苯教活佛结了一个佛印,笑道:“李施主,往东乃是死地,还请李施主早已悬崖勒马。”
“巧舌如簧。”
李继迁冷笑了一声,“贼秃,说来说去,你就是想骗老夫同你去共谋西域。老夫是不会答应你的,赶紧滚。”
苯教活佛笑的眯起了眼,“西域百国,所占之地,远比这西北大百倍,李施主何必耗费兵力,在这西北苦苦征战?
李施主麾下兵马能征善战,只要肯进西域,必定能在西域打下偌大的疆土。
贫僧所求的,也不过是在李施主以后的疆过之中,借一块小地,立一个佛国而已。
当然了,李施主若是愿意奉我苯教为国教,我苯教上下,自当竭尽全力帮李施主成就霸业。”
李继迁咬了咬牙,狠辣道:“老夫和杨家的仇怨,不共戴天,不灭杨家,老夫那儿也不会去。”
“无量寿佛……李施主,汉人有句话,叫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们党项也有一句话,叫进一步锦衣玉食。”
苯教活佛面色一僵,“李施主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李继迁讥讽道:“你又能奈我何?”
“无量寿佛……”
苯教活佛宣了一声佛号,一脸慈悲的说道:“李施主既然如此执迷不悟,那么贫僧休怪贫僧无礼了。”
话罢,苯教活佛抚掌,一行人缓缓的进入到了李继迁的视野。
十六个武僧,一个党项人。
李继迁对于那些武僧,没有任何的情绪,可是看到了那个党项人的时候,他的脸色变了。
“继捧?!”
李继迁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两个字。
李继捧再见李继迁,显得有些羞愧,不过那一丝羞愧转瞬即逝。
他单手抚胸,恭敬道:“兄长。”
李继迁冷冷的盯着李继捧,低声道:“你不是应该在抵御折家军吗?”
李继迁威势很重,吓的李继捧心头狂跳。
不过,李继捧在看到了他身旁的苯教活佛以后,心神镇定了不少,他看向李继迁,生硬的笑道:“兄长,我的确是在抵御折家军,不过在前几日的时候,我收到了上师一封书信,说兄长恐怕有难,让我前来一救,所以我就急忙赶过来了。”
苯教活佛隐晦的用轻蔑的眼神瞥了李继捧一眼。
事到如今了,还要那么多脸面,讲那么多俗套的东西,简直是多余。
果然难成大事……
李继捧既然要脸,不愿意撕破脸皮,苯教活佛就只能替他撕破了脸皮。
苯教活佛看向李继迁,说道:“李施主既然不愿意同贫僧合作,那么贫僧就只能帮忙换一个人跟贫僧合作了。”
“你们要杀老夫?”
李继迁挑眉,冷冷的看着他们。
目光扫了一圈,落在了李继捧的身上,“李继捧,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老夫断了阳根,你注定会在老夫之后,成为党项共主,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李继捧迟疑了一下,然后目光炯炯的盯着李继迁,略显紧张又兴奋的说道:“我等不下去了……你越活越精神,断了阳根以后,就显得更加的精神了……
我未必能活的比你长,就算是我活的比你长,你也未必会把党项共主的位置传给我。
你还有个儿子。
虽然他也跟你一样断了阳根,可是他却依然能够代替你成为党项共主。
我不一定能活过你们父子,所以……
我只能亲手从你手里把党项共主的位子拿过来。”
李继迁咬着牙,低吼道:“你这是在找死……”
撕开了脸皮,李继捧也就无所顾忌了,他兴奋的道:“我是在找死,可是死的人只会是你。有上师帮我,我一定会代替你,成为党项共主的。”
李继捧越说越兴奋,“到时候我不仅会代替你成为党项共主,还会在上师的帮助下,纵横西域。在西域建立一个庞大的国家,不输给我们先祖建立的北魏。
而且,我还能代替你,帮忙照顾已经成了活寡妇的嫂嫂……还有德明侄儿的那些美艳的妻妾……”
李继迁脸黑如铁,他声音颤抖的低吼道:“你何时跟那些贱人勾搭上的……”
“嘿嘿嘿……”
李继捧得意的笑道:“从兄长你断了阳根以后,嫂嫂就经常往我帐篷里钻……”
“很好!”
李继迁面目狰狞的说了两个字。
李继捧激动的道:“兄长,你就安心的去吧……”
说完这话,冲着苯教活佛点了点头。
苯教活佛呼了一声佛号,笑道:“送李施主往生极乐。”
李继迁虽然面目狰狞,却出奇的镇定。
似乎是已经认命了。
十六位武僧,一瞬间就扑向了李继迁。
李继迁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懂。
就在十六位武僧扑到李继迁身前的时候。
突然。
“噗噗噗~”
强劲的弓弩声响起。
一阵箭雨从李继迁身前飘过。
扑向李继迁的十六位武僧,在一息之间,就被射成了刺猬。
一个个掉落在地上,死了不能再死了。
苯教活佛脸色骤变。
李继捧瞪大了眼珠子,一下子吓的瘫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
“怎么会?”
李继迁反问了一句,然后愤怒的冲着李继捧咆哮,“老夫早就对这贼秃动了杀心,之所以没动手,就是因为这个贼秃还有利用的价值。
老夫在这个贼秃身边埋伏了两百多密探,贼秃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老夫的耳目。
老夫知道这个贼秃在暗地里联络各部的头领。
老夫也在等着他们跳出来。
可是老夫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跳出来的人,居然是你,我的亲弟弟。”
李继捧闻言,恐惧的爬起身,跪服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兄长,我错了,我错了……”
“是他!都是他蛊惑我的!是他用我和嫂嫂的事情威胁我的!”
恐惧一下子占据在了李继捧心头,李继捧指着苯教活佛,奋力的嘶吼。
李继迁移步上前。
一支百人的弓弩队,在李继迁到达李继捧眼前的时候,已经把李继捧和苯教活佛一起团团围困。
“嘭!”
李继迁到了李继捧身边,愤怒的就是一脚。
李继捧被踹到以后,根本来不及去感受疼痛,慌忙的又回到了原地跪好。
李继迁不再搭理李继捧,他走到了苯教活佛面前,冷声道:“贼秃,你还有何话说?”
“无量寿佛……”
苯教活佛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成王败寇,贫僧今日棋差一招,败在李施主手里,还望李施主给贫僧一个痛快。待到贫僧死后,请李施主给西域苯教的僧众递个话,令他们寻找贫僧的转世之身。”
李继迁平静的看着苯教活佛,突然开口,道:“老夫不杀你。”
苯教活佛猛然睁开眼,惊恐的看着李继迁。
“你要用贫僧,控制苯教?!”
“嘿……”
李继迁咧嘴,残忍的一笑。
他猛然挥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苯教活佛的腮帮子上。
而后,他压着苯教活佛就是一通老拳。
直到把苯教活佛满嘴的压打掉了,又折断了他的四肢,才站起身,甩了甩手。
“难道只许你图谋老夫,就不许老夫图谋你?想得美。”
残暴的如同野狼一样的李继迁,居然放过了苯教活佛。
这让跪在地上颤抖的李继捧感到了意外。
同时,也让他看到了一线生机。
见到李继迁走到了他面前,他就扑在了李继迁脚下,亲吻着李继迁的靴子,失声痛哭道:“兄长,我错了,我是被那贼秃蛊惑的……”
李继迁捏着李继捧的下巴,抬起了李继捧的头颅,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是不是看到老夫放过了贼秃,你就觉得老夫也会放过你?
老夫放过他,是因为他还有用,但是你……”
李继迁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冰冷的看着李继捧,道:“你该死。”
“不!不!兄长,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咱们拓跋氏就绝后了。”
李继捧惊恐的嘶吼着。
李继迁讥讽的笑道:“你是不是许久没见过那兰儿了?”
李继捧愣了愣,不明白李继迁话里的意思,但是在李继迁冰冷的目光中,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兰儿,是一个极美的女子,是李德明的女人。
也是李继捧在偷欢的时候,最喜欢找的女人。
不过,听说她在半年前失踪了。
“嘿嘿嘿……”
李继迁嘿嘿一笑,伏在李继捧耳边低声道:“老夫很早之前,突然发现,那兰儿那个贱人,怀了一个孩子。德明孩儿当时差点就把她给掐死了。
不过,被老夫给拦下了。
老夫当时想,等到找到了奸夫,一起活埋。
可是,直到一个月前,那兰儿那个贱人产下了一个小汉子的时候,老夫都没找到奸夫。”
李继迁突然变的很亢奋,他双手掐着李继捧的脖颈,死死的箍住,李继捧不停的挣扎,却挣脱不了李继迁的双手。
“知道吗?就在刚才,你告诉老夫,是你跟那个贱人勾搭在一起的时候,老夫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激动的快要疯了。
老夫有孙子了,所以你就没用了。
你放心的去吧。
那个小汉子是老夫的亲孙子,和你这个叛逆无关。
老夫会亲自教导他,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党项首领。”
等到李继迁话说完的时候,李继捧已经被李继迁给掐死了。
可是,李继迁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他依旧在那儿使劲掐,使劲掐,似乎要把全身的力气用光了。
良久之后,李继迁在李继捧的脖颈上掐出了两个血洞,他才扔掉了李继捧的尸体。
“尸体全部扔到河里,把老贼秃给老夫带回去,严加看管起来。”
扔下了这句话,李继迁扬长而去。
出来了一趟,生擒了苯教活佛,杀死了李继捧,李继迁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
他丝毫没有杀死自己亲弟弟的罪恶感,也没有儿子被戴了绿帽子的耻辱感。
整个人显得很亢奋。
弟弟而已,又不是没杀过。
当初他为了争夺党项共主的位置,杀了不少亲兄弟。
如今多杀一个,一点儿罪恶感也没有。
至于儿子戴绿帽子,李继迁根本不在乎。
有一个嫡亲血脉的孙子突然出现,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继迁回到了营地以后,就再也没有感觉到心悸。
……
一夜无话。
次日。
李继迁起身以后,点齐了二十三万大军集合,开始渡河。
大河上架着一架桥梁,是很早之前搭建的桥梁。
李继迁前一次进夏州的时候,就是从这桥上渡河的,这一次依旧如故。
二十三万兵马缓缓渡河,大军被拉的很长很长。
……
杨七驻军营地。
斥候冲进了杨七的中军大帐内,高喊道:“敌人到了。”
杨七手持虎头乌金枪,身穿锁子甲,早已严阵以待。
包括王贵、殇倾子、杨五在内,都在帐内待命。
“应敌!”
“出征!”
“诺!”
一瞬间,铁蹄四出,十万兵马就动了起来。
而李继迁丝毫不知道,杨七已经准备好了埋伏等他钻。
李继迁部二十三万大军全部渡河以后。
一头扎进了沟里丘。
他们先头部队嘴里嚎着歌儿,悠闲过了沟里丘。
前行了两里地,李继迁部的先头部队,就看到了黑压压压过来的杨七的兵马。
“有敌人!”
先头部队赶忙向后面的部队示警。
“嘭!”
然而,他们喊出的声音,却被一声惊天巨响给掩盖了。
紧接着。
“嘭!”
“嘭!”
“嘭!”
“……”
一连串,几十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李继迁部兵马的耳朵被震的嗡嗡作响,似乎是有人拿重锤在他们脑袋上敲击了一下。
战马在奋力的嘶鸣。
它们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想要摆脱骑在它们背上的军卒逃跑。
队伍一下子乱成了一团。
“轰隆隆~”
当他们耳中的嗡鸣声缓缓消散的时候。
他们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
似乎是有千军万马沿着矮山要冲了过来一样的声音响起。
这不知名的声响,让整个队伍变的更加慌乱。
“蒙马眼!堵马耳!冲过去!”
李继迁早已抽出了他的佩剑,在队伍里声嘶力竭的呐喊。
然而,还没等到他麾下的兵马执行他的命令。
就见,他们身侧的矮山,突然晃动。
滚石夹杂着泥土和树木翻滚而下。
还没等到它们落地,就被滔天的洪水所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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