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阴雨已经持续了两日,整个大地似乎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当中。
坐落于千河岸的凤翔城,迎着如丝细雨,在秋风萧瑟中,从昨日夜间开始便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因为有探马来报,阴密方向发现有大批铁弗人骑兵集结。
“这都晌午了雾气怎的还未散去?”
凤翔县衙内,在刘乞和陈子良陪护下,站在回廊上的刘义真望着朦胧的雾气,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不得不着急,看状况这样的阴雨天气恐怕会持续好几天。要是赫连勃勃这个时候像凤翔城发动进攻,他的震天雷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特别是昨日在知道阴密方向有大规模骑兵调动后,他就一个晚上没睡着觉。一大早起床后就不时会走出房门看看老天有没有放晴。大战在即,这老天可不能不给面子啊。
面对眉头紧锁的刘义真,刘乞和陈子良也是一脸的焦虑。他们可是知道震天雷之威的,那玩意儿一旦在战场上使用,绝对能有效震慑和打击铁弗人。
可就现在这又是雨又是雾的天气,震天雷它没法使啊。这个时候铁弗人要是攻城,就这八千士卒,其中还有五千是新兵蛋子,能守几天心里可真没什么底儿。
昨日夜间回来禀报的探子可是说了,虽然具体不知此次在阴密集结的铁弗人有多少,但是他们看到了铁弗人军队中几支精锐骑兵的旗帜。其中就有太子赫连璝部,司隶校尉赫连阿利罗部,征南将军叱以鞑部,征北将军乙斗部。
这些可都是跟着赫连勃勃南征北战的沙场宿将,不论是野战还是攻城战那都是玩得溜溜转的。现在他们所率部曲同时在阴密集结,这样的阵仗绝对是在酝酿一场超大规模的战争,而矛头恐怕就是直指凤翔城的。
“小郎君,还是先回房休息房吧!虽然铁弗人在阴密方向集结军队,想来这样的天气也不会来进攻的。只要天气好转,我们的震天雷能用上,那来再多的铁弗人我们都不用担心了。”
见着眉头都快拧成川字的刘义真,刘乞心中实在有些不忍,只能用这种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来安慰刘义真。就这种又是小雾,又是毛毛细雨的天气,最适合攻城了。为啥?凡是与火有关的防御大多都用不上。
只是自家这小郎君毕竟年纪还小。别看平时似乎从没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总有一股子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能用肩膀扛着的气势,可真是面临重大问题的时候,还是会流露出焦虑之情。
“你信吗?当寡人三岁小孩了。”
听了刘乞话,刘义真知道他是在好心安慰自己,可这理由也编的太幼稚了。故而瞥了眼刘乞没好气的说道。
“不过...”刘义真话锋一转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凤翔城这些士卒百姓足够坚持一段时间的。传令下去,在城墙上多准备连弩箭,多烧热油,滚石,木棒,再多准备些百余斤重的石弹。呀呀呸的,寡人还就不信了,除了那震天雷,这些个守城器具加上八千士兵还挡不住铁弗人进攻。靠,就算不能在守城中完全打赢他们,也得让他们在这凤翔城下付出代价。”
“诺!”看着刘义真坚定的神情听着刘义真信心满满的语气,刘乞和陈子良赶忙应诺。
只是......
“报...”
刘乞和陈子良刚刚应诺,一名士兵便匆匆的进了衙门。
一见到回廊上的刘义真,忙跑到刘义真跟前,还有些喘着粗气的禀报道:“禀桂阳公,我军斥候在凤翔城西北二十五里外的留庄发现了铁弗人的前锋部队,大致估摸着有万人。看旗帜,领兵大将乃是夏国尚书右仆射,征北将军乙斗。”
“来了...”听完士兵的禀报刘义真眉毛微微一挑,下意识的说道。然后挥了挥手让通报的士兵先行退下,才深深的吸口气看了眼刘乞和陈子良。
微微眯了眯眼,语气有些冰冷的说道:“乙斗做先锋,一来就是万人,后面怕还有四五万的大军。这次铁弗人怕是铁了心要拿下这凤翔城,活捉我这雍州刺史,安西将军,桂阳县公吧!”
说到这,刘义真面露不肖的望了眼西北方向,冷哼道:“刘乞,子良,你们俩猜猜,这次铁弗人的领兵之人会是谁?”
“这...!”刘乞和陈子良互望一眼,犹豫了下。就听陈子良答道:“这乙斗可是从刘勃勃跟随姚秦始就一直跟在刘勃勃身边的。难道......”说到此,陈子良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刘义真,整个身体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瞧你这点儿出息!”刘义真不满的看了眼陈子良道:“你猜的没错,如今的铁弗人中能让一个堂堂国家宰相做先锋的,除了他赫连勃勃没有谁了!”
“刘勃勃亲自领兵...?”刘乞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刘义真,心中实在是太过惊讶,也不敢往后想。
赫连勃勃在这乱世当中那可是威名赫赫,与之自家太尉也是不遑多让,有着不败战神之称,从他开始领兵打仗到反叛姚秦建立夏国以来,可从没有吃过败仗。如今这样一位开国帝王,竟然亲自领兵来攻打一座小小的凤翔县城,这实在有些让人害怕。
“你们怕了吗?”看着自己身边两位亲信将领有些胆怯的神情,刘义真心中那叫一个火,还没开始打就怂了,这不是自己灭自己威风吗。所以说话的语气冷得让人感到发寒。
听到刘义真的语气中的那股子阴冷,在看看刘义真阴沉的小脸,刘乞和陈子良只能把头低的低低的,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哎...”看了眼低头不语的两人,刘义真微微叹了口气道:“算了,这赫连勃勃威名在外,你们会有这样的表现也不为过。但是军人就是军人,不论面对怎样的困难和挑战,都要昂首挺胸,既是死也要死得顶天立地。明白吗?”
“臣等羞愧,请桂阳公责罚!”刘乞和陈子良听着小小桂阳公都有这样豪气干云的气魄,他们却因为只是听说的一个人的威名就有些怕了,真是觉得羞愧难当。
“罢了,随寡人去城墙上看看吧!”说着刘义真也不想为这种事情生气,只是挥挥手说道。
“诺!”刘乞和陈子良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刘义真后边。像现在这种危险的情况,本来以从安全角度来考虑,是不能让刘义真去到城墙上的。
要知道刀剑不长眼,一旦开战万一刘义真在城墙上出个什么事,恐怕就不是死一个两个人就能解决的事了。可刚才他们俩在刘义真面前的表现实在是太怂了,现在也不敢再说劝谏的话,到时恐怕刘义真真要发飙了。
站在高大宽阔的凤翔城北城墙上,望着在细雨和雾气中一点点变大的黑点,刘义真不断的平复着越来越紧张的心情,他知道战争就要开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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