无立足之地!结为盟友,类似于至尊联盟那般?那更不可能,都是曾经的天之骄子,谁又愿意沦为谁的附庸呢?
枫林晚心里明白,西南五毒教的异军突起,日益壮大,终于让这群北方大佬们坐立不安了,他相信就算严云星没有北上,而是赵无极选择南下,这群北方大佬也会借着报仇的由头跟随而来,因为恶魔军团的强盛已经到了不得不抑制的地步,不然未来三十年之南宋,将成为南方武林甚至是恶魔军团一家的天下!
“哈哈哈……严毒妖可能到死都想不到,他先发制人竟引得如此后果……哈哈哈……”枫林晚大笑数声,心里却想道:“可算让你们体会到了我当年的心情,那种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的感觉,啧啧……不好受啊!”
“呵呵……”庄蝶舞跟着笑了几声,忽得美目流转,又恢复以往娇俏之态,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老徐啊,我对你坦诚相告,那你是不是也得投桃报李啊?”
“啊?你说什么?”枫林晚顾左右而言它,“哎呀,先锋军团马上就要决战了,我还得回去准备准备呢。”他说着就要出帐而去,却被庄蝶舞一把拉住,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狡黠的笑道:“别急嘛,离午时还早呢,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就稍稍提醒你一下,三天前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建议……”
“呵呵呵……”枫林晚尬笑数声,没有言语。他怎么会想不起来,之所以不愿提及,那是因为庄蝶舞的建议太让他伤自尊了。
“有没有兴趣加入我飘香联盟啊?副盟主这个位置,难道还不足以引起你的兴趣吗?还是说你堂堂枫林晚,徐老板,怜花海之徒,甘愿在林傲天手下当一个小小的一军之主?”
这就是庄蝶舞的建议,乍一听十分美好,一入飘香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盟主,但枫林晚仔细一想,庄蝶舞她只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小女孩,在她手下当差,外人还不知道怎么嚼舌根呢,吃软饭算是好听的了!还不如在林傲天手下当个逍遥军主呢……
“嗯?考虑好了没有?”庄蝶舞催促不停,枫林晚正危难之际,忽得想起奇星五行阵中与她曾有约定,急忙说道:“慢来,你忘了我们在奇星五行阵的两年之约了吗?两年内,‘你与苏冰云冰释前嫌,我放弃宫曦月,若谁做不到,就归于另一人麾下,’你忘记了吗?”
庄蝶舞一听如此,兴致大减,白了枫林晚一眼,负气离开。
枫林晚长舒一口气,心说可算送走了这个小瘟神,虽说姬月解开了苏、庄二人之间的怨恨,但要瞬间重归于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两人终会有和好的那一天,到那时,我能放下她么?枫林晚自觉很难做到,那时可就必须遵守约定,当庄蝶舞的小跟班了……
“哎……想那么多干嘛……”枫林晚起身拔剑,耍了个帅气的剑花,颇觉满意,随后出得帐门,召集手下军士,准备午时决战!
……
午时,平顶山下,南军第四军团与北军枫林军团一字排开,其后是观战的南北军各大军主、厢主、统领等等,枫林晚一马当先,列于阵前,叫嚣道:“哪个不知死活的要与本先锋官决战?还不速速前来领死?”
林、程二人一听此言,怒不可遏,拍马赶至阵前,枫林晚见是此二人,疯狂嘲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五毒教无名夫妇,也敢与本先锋官言战?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就算你们一起上也不是本先锋官的对手,还是赶快换白小碧来吧,若她来了,或许还能勉强接本先锋官三招……哈哈哈……”
主将受辱,林、程二人更加怒火滔天,同时大喝一声,左右夹攻枫林晚而去,枫林晚叫一声“来的好!”一柄青光绽绽的镶玉宝剑已握在手中,正是怜花海所传之京城三绝之一——青龙剑!
手握有如此神兵利刃,施展初步改良的《山行剑》,枫林晚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因为《山行铁扇》中某些轻摇铁扇装酷耍帅的招式用于剑招,着实不太雅观,但若弃之,又少了一分优雅从容,让他好生为难。
就在枫林晚心中纠结之时,林、程二人又是双招齐发,目标竟是枫林晚上下两处要害,枫林晚大惊失色,后悔不已,心里止不住的骂道:“让你们一起上就一起上啊!还有没有点江湖规矩了!”
为了拦下林、程二人此杀招,枫林晚只能放弃原本招数中的优雅,转而行剑势之风,虽耍不了帅,但实用性极强。初时还由于不太熟练显得左支右绌,但战愈久,愈加得心应手,更觉丹田处有绵绵不绝的内力涌向全身各处筋脉,枫林晚顿觉畅快,方体会到《隐宫秘诀》真正妙用,此时剑招施展开来,以“远上”强阻林至远,“寒山”袭杀程思颖,竟以一人之力将林、程二人几乎逼入绝境!
林、程二人见枫林晚愈战愈勇,心中惊骇不已,就其实力来看,绝对堪比教主之神威,但林、程二人常年配合,默契非凡,更悟出一套夫妻剑法,此时亦全力施展,终于渐渐逆转战局,与枫林晚战成了平手。
双方三人你来我往,大战半个时辰尤未分出胜负,白小碧恐二人有失,急命鸣金收兵,另一边庄蝶舞也将要暂时停战,却忽听得周围一阵马蹄声响,浓尘滚滚,斜刺里一彪军杀出,直冲向南军第四军团阵前,庄蝶舞根本来不及阻拦,只得命青莲军团李剑仙率军出击,以做接应。
白小碧见北军突然出击,同样命第五军团下山迎敌,双方一场混战,龙吟阵阵,响彻了整个战场!
如此巨大且纷乱的龙鸣声引来了吕多情的第六军团,他于战场外观看,却见北军一位青年施展之掌法,正是归农派之降龙十八掌!再细细一瞧,可不就是逃至洛阳的南丐帮,改名换姓为新月派的掌门大弟子——降龙十巴掌么!
南丐帮一分为二,种种恩怨积压十余年,正是爆发之时,吕多情根本不等白小碧下令,直接率军掩杀过去,目标直指十长老!
北军那边见南军又添一股生力军,当即派出西门飞、尤子安二人,率领各自手下厮杀进去,本是一场先锋军的决战,不知觉已演变成了原南丐帮的大混战!
这一场好杀,持续了将近一个下午,直至黄昏时分,白小碧几经劝说之下,娄鹏才同意撤兵,北军那边谢杞贤也发泄够了多年积怨,命十长老等人收兵回营。
此时的平顶山下,满地殷红的血水堪比天边晚霞,愁云惨淡秋风渐起,南军来不及打扫战场,就要迎来第一次对内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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