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规把她袖子放下。
珍珠笑道:“其实要知道谁送的,不难。我去那些待出售的大宅大院看一看,然后守着屋主,说不定那人就自动现身了。”
魏子规质疑她的动机:“是啊,说不定你还会多几张地契,你是想守株待兔还是想不劳而获。”
珍珠严肃道:“瞧少爷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么。”
……
珍珠端着刚出炉的佛手酥进了书房,魏子规正在复习今日赵先生教过的学问,珍珠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少爷,读了这么久的书你也累了,先用些点心吧。我知道少爷不喜太甜,就少放了糖,尝尝。”
魏子规早摸清楚她只有有求于他时,少爷那声称呼尾音是上扬的,无事求他且对他不满时,语气便似老者下坡一路的沉,势利得很:“放着吧,我还不……”
“冷了就不好吃了。”珍珠抓起一块点心塞进他嘴里,魏子规被迫咬了一口,想骂她没规矩,可细腻而甜度适中的豆沙将他的话堵住了,可恨的将他的喜好拿捏得分毫不差,珍珠笑问:“好吃么?”
魏子规不回应。
他那变态的个性,通常不回就说明很合他胃口,珍珠笑道:“少爷,你知道么,今日正好是我来静苔院服侍你满三十七日,多有纪念价值的日子。”
魏子规翻了一页书:“纪念什么,纪念我还没被你气死,你还需要再接再厉么。”
珍珠笑道:“少爷你真是太幽默了。”她使劲的夸道,“少爷真是我见过最最勤奋的人了,比别人努力还要比别人刻苦。最难得是身上没有官宦子弟的娇纵之气,吃得了苦。这样一直低着头看书,容易得颈椎病的,我帮你按摩一下。”
不等魏子规开口,她就跑到他身后给他按摩起肩膀。
魏子规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劳你这样服侍,我这个黑心肠的少爷实在受宠若惊,受之有愧。”她的自觉和贴心都是有代价的,用她曾经说过的一个奇怪的词,叫有偿服务。
珍珠道:“所以我就说,少爷聪明绝顶。”等的就是他这句,珍珠从衣兜里拿出一瓶子,拔了塞,在他鼻前晃了晃:“闻闻,香吧。这是前一段时间我用院里还开着的梅花制的香水,只要在衣服上撒上几滴,香味持久,沁人心脾。我想在少爷的衣服上滴上几滴,若有人问起少爷衣上的香味哪里来的,少爷只管让他们找我就行了。”
魏子规一语道破她的目的:“你是要利用我做生意。”难怪他见她在捣鼓东西,“不行。你今日收了那么多礼还不知足。”
珍珠道:“少爷莫不是还在为白日你让我给你做点心我拒绝的事生气?我那是和你开玩笑的,您想吃什么和我说,我都给您做。”
为了赚银子,她真是不择手段:“我又不是姑娘,身上撒这种有香味的水像什么话。”
珍珠道:“怎么不像话了,平日少爷不也点过檀香么,檀香梅香,不都是香么。檀香用得,梅香为什么不行。”
魏子规道:“金子和银子听着也差不多,你怎么不把银子当金子使。”
珍珠心想她也想把银子当金子使,可是货币供求关系不受她所控,市场决定的。她现在求不来市场,可是能求他。
她开始卖力的吹捧:“少爷,你是谪仙一般的人物,这梅花凌寒盛开,不畏风霜。这不正是君子高尚的品格么,最是衬你的气质了,你可以先试试嘛,用过真不喜欢后面不用就是了。”
魏子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真是我见过最能屈能伸的人了,哪怕是吵过架哪怕是翻了脸,只要有利可图立马能低声下气。真是做商人的材料。”
她听得出话中有挖苦的成分,不过无所谓,他都说她脸皮厚了:“少爷,你就试试嘛。”
魏子规面无表情:“你是不是忘了你得装哑巴。”
珍珠道:“我没忘,我是不能和他们说话,可我可以比手划脚,即便比划也沟通不了,还可以写字。少爷,少爷——”
魏子规向左侧过身去,珍珠绕到他左侧求,他向右侧过身,她又绕到他右侧,不胜其烦。
魏子规板起脸来:“不要以为每次靠着这么纠缠不休就能达到目的,这是静苔院,不是我娘的赋棠居。”
珍珠低头,眉毛垮成八字,一脸的沮丧,连映在墙上的影子都好像被感染了,要多丧气有多丧气:“奴婢知道了,是奴婢扰到少爷读书了,奴婢这就出去。”
她始终低着头,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门口,这一次居然没顶嘴。
魏子规抚了一下额:“只许滴两滴。”
珍珠转身,一脸得逞的笑:“好嘞,谢谢少爷。”
得了他的承诺收拾了东西跑得比兔子还快。
第二日珍珠来伺候魏子规更衣,魏子规果然闻见衣服上带了阵阵的梅香味,还好味道不是很浓烈。
放了课,她去茅房方便回书斋的路上,第一笔生意就飞来了,那位于公子似乎是魏子规的迷弟,遣了书童截了珍珠的路,问珍珠香水是哪里买的。
珍珠早有准备,拿出一小本,上面事先写了这瓶香水独一无二的工艺,强调工序的繁杂和材料的节令性,是用一瓶少一瓶弥足珍贵。
于渐白书童快快的看完,问:“意思是手中还有货吧,卖么?”
珍珠点头,比了个五,价格让那小书童自己体会,书童从荷包里拿出五十两银票塞进珍珠手里:“明日带一瓶来吧。”
珍珠笑了,所以说,和这些富家公子做买卖,利润暴增,因为他们不把钱当钱。
珍珠想着照这种赚钱的速度,她再把这些银子投资到其他生产制造业或者房地产,钱滚钱,很快她就会成为晋城的隐形富婆。
珍珠收好银票赶紧回去找魏子规,走到书斋门口却听到有人吵架,正确的说应该是崔银镜和于渐白在吵。
崔银镜的侍女捧着一张琴,而一旁张府的奴婢娇滴滴的哭着,于渐白实在看不过眼:“这琴不过是磕碰了一下又未损坏。论错,她和你的侍女双方都有错,你却将错都只归到她身上,硬是要去张夫人那讨公道,无非就是要张夫人发落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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