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却早转了头,向着废墟里的莫冬儿伸了手。
紧接着,花嬷嬷再一次目瞪口呆。
这只搭了把初夏姑娘的手,自己从木头渣子里蹦哒出来,毫无大家闺秀模样,一身乡野姑娘做派的小丫头,是九王妃?
这都有人上前去扶了,怎的就不能轻移莲步,款款而行呢?
再在看初夏姑娘那模样,这明摆着就不是头一回了。
摊上这么个主子,也是心累。
花嬷嬷头一回觉得自家那不省心的太子妃甚是乖巧。
外头这么大的动静,莫府里自然不会不知晓。
尤其是门房,愣是被这声巨响给惊的没了睡意,只披了件衣裳,匆匆忙忙的便跑了出来。
“发生了何事?难不成是地动了?”
“莫得。”小姑娘面无表情,“你家门踏了。”
“……”门房提着灯笼扫了一眼,入眼便见着这满地碎木,顿时一愣:“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初夏冷笑一声,“谁知你们吃过一次亏了,还使着这等破门,就这破木料,不塌你家门,难不成还塌别家的吗?”
“我说大叔,你刚刚怎的不早些开门?莫苍穹没告诉过你,你这莫府的破门不经敲吗?”
“大胆!你这贱婢,怎可直呼老爷名姓!”
“贱个屁!”莫冬儿眯了眯凤眸:“刚刚怎的不开门?死了?非得整出个动静儿,你才回的过魂来?”
“我,我没听见!”眼瞧着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门房急着反驳。
“我刚刚没听见!反倒是你,怎的突的出现在莫府门前,还砸垮了我们莫府大门!”
门房咬了咬牙,骂道:“妖女!”
莫冬儿眨眨眼,软糯糯的小姑娘踮了踮脚尖,直视着门房道:“妖个屁!”
花嬷嬷:“……”
不是,这咋的正一品的王妃,还口出污言秽语骂人呢!骂一次也就罢了,咋还跟上瘾了似的每完了!
还跟一个下人骂上了!
虽是解气,可这不是一个王妃该干的事儿啊!
主子上前去骂人了,还要下人做什么?
还没等花嬷嬷上前去拦,初夏便先上前一步,将小姑娘护在身后。
“妖个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是你们莫府以次充好,没钱还楞要冲门面,拿这等烂木头做门!”
“我们家王妃来敲你这门,是看得上你!你不开也就罢了,还敢将我们王妃晾在门外!我家王妃可娇贵着呢!惊着了我们王妃,你赔得起吗!”
门房微微挺了挺胸脯,“我,我没听见!”
“听不见外头有人敲门?你是聋吗!”初夏冲着门房大吼,直将口水都喷到了门房脸上。
“若是你娘生你时忘了生你耳朵,你就趁早辞了这门房位置,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每长耳朵,就自觉些滚,别白白抢了别人吃饭的营生!”
“你,你这丫头好生没有教养,怎可说此等污秽之言……”
花嬷嬷:别光说这丫头了,这主仆俩一个德行!
尤其是九王妃!
倒不是没有教养,就是这上能斗后宫妃嫔,下能撕势利眼奴才的架势太过凶悍。
总显得她们这做奴才的没有存在感。
“哟!敲门声听不见,却听得见本姑娘骂你?别整那些没用的,九王妃在外头自报家门,你身为门房,装傻充愣是什么道理!”
“你……”
那门房,本就是个踩高捧低的小人物罢了,再加上大人们平日里谈吐都是极为严谨的,哪怕是武将,在这莫府里,都没有一个出口不逊的。
更何况这些大人们,很本就无人将他这小小的门房放在眼中。
可门房是怎么想都未曾想到,今儿个竟是遇上了这么两个姑娘来!
一个跟娘家门房对骂的皇家王妃,估计这整个钺安,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门房情急之下,竟是提了那灯笼杆儿,就想往初夏身上招呼。
再能叫嚣,也不过是个姑娘家罢了,又是个奴婢,给她点颜色看看,不会怎么样的。
更何况,自个儿身后的主子,可是莫府!
只是这门房怕是想不到,眼前这叫嚣的正欢的弱女子,是曾从血海里爬出来的暗卫。
身为柔骨,巧笑嫣然。
也曾为了身后的这个小姑娘,踏过尸山血海。
“你什么你!”初夏也不躲,伸手就抢了那灯笼杆儿,双手一使力,细细的灯笼杆便被拦腰折断。
初夏扔了那灯笼,也不管那灯笼里头的火苗能不能点燃了周遭的木头,“还不滚去告诉你们家老爷,九王妃亲临!”
这门房眼见着那被扔到地上的灯笼里头,火苗跳跃,眼见着就要烧了灯笼纸,不禁一跺脚。
可他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一溜烟的跑了。
莫府里头的主子们,自然都被这外头“轰隆”一声给惊醒了。
尤其是老太太,年事已高,猛的这么一惊,险些没昏厥过去。
“出什么事了?”
“老夫人莫要惊慌,奴婢已经遣人去看了。”
“如今已经没什么动静了,老夫人您喝口茶,压压惊。”
紧接着,莫苍穹大步撩开了房帘,微微躬身,“祖母。”
老夫人挥手让他起来,问道:“外头出了什么事儿?”
莫苍穹咬了咬后槽牙,“是儿臣那孽女!”
“谁?”老夫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惊了太子妃的那个莫楚楚?她倒当真是个晦气的,这三更半夜的,竟是还敢回我莫府的门!”
“是九王妃。”
“什么?九王妃?那还不快请进来?怎的闹得如此大的动静?若是惊了九王妃,可是不好!”
“祖母,那等孽女怎还有脸进我莫府!”
老夫人皱了皱眉,“若不是你当初做的那等事儿亏欠了她,你们父女二人,也不至于落得此般下场!”
“可父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你们就好生坐下来谈谈,苍穹啊,她今儿个可不是什么普通小姐了。”
“能坐稳九王妃之位,想来对你,还是十分有用处的。”
莫苍穹怎能不知这道理,只是他还记得上回好心好意去寻莫冬儿,却被那小姑娘讽刺一番。
“祖母无需多言。”
“你好生跟祖母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到底有什么是不能好生解决的!还有今儿夜里,外头那么大动静,到底是怎的了!”
“那九王妃拆了我莫府的门!还等着让我这个爹去跪迎她!”
老夫人一惊。
“祖母,孙儿今儿过来,就是想来告知您一声,孙儿不见那九王妃,并请祖母留在屋中,不要妄动。”
“她,她当真使唤人拆了莫府的门?”
这不应该啊。
先别说那莫冬儿不至于大半夜的干此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但说出嫁的女儿,拆了娘家的门,这话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更何况莫府门楣高耸,是实打实的硬木,上头还打着铜钉呢!
就算是拆门,也是将将动手就能被发觉的,怎么说也不可能等到门倒了才被发觉!
可莫苍穹,还偏生就盯着她怀疑的目光点了头。
“那门房是做什么吃的,瞎了眼不成?看不见外头有人在拆莫府正门?”
莫苍穹叹了口气,“祖母怕是不知,那孽女身侧有一丫鬟,天生神力,力大无比!”
“莫冬儿刚回京那日,便是这丫鬟一鞭子抽碎了莫府的门。这才得以让莫冬儿进府来。”
“怎的有人会力大到如此程度?这,这等人若是用在你们军中,岂不是……”
莫苍穹眉心紧皱,“可那丫鬟是个死心眼儿,也不知九王妃用了什么法子,愣是让那丫头死心塌地的跟着,恼人的紧。”
“那倒是可惜了。”
这里头正是温馨,可外头却不然。
那门房吵起了莫苍穹,再眼睁睁的见着莫苍穹被老夫人的人请走。
紧接着,门房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他们家老爷出来。
门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也干脆不再回那大门处,倒是装傻充楞的站在内院门口处等着。
墙根底下,睡眼惺忪的一群小丫鬟皆是陪着主子起了身,正叽叽喳喳的搭着话。
“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啊?我家老夫人才刚睡下呢,这下倒好,又起来了。”
“可不是,主子起来了,咱们这做下人的,还哪有睡着的理儿?也不是是哪个挨千刀的……”
这小丫鬟话还没说完,便被人一把捂了嘴。
“嘘,快别说了,那位可不是咱们下人能说的起的。”
小丫鬟挣脱了那人的手,“怎的就不能说了?三更半夜扰人清静,说两句还不成了?”
“哎哟,祖宗诶,你可快别说了。我可是有姐妹说了,这是莫府的门倒了!”
“门倒了?不是人干的?”
“哎呀。”这人一拍大腿,也不知该怎么说,思虑半晌,最终悄声道:“跟上回一样。”
“上回?”
这一股脑抱怨的小丫鬟,是跟着老夫人进莫府来的,见周遭几人皆是闭了嘴不做声了,甚是不解。
“上回?难不成莫府这门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背后乱议九王妃,你这命,怕是不想要了。”
那小丫鬟身旁几个莫府的小婢女忙往后退了两步,跟那小丫鬟拉开了距离。
实在是说话人这音色,她们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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