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被官差带走
第二天陆景明没到温桃蹊面前去打照脸儿。
第三天还没去。
偏偏温长玄一去数日,每天都是要送回来一封书信的,就从昨儿,断了。
温桃蹊就有些坐不住了。
林蘅陪着她吃早饭的时候,就发现她没精打采,心神不宁的,跟她说几句话,她也像是没听进去,等好半天,要么敷衍的哦两句,要么答非所问,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见她这么着,林蘅也浑身别扭。
等吃完了饭,拉着人从小花厅出来,带着她一路往两个宅子连着的那堵墙的方向去。
一直到刷了绿漆,莫名其妙被做成垂花门样的那扇门,映入温桃蹊眼中时,她才稍稍回了神来。
温桃蹊咦了声,侧目看向林蘅:“拉我来这里做什么?姐姐有事情找陆景明吗?”
林蘅撇着嘴摇头叹气:“我可没事情要找他,倒是你——”
她轻推了温桃蹊一把:“你这一早上心不在焉的,两天没见,想他了?”
温桃蹊登时闹了个大红脸,一跺脚,转身作势便要走。
林蘅哪里放她去,又给身后沅枝递了个眼色。
沅枝是打小就跟着她伺候的,像极了她的脾性,也是个小心谨慎,惯会看人眼色的丫头。
于是三两步上前,同看门的婆子低语了几句什么话,那婆子便掏了钥匙,把门给打开了。
林蘅又扯着人往那头步过去:“有什么话,见了面儿,不能说吗?陆掌柜若是真忙起来,一时顾不上的,难道你就把自个儿给憋死啊?再说了,我瞧昨儿你二哥就没有书信送回来了,刚走的时候,一天一封的,你就不担心?”
她当然担心了。
况且她也并不是怕陆景明顾不上她。
都这么长时间了,她也试着慢慢的,敞开心扉,放下过去。
到底这世上人与人不同,陆景明不是林月泉,也永远不可能是林月泉。
她无非是怕陆景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怕她提心吊胆而已。
二哥的确有一日没有来信。
思来想去,她当然坐不住。
杭州城中接二连三的出事,她和林蘅差点儿被人掳走那事儿,尚且没个说法,林月泉的铺子就又出了麻烦,而且她知道,这几日,知府衙门的人见天儿的传了陆景明去,虽不是升堂过审的,但这天天把人叫去,就有些耐人寻味。
就连胡盈袖这两天都很少来,想是胡家也有些着急起来,她那样性子的人,尚且没了玩乐的心思,先前还说要把她和林蘅请进府去玩两天,这一出了事,又什么都不提了呢。
温桃蹊看着那扇门,心中犹豫。
林蘅知道她犹豫什么,无奈拍她肩头:“人家总是在主动,在付出,什么都替你筹谋周全了,姑娘家固然该矜贵些的,可你心里要真有人家,舍得看他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舍不得的。
温桃蹊抬了右手,捂在心口处。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不似前世与林月泉一处时那样雀跃,却也是从未有过的……
这些日子,有陆景明在,她就总是安心的很,现下嘛,倒有了些久违的慌张。
温桃蹊深吸口气,提了提裙摆,朝着那宅子提步而去。
连翘和白翘自然跟着一道去,林蘅却在原地没有挪动。
沅枝站在她身侧:“姑娘不陪三姑娘一道吗?”
“傻丫头,人家两个一处说话,要我去碍人眼呐?”她回身,拿指尖儿戳了戳丫头额头。
沅枝倒还笑着。
跟温三姑娘相识一场,相处数月,她姑娘的性情都开朗了许多。
好多从前不做的事,不说的话,如今也会说,也会做了。
这样挺好的。
沅枝噙着笑,也没躲:“姑娘对三姑娘真好。”
“这世上人心换人心,桃蹊对我好,我自然对她好。”林蘅收了手,交叠着放在小腹前,“谁对我真心,谁对我假意,我还分得清楚呢。前头看着她总对儿女情爱之事颇多顾虑与闪躲,如今倒也好了,她心结能解开,我也替她高兴。”
“姑娘只管替三姑娘高兴,一日替三姑娘筹谋打算,倒不替自己盘算盘算?”
林蘅脚步略一顿,回头去看她:“要你多嘴胡说。”
沅枝吐舌扮鬼脸,却也晓得她不是真的恼了:“您便当我是胡说吧,那谢二公子这一走,您就一点儿不着急啊?”
然后主仆两个就一路笑着闹着,又回了林蘅住的小院子去了不提。
却说那头温桃蹊带着丫头一路进宅子,青石甬道一路径直接着四方小院子的庭中去,她一路走,倒没见几个伺候的人,等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又是个脸儿生的。
那小子瞧见了她,竟胆子那样小,压根儿没敢凑上去回话,倒一溜小跑不知道找谁去。
温桃蹊刚要张口问他两句话,他人就没了影儿。
白翘一撇嘴:“咱们是凶神恶煞?跑什么?”
连翘扯她一把,叫她闭嘴。
不多时,温桃蹊脚下一顿,站在原地,不动了。
陆景明一面摆弄着腰间玉佩上的流苏穗子,一面快步朝她走来。
她努了努嘴儿。
其实她是第一回到他这个院子来的,四下里瞧了瞧,委实有些心疼他。
陆景明嘛,就该住在那高门大院里,这小院子叫他住,确实有些委屈,但都是为了她。
“怎么这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脚下生了风一样,走得极快,快到到她面前时,都差点儿没收住。
白翘和连翘对视一眼。
陆掌柜对她们姑娘真好啊,这人都囫囵个儿的站在他面前了,还紧张成这样子呢。
温桃蹊稍稍别开眼:“我没事,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陆景明啊了声,手上动作还没停下来。
他微微拢眉,低头去看,因方才走的确实急,这穗子也不争气,打了结一样,缠在一起,他弄了半天,非但没理顺了,反倒一团乱麻。
他有些头疼。
温桃蹊拿眼角的余光瞧见了,左手手心儿朝上,冲着他递过去:“你解下来,我帮你弄。”
陆景明心下自是无比欢喜,连蹙拢的眉心也舒展开来,十分听话的接下佩玉,交给她,又一面说:“到屋里去坐吧,你吃没吃饭?”
“我吃过了,你不用忙,我也不进屋了,就站在这儿说几句话。”
她再没抬头,声儿软软的,低着头,专心的替他拆开那缠在一起成了结的流苏穗子。
姑娘家的手巧,不多会儿的工夫,那流苏穗子一根是一根的,叫她打理的再规整不过。
她才又把玉佩递还给他,顺势抬眼看他。
这才发现,他好像一直在盯着她,目光灼灼,一刻不曾挪开,满眼柔情蜜意,要把人溺毙其中。
温桃蹊耳尖红一红:“你这两天很忙吗?”
她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出了事,可她说她没事,又问他是不是有事,他就大概猜到了。
只是猜到归猜到,听她亲口说,心下又漾开了一层蜜。
“倒不算太忙,不过手头的确有些事儿,你想知道吗?想知道的话,我说给你听。”
陆景明一向有什么都不瞒着她的,同父兄不大一样。
在家里的时候,爹娘和兄长们觉着她就该一辈子做个孩子,什么都不必操心,什么都不必忧虑,只要每天高高兴兴的,余下的风雨,他们替她挡着。
后来来了个陆景明——她还记得,陆景明那时候就跟她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总会在你身后撑着你。
如果细想下来,她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态度软化,慢慢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大概……就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他知道她心思重,学不来别家姑娘那无忧无虑,又没心没肺的做派,可他也知道,她一个姑娘家,有好些事情都懵懵懂懂,得人教着,带着,而他极愿意叫她自己去闯,去谋,哪怕她行差踏错也无妨,他来替她善后料理。
所以她总会觉得安心。
她不知道陆景明在忙什么,但左不过她和林蘅那档子事儿,还有林月泉铺子的事儿而已。
他没有在一开始就告诉她,应该是不想叫她担心。
他也算是一片好心,不是刻意瞒着。
这人嘛,总是要相互体谅的。
就像林蘅说的,总不好叫人家一味的付出,一味的纵着她。
是以温桃蹊摇了摇头:“没事,你忙你的,等你忙完了,事情都了结了,再慢慢地说给我听也行,或者你哪一日觉得前路艰难,需要个人商量了,再跟我讲。”
她今天,不太一样。
陆景明眼底亮了亮:“桃儿,你这是——”
他后话也没说,怕她面皮薄,再恼羞成怒,收了声:“成啊,等事情办完了,我慢慢讲给你听。”
温桃蹊又想了想:“不过……你有没有收到我二哥的信啊?我知道他走的时候,送了你两只信鸽。”
她二哥一直都养信鸽的,而且养法还跟别人家不大一样,一养一对儿,一公一母,往来传信,特别的方便。
临走的时候匆忙,她知道二哥给陆景明留下了两只信鸽。
她手上也养着一只,是只母的,公的在二哥那儿,前些日子往来书信,都是那只公的送的信儿。
陆景明眼底的笑意一凝:“他没给你写信?”
温桃蹊抿唇,点头:“昨儿就没有来信了,今天也还没有呢。”
为着他走的仓促,一时也没能跟温桃蹊解释清楚,定阳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要他赶回去。
他怕温桃蹊担心,所以日日都给她一封信来报平安的。
昨日怎么会突然断了书信呢?
陆景明拧眉,摇头:“他没给我写过信。”
温桃蹊呼吸一滞,旋即面色如常:“那我一会儿回去给他写封信好了。”
“你也不用担心,长玄在外打拼这么些年,手段也是有的,而且生意场上的事,很少有危及性命的凶险,说不得是一时绊住了脚,又或是那鸽子认错了路,横竖你别吓唬自己。”
这话说来多没信服力啊。
不危及性命吗?
要是给桃儿知道,林月泉的香被人动手脚的事儿,现在知府衙门盯上了他,这话他就断然说不出口了。
这就是人心险恶,尔虞我诈。
他两个正说话,小厮慌慌张张又跑进门,身后还跟了四个身穿官服的衙役。
这些个衙役人高马大,又从来不苟言笑,对着谁都不大有个好脸色,为的就是吓唬人呗。
温桃蹊心下咯噔一声,下意识的退了半步。
陆景明面色微沉,横出去半步,把她挡在自己的身后。
为首的站住脚:“陆掌柜,走吧。”
韩齐之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讲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少与商贾往来打交道,不吃人的,不拿人的,行事当然堂堂正正又磊落,又是吏部退下来的人,给谁面子啊。
他就是怕吓着了小姑娘。
这些天每天这时辰他都得到府衙去一趟,韩齐之这是拿软刀子在剌他呢,那就耗着呗。
就是没想到,今儿桃儿跑来找他,正好撞见了。
陆景明长舒口气,叫明礼:“你一会儿送三姑娘回去那头。”
明礼欸一声应下,他笑着回头看温桃蹊,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提步就要跟官差去。
温桃蹊鬼使神差伸出手,小手攀上他的袖口。
陆景明感受到了,就再迈不开腿了。
她喉咙发紧,看看他,看看那四个黑脸官差,一抿唇:“真的没事吗?”
他反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因是背对着人的,那几个官差倒也瞧不见,唯有明礼和她两个丫头看在眼里而已。
他面上淡淡的:“真没事,这些天都是这么着的,韩大人叫我去说话罢了,你先回去,我过半个时辰……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说什么话,要一个时辰那么久。
这成什么了?每天都去,要去这么久,韩齐之要问他什么?他犯什么事儿了,要这么着对他。
温桃蹊咬着下唇,到底松开了手,目送着他去,心下担忧,跟上去三五步,又怕他放心不下她,面上淡然,没再跟。
等人走了,看不见背影了,她才叫明礼:“他到底怎么了?韩大人叫他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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