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就到十月初七了。
珍珠得从宫里出嫁,所以进宫住了一夜。寅时起床,在宫女的帮忙下换上喜服,然后就开始进行各种仪式。
宫嬷嬷跟在后,珍珠感觉后脑勺有道视线紧紧盯着,害得珍珠由不紧张开始变成紧张了,生怕她步骤会错。
还好,让她顺利通关了。
最后她三跪九叩拜过高邦和太后,本该磕完了头,由嬷嬷扶她上花轿。
可高邦步下台阶,走到她面前亲自为她盖上了盖头:“你娘若是还在,这些她必不愿假手于人。”
高邦送她上花轿。
珍珠小声道:“欠父皇的礼物忘记带进来了,等我回门再一并带来。”
高邦笑了,此时没有君臣,此处只是一对寻常父女,再寻常不过的对话。
珍珠坐上花轿摇摇晃晃出发了。
轿子到了魏府,拜过堂丫鬟就搀着珍珠进新房了。
这里成婚仪式没什么互动环节,以致她没有什么参与感,来首摇滚调节一下气氛都好,不过这是不可能。想一想就可以了。
她和魏子规太熟,新娘子那种娇羞以及对未来相公充满好奇的忐忑感,她一丢丢都没有。
珍珠坐在床上发呆,觉得无聊,便把红盖头扯下了,盖着这个有点闷。
丫鬟赶紧劝她把盖头盖回去,这盖头只得魏子规来揭,珍珠道:“好好好,盖上。”
珍珠把盖头抖了一下,房中伺候的六个丫鬟忽然全倒下,颈处皆刺了根细细的银针。
珍珠瞠目,发现自己的盖头上也扎了根针,若不是她刚才那么抖了抖,正巧挡下,这群倒下的人里会多加她一个。
珍珠惊得把红盖头扔了,然后见到丫鬟打扮的木白鱼走了进来。
今日魏子规和珍珠大婚,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喝喜酒,这些人都带着下人。
护院是不可能一一认得,又能一一核对真实身份,那么多人进进出出,便容易出现安保漏洞了。
“木姐姐。”珍珠戒备起来,她穿这样应该不是来喝喜酒的吧。
木白鱼娇媚一笑:“恭喜公主与魏公子喜结连理,公主不是一直想见楼主么,楼主命我来请公主。”
珍珠心想她才觉得婚礼闷,老天立马就给她安排了段刺激的,她能不能请老天爷把这段容易让人血压高的情节删减了,她不嫌闷了,真的。
珍珠勉强挤出笑:“我今日成亲,还是改日吧。”
木白鱼道:“只怕改日楼主未必还在晋城,还是今日吧。”
珍珠暼了眼机关,她得挪过去才能碰的着,可就凭木白鱼的身手,她没信心能快得过她的银针。
她想起了魏子规说木白鱼懂武。
原来不止懂武,还是个百步穿杨使暗器的高手,这年头的高手是满大街都是么,怎么总让她碰上。
珍珠眼珠子转了转,拔下金簪抵住喉咙,示意木白鱼不许再往前,否则就当场自尽。
木白鱼奉命活捉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公主何必如此,白鱼和你保证绝不会伤你分毫,真的只是请你去坐一坐,品了茶就送回来了。”
珍珠含着眼泪情绪激动,向左挪了小步:“木姐姐,你可知一个女子心心念念的就是觅得如意郎君白头偕老?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却说要带我走,姐姐知道什么是悲剧么,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打碎给人看!”
木白鱼进退两难,她要把珍珠带走可又怕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再拖延下去难免会惊动他人。
木白鱼也换了对珍珠的称呼,柔声安抚道:“姐姐也不想,我有苦衷,你先把簪子放下,我慢慢说你听好么。”
珍珠又挪了小步:“我不是三岁的孩童了,没这么好骗。我见都没见过楼主,他为何抓我?”
木白鱼道:“我只是听命行事,其他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愿如实相告?”
木白鱼道:“真的不知,我与妹妹虽只见过几面,但妹妹一直以礼相待,不似他人只因我是戏子而轻贱于我。我很喜欢妹妹,若不是不能违抗楼主的命令,我今日绝不会来。”
珍珠问:“你不会是高燕奸细吧?”
木白鱼道:“妹妹不如跟我回去,妹妹想知道什么,楼主都会为妹妹解惑。”
珍珠见套不出话:“你后退。”
木白鱼道:“好,我后退。”
木白鱼手背到身后摸出一朵金牡丹,想趁珍珠不备打掉她手里的簪子。
珍珠拍了床头机关,跳进暗道。
珍珠滑到底,爬起来提着裙子死命往前跑,到了分叉口她把头上沉甸甸的凤冠故意扔到了左侧通道,自己往右跑,跑得快断气终于到出口了。
珍珠从假山那钻出来,杀猪似的喊:“救命啊,快来人!”
她是造了什么孽,拿到的剧本就是三天两头就在喊救命。
她嘹亮的声音很快引来公主府的护卫,还有原本在魏府招待宾客的魏子规。
珍珠见到魏子规,便似小鸡仔赶紧躲魏子规这只老母鸡身后。
在珍珠后面从假山爬出来的木白鱼和护卫打了起来。
魏子规想上前擒下白木鱼,奈何珍珠抱他抱得死死的。
珍珠怕道:“你别过去,她要来个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擒贼先擒王怎么办?”
王乾荪上去帮忙,不敌,被木白鱼踢了一脚,压到了那些护卫身上。木白鱼则趁机施轻功逃了。
魏子规看着一身狼狈的珍珠问:“没事吧。”
珍珠摇摇头,他现在知道她要求弄逃生出口的决定有多明智了吧。
魏子规把珍珠送回新房,让人将晕倒的丫鬟抬下去了。
珍珠可不敢一个人再待着了,她拽着魏子规的袖子不放。
魏子规对阿九道:“让爹娘帮招呼吧。”
阿九笑得暧昧:“是。”离去时把房门关上。
珍珠道:“我的凤冠还在密道里呢,得记得拿回来,可值钱了。”
魏子规道:“这时候你还想着钱,你没被抓去已该庆幸了。”
珍珠不解:“之前对我还那么好,说翻脸就翻脸。人心隔肚皮,果然是猜不透的,尤其是女人的心。”
魏子规道:“抓到人才知道她为什么要抓你,府尹已经让人去封戏楼。不过估计人去楼空了。”
珍珠也觉得封楼没用了,木姐姐不傻,不可能还回去。她把脚搁到他膝上,大爷般的口气使唤道:“刚才好像扭了一下,给我揉揉。”
魏子规暼了她一眼,见她方才受惊了,没说什么,脱了她的鞋袜给她揉脚。
珍珠道:“她是属于反朝廷组织呢?还是哪国的间谍呢?我方才一直想炸她的话,没成功。少爷你分析力不是很强么,推理推理。”
魏子规道:“这戏楼在晋城经营多年,并未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人人都只当他们是一群戏子,若不是这次要抓你暴露了,没人猜的到他们还有其他身份。蛛丝马迹都没有推理什么。”
珍珠庆幸道:“还好她没用什么蒙汗药,迷魂药的。”
魏子规道:“她能隐藏得这么好,多年来不露蛛丝马迹,可见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今日却单枪匹马的闯入魏府……”
珍珠接道:“莫非最近黑市缺货?所以说这种迷药就该家中常备。”
魏子规:“……”
珍珠道:“开个玩笑,舒缓一下我自己的情绪,我现在还惊魂未定。”
魏子规道:“你出行都有高手跟着,不容易下手。之前在岳秀庄倒是次机会,她许是想灌醉你,只是未得逞,万不得已她应该也不想冒险,若是暴露,多年经营付之一炬。”
不说这些了,越想悬念越多。珍珠抱怨道:“你说我成个亲容易么,还得先八百米长跑,早知道穿什么嫁衣呀,该穿运动衣,没吓死差点累死。”
魏子规道:“谁让你总惹麻烦。”
珍珠道:“不是我惹麻烦,是麻烦惹我。你分清楚主语和宾语得么。”要不是她机灵,他没媳妇了。
魏子规不语。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珍珠轻轻踢了他,道:“少爷,你意思意思抿一下交杯酒,咱们两就洞房吧。”
魏子规面红耳赤,像是被扔进锅里煮熟的虾:“你说这话都不会难为情么。”
为何要难为情,珍珠理所当然道:“成亲本来就要洞房,不洞房跟我去饭馆点了份套餐结果光看不吃,浪费钱有什么区别。你去酒楼会只看菜不吃菜么?”
那也不必这么直接吧:“你就不能含蓄些么。”
珍珠想了想:“少爷,你意思意思抿一下交杯酒,咱们两就睡吧。”
够含蓄了么,不过有件事她还是得先问一问。
珍珠伸出食指戳了他一下:“话说你没看过那种书,你懂步骤么?你别这样瞪我呀,这不是很正常的问题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只是在弄清楚一会儿你我哪一方该主动些罢了。”
她的话魏子规没一句是接得上的。
珍珠捧着自己的脸,扭扭捏捏做出娇羞姿态,该装害羞时还是得装一装的。
她道:“人家虽然也是第一次,但毕竟课外书看得比你多那么一两本还是知道的。不过你懂医,总该有点常识。而且我听说有些人对这种事天性使然,无师自通,是真的么?交流一下。”
魏子规:“……”
算了,不问了。珍珠把魏子规扑倒,两人亲得火热,从床头滚到床尾,刚要上演少儿不宜的片段,魏子规的大长腿踢到了机关。
珍珠大叫了一声:“啊——”
又掉坑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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