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其实房门内外的人,都没有睡好。
当然...也包括不远处院落中休息的驸马爷,他独自躺在床榻上,夜里闭目,总能回想起聚贤宴中的情形,旁边那秋水一般的眸子,兰芷一般的香气,总让他心痒难耐。
甚至夜里还频繁坐起身,借助喝茶来消除心中的燥热感。
“来人......”
门外负责侍奉驸马的随从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内,朝着驸马爷拱手问道:“不知驸马爷有何吩咐?”
“我问你,从那个刺客身上搜出傅府的赤铜令了吗?”
“启禀驸马,方才暗中派人搜过了,没有......”
没有...这么说,那枚赤铜令应该是在墨子柒或...白玉笙身上吧。
他们是否会因为此令牌猜到什么?
果然...让一个收买过的傅府门客来刺杀她,风险还是太大了......
再者,白玉笙的兵器应该是十指缠丝,通常而言他不会与刺客近身肉搏才是,而通过验尸可知,那门客死于内脏破碎,显然是腹部承受剧烈攻击所致。
并且从屋内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墨子柒与她曾经展开过激烈的战斗。
难道...她并不像表面那般弱小,相反...是个擅长隐藏自己的人吗?
“驸马爷,小的有一点弄不明白,您为何要派人除掉墨姑娘啊?她明明也是四大疆王的人,更何况还是景王所器重的人。”
“那是因为...一个毫无价值的死人,只要筹码足够,远比一个生人有意义。”
“再者...本宫要一心一意对付傅家父子,绝不能任由外人扰乱心性。”
随从好歹跟随驸马已有数年之久,他的言辞中在指什么,随从自然一点就透。
其实,正常人仔细想想也清楚,如墨子柒那样容貌绝伦,身材窈窕的姑娘,又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呢?即便是号称冷血无情的“白阎王”,不也是最后走进了她的屋子吗。
“驸马爷...红颜祸水,人多眼杂,您可要小心啊......”
驸马入朝不过三年,尽管被圣皇赐婚,能够与貌美如花的安昭公主喜结连理,但实则他从成为驸马的那一天起,他便从未碰过安昭公主。
不是因为他能力不行,也并非安昭公主看不上他,主要的问题还是出自圣皇。
因为他曾经说过,何时朝廷内外能统一,何时才能落实自己与公主的婚事。
三年来,驸马与安昭公主交心,二人感情早已超出寻常人等,并且他也清楚,安昭公主眼中除了自己谁都放不下。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安昭公主的感情早已跨过了正常的边界。
驸马府内,所有的随从,除了年纪四、五十岁老妈子,一个年轻的姑娘都没有,已然说明了安昭公主对于感情的自私,她觉得自己可以等,所以驸马也应该一起等。
可她殊不知,驸马尽管这些年一直与她交心,却并未真正享受过这份感情。
甚至,他觉得自己连自尊都没有......
而今,见到如仙女下凡似的墨子柒,驸马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忽然变得健谈起来。
甚至还会关心起她,提前为她安排好人手,帮她拦住傅龙轩的刁难。
驸马爷不是白玉笙那种从来没接触过感情的新手,他知道自己其实在墨子柒进入院落时便一见钟情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异常的举动。
可...他是驸马,在皇室中毫无根基的他,若是真的倾情于墨子柒,迟早有一天会威胁到他在朝中的地位,甚至遭到安昭公主那无穷无尽的报复。
他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将自己的人生赌进去。
所以,他想要趁着没有任何发展的时候,除掉墨子柒,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坐好驸马的位置,继续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可谁能想到...她与白玉笙之间的关系那么近。
甚至准许他走进自己居住的院落内,此时即便是铁石心肠的驸马也觉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在睡梦中翻来覆去想着那间院落内可能出现的情形,也难怪他会口干舌燥了......
“驸马爷...要不,您委屈一下,穿着小的衣裳,去临近的迎春楼转转,再找个头牌什么的...或许会觉得心里舒坦不少。”
“唉...都是些庸脂俗粉,我哪里有兴趣。”
“更何况,此处是龙渊古城,安昭公主正住在皇城内,此时...她说不定正派人盯梢,监视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呢......”
随从知道驸马心中的顾虑,也生怕隔墙有耳,因此对安昭公主的事情不敢再多言,随后双眼又转了转道:“那...驸马爷,墨姑娘和白先生,您还打算如何处置啊?”
“静观其变,有时候...若是心急,很可能会弄巧成拙。”
“再说了...如果她真的有能耐,或许...留到万国大宴的时候,能有奇效。”
“那好...小的明早便为他们二人备马,让他们赶紧离开,以免被安昭公主怀疑。”
驸马点了点头,随后刚准备挥手让随从离开,却忽然愣了下,随后又让他站住了脚步。
“稍后将那女刺客扒干净,然后丢到傅府门外,后背上刻...多谢傅少爷款待。”
“记住...将那个破碎的拓印留下来,想办法留在兵部尚书的房内,并且...杀掉他府上的一个宠妾,最好是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驸马爷...此举是为何?”
“兵部尚书是傅丞相的人,若是他想要包围皇城,便必须借助兵部尚书的兵符,只有这样才能与守卫皇城的三位将领抗衡,如果能够使兵部尚书与傅丞相决裂,让双方互相猜忌,不论如何都有助于我们维持万国大宴的正常展开。”
随从点了点头,已然了解驸马的用意,随后才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只留下驸马爷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盯着那壶早已凉透的茶水叹了口气。
很显然,他脑中仍旧抹不去墨子柒的身影,这让他忍不住有些懊恼,随后一生气便将茶壶摔在了地上,只瞧见茶壶炸裂,碎片飞散,在他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随后他便重新坐在了床榻旁,心想...或许,墨子柒便是他一辈子绕不开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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