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从不怀疑伙伴

    崇高领最高的山峰上耸立着一座城堡，并不是太大，也不是很高，不过应有的围墙和高塔倒是不缺，在当地也算是相当了不起的大工程了。
    “崇高领刚好夹在李唐和东桑之间，所以两个帝国都想掌握这里。”大将向冬介绍道：“在未开战之前，东桑稍微占了些优势，所以他们派了一个大名过来管理。那个倒霉蛋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民夫和奴隶为他修建城堡，也算是维持了贵族最后的体面吧。”
    “你杀了他？”冬问道。
    大将摇头道：“是民夫和奴隶杀的，就在城堡建成的当天。那个大名喝的伶仃大醉，然后被下贱之人轻松割掉了脑袋。当时恰逢战争爆发，所以东桑方面也无力追究，后来我的部队被李唐人击败，便占据了这里。那时城堡内一片狼藉，民夫和奴隶无处可去，只能以尸体为食，他们衣不蔽体，满脸麻木，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兽，毫无人性可言，我便带领我的部下将他们统统杀了。”
    冬毫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大将叹息一声解释道：“别怪我心狠手辣，实际上崇高领手上没沾血的人很少。比方说刚才被李唐人杀死的那些难民，他们不光是拒绝交税，还袭击了好几个村子，所以我才下令阿福带人将他们除去。”
    阿福正是之前的那个头领男，听到大将说起这事，他连忙请罪道：“抱歉，是我们办事不利，才让李唐人出了风头。”
    “让李唐人出风头没关系，真正让我生气的是你们失了锐气！”大将厉声说道：“记住，你们就算不再是一名士兵，也是一位武人，既然是武人，就要对得起自己的手中的剑。若凡事都想投机取巧，那剑很快变会锈掉，剑一旦锈了，你们也就离死不远，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众武士齐声应道。
    “很好，下去找军纪官，每人五鞭子涨涨记性。”
    “是！”
    阿福带着武士们退下了。
    冬看着他们的背影说道：“他很忠心。”
    “这点我不否认。”大将说完又苦笑一下：“不过就是眼界太小，这辈子也只能当个小头领。”
    冬收回目光，若有所指的说道：“正因如此，你才敢重用他不是吗？”
    “哈哈，你说的不错。当权者都不喜欢太聪明的手下。”大将毫不避讳的说道：“在这方面，乡下地主跟李唐皇帝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后者的土地更广，拥有的佃户更多而已。”
    “所以庞斌才能手握大权？”
    “这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吧。”大将说着拉开纸门，里面是一间高雅别致的会客室，他抬手说道：“请，当成自己家就好。”
    地面铺着榻榻米，软软的暖暖的，让人一点也察觉不到这里是阴冷潮湿的崇高领，这大概就是权势的好处。
    冬在矮几前跪坐下来，大将则在酒柜中挑选着：“三勒浆还是葡萄酿？又或者是东桑国的清酒？”
    “三勒浆。”
    “哈，正合我意。”大将拿着一个瓷瓶在矮几前坐下，替冬倒了一杯：“葡萄酿太软，清酒太淡，还是三勒浆够劲。”
    “我并不否认。”冬端起了酒杯。
    大将与之轻轻一碰：“敬点什么好呢？”
    “陪伴至今的伙伴如何？”
    “不错，好提议。”大将高举酒杯：“敬伙伴！”
    “敬伙伴！”
    两人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哈，果然酒还是要有人相陪才喝的痛快。”大将一边替两人把酒杯斟满一边说道：“你们不太一样，秋姑娘更加喜欢喝清酒，而且还要有小菜和鲜鱼相佐，虽然也称的上高雅，却不如您的潇洒。”
    “秋一向很讲究，而且她也从不说我那是潇洒，在她看来，我的行为更应该称之为粗鲁。”冬又与大将碰了一杯，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道：“你见过秋？”
    “实际上秋大人在崇高领期间就住在我这里。”大将笑着说道：“她告诉了我一些关于您的事情，所以刚才我一眼便将您认了出来。”
    冬嘴角抽了两下：“我想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嗯……关于这点我不否认。”大将苦笑着说道：“需要我复述吗？”
    “请务必不要。”冬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明智的选择。”大将笑了一下，起身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封书信，放到冬的面前：“这是秋姑娘临走前托我转交给您的信件。”
    “多谢。”冬点点头，拆开了信封。
    入目是整齐的小楷，非常熟悉。
    “流云你好，见字如晤！”
    “很抱歉放了你的鸽子，但事关我们最敬爱的春姐，所以我也只能舍小保大了。”
    “别担心，没什么大事，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也别好奇真相，因为等时机成熟了我们自然会将一切告诉你。”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在崇高领的委托，找到‘血晶石’。”
    “不用怀疑，我有可靠的情报那玩意就在崇高领，大将掌握了一些线索，你可以向他索取。”
    “只是他也遇到了一些麻烦，你要做好被他拉壮丁的准备。”
    “当你找到‘血晶石’之后，就带着它来平安城。没错，就是李唐帝国的都城，我和春姐都在这里。”
    “我讨厌写字，所以就到这里吧。努力干活不需摸鱼，别让我和春姐等太久。”
    冬放下了信，疑惑却更多了。
    春姐可是一手将她们几个带大的人，算是元老级的猎魔人，其强大不言而喻，还有什么是她无法一人解决的吗？
    而且血晶石虽然珍贵，但其中蕴含的魔力过于狂暴，就连猎魔人也无法直接吸收，除了会吸引魔物聚集之外，她完全想不到那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
    最后就是平安城。虽然她也被天野池晴拜托去平安城送快递，但实际上猎魔人一般不会待在大城市太久，毕竟大城市可供魔物生存的空间太小，远不及乡间小镇来的多灾多难。秋和春姐两个顶级猎魔人都如今都在平安城，她们总不会是接了刺杀李唐皇帝的委托吧？
    秋是有这种嫌疑，但春姐一向谨慎，应该不会这么没轻没重才对。
    不明白，满满的不明白。
    仔细一想的话，从三年前开始，春姐，秋和夏就好像在背地里策划着什么，而且还有意无意的背着自己，渐渐的就聚少离多了。
    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
    冬的心中升起一股烦躁。
    就像70年前高阶吸血鬼入侵这个世界的前夕一样。
    但多年的经历让冬很快压下了这股烦躁，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妄加揣测只会自乱阵脚，当务之急还是尽快与春姐和秋汇合才是，真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当面锣对面鼓的问出来。
    心中打定主意，冬也恢复了冷静。她用魔力将信件点燃，挥手吹散灰烬，向正自斟自饮的大将问道：“秋说你有血晶石的线索？”
    “是的。”大将并没有否认。
    “她还说你遇到了麻烦。”
    “也不错。”
    “直说吧，要我做什么？杀掉犯上作乱的难民，又或者是讨伐袭击村落的魔物？”
    “都不是。”大将欲言又止，变得有些“腼腆”，他摸着脑袋笑着说道：“我吩咐厨子为你挑选了最鲜嫩的羊腿，今晚先大醉一场，那些烦心事就等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