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葳蕤打断他的话,“我自己解决,你别插手。”
叶鸿鹄自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若是底下偷偷推波助澜,媳妇也没说不可以吧?
“那爱新觉罗家的小屁孩找你干嘛去?”
林葳蕤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着重提了一下三月后的帝成人礼宴会。
叶鸿鹄笑道:“当初没将宫里头的人一把撸了,没想到今日他们还有这等用处,倒是庆幸了。”
林葳蕤不解他前头一句,叶鸿鹄便将他从前做的好事一一说了,林葳蕤恍然大悟,今日那管事对武文他们的态度为何这般奇怪。
那人家没迁怒到把自己赶出来,还把自己奉为上宾,可以说是非常有皇家教养了。林葳蕤白了叶鸿鹄一眼,“你从前上的是军事大学吧。”要不,怎么会对这些热武器这么精通,“不对,也有可能是历史专业”,不若不会永远这么时局判断准确。
叶鸿鹄依旧笑笑不语,林葳蕤却是不想忍了,“你上次说要给我的提示呢?”
“蕤蕤,我想吃凤凰脑子了。”
第106章 癸丑年夏至·原来是
“夏至入头九, 羽扇握在手”,迈入夏至, 蝉鸣更盛,此时已是入暮时分,暑气也未消散多少,还在地表徘徊。
“不做,麻烦。”此刻的小厨房里清瘦的青年挽着袖子正在揉面,虽然这些力气活早可以让底下人代劳,但对于林葳蕤来说, 做菜的过程有利于脑子放空,让混沌的思想清醒些。他此刻正对着他旁边的男人说话。
旁边的男人手里握着把老北平人夏天爱拿的蒲扇,正在给怕热的青年扇风, 可惜靠的近了身体火气旺影响周边的凉意,还会被正在做菜的人一巴掌糊开。
他见自己I的要求被驳回,闻言也不恼, 依旧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饭菜了,你走了几天我就饿了几天, 我可不攒点糟豆腐预备着睹物思人。”叶鸿鹄想吃的凤凰脑子其实就是讲究点的糟豆腐,滋味绝佳,是林葳蕤轻易不出手的拿手菜。盖因做法和所需的温度委实讲究麻烦。
叶鸿鹄这话说的假,从前没找着人时, 他虽然睹物思人, 心理上丧失了味觉功能, 差点没活生生把自己弄成了胃癌,但是自打去了趟襄城抱得美人归,天天好吃好喝,早就把胃给养好了,前些日子军医还说大帅这体魄比起从前的身体素质各方面都更强了。所以就算是离了林葳蕤十天半个月的,肯定也不会要了人命去。
林葳蕤不知道啊,所以只是乜了他一眼,也软下心来道:“以后再弄,今天就吃面,爱吃不吃。”
叶鸿鹄得到了承诺,也不挑食了,“吃!什么面?”
“四鲜面。”
说话间,林葳蕤已经利落地拉好了面,捞起一手面便入了汤底,滚滚的汤里正漂浮着白色的松茸片,加上青嫩到可以掐汁的莼菜,没有散开的奶黄色的蟹黄小块、鼓囊囊像小船似的飘荡着的鱼肚。这四样食材可谓是天地间极鲜的食材,凑在一起宛如一场即将召开的盛大味蕾聚会,只需恰到好处撒点盐,不用再加其他调料,便可鲜到令人舌头都麻掉,汤清而不淡,面鲜而不腻,恐怕山珍海味这会都抵不上这碗面了。
白色的雾气漂浮起来,被一直动作的蒲扇扇去,面白如玉的青年未惹上半分暑热。他舀起一勺在碗里试了试味道,那艳色的唇因为距离下午狎昵的时间不长,红肿未消,仿若邀人再次吮吸。
叶鸿鹄盯着那前不久才尝过的唇瓣,心猿意马道:“我也尝尝。”
林葳蕤抬头就着自己用过的勺子,赏了他一口,谅他也不敢嫌弃。叶鸿鹄的确没嫌弃,还被他无意识的亲密动作撩拨得眼底发红,低下头就要去吻。他想尝的是这里的汁水。
“大哥!听说四哥来……了。”兴奋的童声戛然而止,看着灶台边相拥而吻的两人,林蓁芃立马从善如流一本正经道:“刚刚去外头了,那我先去换身衣裳再来。”话还未说完呢人就跑了,不跑不行,他怕四哥揍他,还怕大哥不给饭吃!
林葳蕤被缠的不得脱身,心里恨得索性将人的下唇给咬破了,才把身上的人撕开。
“嘶……”叶鸿鹄摸摸嘴唇,沾了一手的血。
林葳蕤整理再次被弄乱的衣襟,冷笑道:“堂堂的叶大帅最近莫不是发.情期到了?”他这是在嘲讽叶鸿鹄跟自然界的禽兽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呢。
叶鸿鹄顺着他的话非常认可地点头:“春天到了,又到了万物繁衍的季节。更何况我这种有媳妇的,不是更得抓紧了。”
“现在是夏天!”
“媳妇你这重点抓的不对啊,不过我喜欢。”
“叶老四你再说一句媳妇试试看?”林葳蕤斜睥他,手上的小刀耍的飞快,雕了个栩栩如生的坨坨。
叶鸿鹄尤自撩骚:“……那要不宝贝?宝宝?跟小年轻一样,葳蕤更喜欢这种?“
林葳蕤转身把雕成坨坨的胡萝卜塞他嘴里,“叶鸿鹄你这个流氓给我滚犊子!”叶鸿鹄咬了一口,拿出来看了一眼,开怀大笑,他家媳妇就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屋外,所有亲卫都默不作声,低头看地,憋着笑。
晚饭的时候,踏进饭厅的原小岚看到坐在葳蕤身边的高大男子,心上吓了一跳。他对名声在外的叶大帅可是敬畏的很,绝计做不到像葳蕤那样淡定自如地应付。
或许是犹如断翼的极致疼痛之后,蜕变成蝶,随着远离奉天回到自幼生长的地方的时日越长,原小岚也愈发释然。这些日子,林葳蕤忙着张罗京城开店,他闲来无事,苦练唱念做打,同时开始拜访那些忘年之交的梨园老前辈,向他们虚心讨教,倒是沉淀下来有了创作新戏的灵感。这跟友人林葳蕤也有些关系。
林葳蕤前世虽是经营餐饮业,但走的是最高端的餐馆路线,领导人都时常光顾的那种。这样的高级餐厅,除了用餐环境典雅有意境外,菜色也须的寓意深远富有情趣,另外神仙吃食也得配上仙乐不是。因此,凡此种种,他也涉猎音律文史。
他的食客中有一群票友朋友,有的专业有的业余,但在他们的影响下,一定的审美和见识却是在那的。正如卓越的批评家们无需首先是伟大的作家一样,看的多了,听得多了,挑刺的能力就有了,林葳蕤尤其是。
这就导致了原小岚和林葳蕤这两个性格天南海北、人生经历都截然不同的人,交谈的过程中,也不会冷场。两个样貌灼灼的青年对坐而谈的画面委实赏心悦目,但每次在一旁伺候的阿福听他们说的内容,都跟听天书一样两眼发懵,暗自低叹,两位先生都是艺术家啊!
原小岚虽然年纪轻轻在梨园之道上成就不凡,但林葳蕤另辟蹊径的见解往往也能令他受益匪浅。他这半月来便是私下里在创作一处新戏,不时跟林葳蕤商量修改。林葳蕤同他说好了,若是北平的有凤来居开张了,希望他能在饭店里演一出吸引人气。虽然不是什么大场面,但他的信任还是让原小岚倍感鼓舞。
林葳蕤放下手中的文件,见他还站在那,奇怪道:“你在那站高吗?”原小岚朝他点头,然后走过来在饭桌前坐下,尽量自然地向他旁边的男人问好,“第二次见面了,大帅依旧风采卓越。”
叶鸿鹄看了他一眼,想起家里苦守的老六,难得的和颜悦色,“严格来说,这是我见你的第三次,上次没注意发现,我们家老六小的时候还受过你一命之恩呢,我在他那见过你的照片。”
林葳蕤撑着下巴,有点意思。
当事人之一的原小岚却是没有他这么轻松看戏的心情,反而完全愣在了座位上。他一直以为,两年前他在戏台上是第一次见到陆六爷。他也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听自己的戏才……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救过大名鼎鼎的陆六爷吗?
虽然非常想要探寻究竟是何种渊源,但因为那对眼前上位者的天然敬畏,他还是欲言又止。林葳蕤手肘拐了拐卖关子的人。叶鸿鹄会意,不过这事他也不是很清楚,他摆摆手,曾经帮六爷调查过的吴冕便站出来说了。
“当年六爷家里出事后加入了本地的帮派,成为头领却因为破坏了一起和东瀛人的交易,被帮派中人和东瀛鬼子追杀,逃亡的时候曾经在原先生的戏班子停留过一夜,据说是原先生帮忙将人藏了起来。不过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难怪原先生不记得了。”
原小岚恍然,经由他的描述,瞬间回想起了那个雪夜。那可能是原小岚自认平平淡淡前半生做过的最出格的一件事情了,因此时隔多年,依旧能够清晰地想起,血液里染血的少年和他那双黑夜里依旧亮的渗人的眼眸。
他有些不知所措,又带着些怀念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个时候我还小,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因为太害怕了,没有点灯,什么也没看清。等到醒了人已经走了……没想到竟然是六爷么……”
“六爷后来回头去找你,不过那个时候戏班子搬走了,辗转在很多地方演出,还改成了如意班这个名字,人海茫茫,遍寻不到。听说六爷是机缘巧合才在三年前找到原先生的……”
“你,不好意思,吴副官,请问你确定是三年前吗?!”原小岚有些失礼地打断吴冕的话。
尽管被人打断,但是吴冕对于这位陆六爷放在心尖尖上的原先生还是挺友好,闻言便点头:“是的,三年前,六爷刚好到北平来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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