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之后,洞内的热力逐渐消减,珠子在某一时刻隐去,江浩则重新掌控了身体,身形飘落到地面。
他先开始探查和修复经脉。这次的经脉损伤并不严重,加上他的实力不同以往,在经脉缓缓运行三个周天之后,损伤就已经修复的七七八八了。
紧接着,他一边继续运行和稳固经脉,一边分出经脉之力,开始吞噬和炼化散布于脏腑、骨骼、血肉和肌肤中的白雾。在这个过程中,江浩全身各处都被灵气包裹滋养,变得愈发坚韧而强悍。
这些事情他很经验,做起来倒也颇为顺利,经脉一刻不停运转之下,只用了五六个时辰,江浩就完全修复了经脉,并且吞噬炼化了体内各处的灵气。
江浩很是欣喜,觉得自己的实力果然增加了不少,往常十多个时辰都无法全部做到的事情,现在竟然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轻松搞定。
欣喜之余,他不由想到:我是不是应该把时间拉长一些,把经脉的修复和炼化体内白雾的事情,尽量做得缓慢而细致,而不要像今天这样,逃命一般,做得粗糙不已。
凡事经不起琢磨,江浩很快就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反正时间足够,而且现在经脉损伤也并不严重,体内的白雾貌似也比之前少了一些,那些原本身体鼓胀后遍布体表的青筋,也减少了一大半。
所以,完全可以缓缓而行,游刃有余的修复和稳固经脉,然后耐心细致的吞噬和炼化体内各处的灵气。
恩,就这么办。
于是,第二天,江浩继续抵抗热力,然后珠子出现掌控身体,吐出灵气,吞噬热力,形成浓密白雾,进而经脉撕裂,身体各处被灵气充盈,宛如皮球漂浮而上。
接着,午时之后,热力逐渐消散,江浩不紧不慢的修复稳固经脉,吞噬炼化体内白雾,完全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沈山河果然躲在切近,看到江浩的调整之后,心中不由感叹:此子果然不俗,运势好,而且还知道动脑筋,我果然没有看错。
第三日,同样如此。沈阁老任由江浩缓缓运转经脉十个时辰,才朗声喊道:“出来吧,我们该去九寒洞了。”
这和上次由九炎洞仓促赶往九寒洞,又是截然不同。
江浩缓缓起身,信步而出,心中很是欢喜。
这两天从容不迫的修复经脉和炼化白雾,让他感触颇多,受益匪浅。
就修复经脉而言,之前仓促行事,根本来不及多想,也就没有时间观瞧经脉中的细小变化。而这两天,他可以仔细认真的探查和观瞧经脉,在缓缓修复经脉的过程中,他对整个经脉的认知和理解,尤其是对细枝末节的了解,完全上了一个巨大的台阶。
如果把经脉比作一棵不算太大的树,江浩之前只知晓了主干、分支和细小的枝杈。但是这两天下来,树上的每一片树叶他一清二楚,甚至树叶上的脉络和微孔他都能感觉得到。
他完全意识到,经脉这棵小树,内植于脏腑,外联于血肉,那些深入血肉的每一片树叶,即从血肉之中获得滋养,也在反哺血肉,让其生生不息,充满蓬勃之力。
另外,江浩缓缓吞噬和炼化白雾的做法,也同样收获巨大。
以往吞噬炼化白雾,如同狼吞虎咽,囫囵吞枣,而现在,则好比细嚼慢咽,细细品味。
这样一来,江浩对身体的脏腑骨骼血肉和肌肤,同样有了一个全面深入的了解,这种了解加上他对经脉的认知,相辅相成,由表及里,让他对经脉和身体各处的支配协调关系,也有了深入的认识。
当这个认识形成之后,江浩就清楚的知道,他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需要调动哪些经脉去完成,力量如何分配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反过来,他也知道,如何调动经脉并分配力量,去完成某一个或复杂或细微的动作。
这种认知,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太过于珍贵。比如面临一门崭新的功法,如果能灵活敏锐的控制经脉之力和血肉组织,入门和精通的时间,就都能大大缩短。
综合而言,这次三天的九炎洞考验,江浩收获的不单单是经脉和血肉的稳固和强韧,更是跳出了简单的修行层面,开始用俯视的眼光,看待经脉血肉和修行的关系。
那种洞察微妙之处的感觉,让江浩十分欣喜,也十分充实。
他信心满满的跟在沈阁老身后,急速飞往黑水峰九寒洞。他期待着,在这里可以收获更多的进益和感悟。
……
和江浩的欣喜不同,凌天涯的心情是晦暗糟糕的。
他回到京师已经两天了,一直侍立在皇宫门外,却并未等到冰皇的接见,甚至没有等到一道降罪的圣旨,就连口谕都没有。
他是带着洪嘉的尸首回来的,不带来不行。洪嘉就算死了,也是待罪之身,同样要等待冰皇的裁决。
更何况,洪嘉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这两天在皇宫外侍立,凌天涯终于隐隐猜到,为什么当初那个黑衣魔修,只是出手杀死了洪嘉,而并未伤及他人。
最大的可能就是,黑衣人知晓洪嘉的身份,刻意为之,同时把局面搞得扑朔迷离,祸水四溢。
当时在场的有十几个修士啊,为什么单单死了一个洪嘉?你们其他人为什么不出手相救?
这样一来,洪嘉死得轻巧,其他人倒是活得悲催了。尤其是作为带队之人凌天涯,更是百口莫辩。
因为,如果不是他的提议,就没有这一次夜探岳山。就好像他专门把洪嘉带去岳山,让魔修杀死一样。
午后阳光正烈的时候,皇宫大门上的一扇小门终于打开了,一位黄袍差官缓步而出,笑呵呵说道:“凌副使,冰皇刚用了最喜欢的芙蓉糕,心情正好,召你进去呢。”
凌天涯赶紧躬身施礼:“多谢大人。”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内廷的差事,当不起大人二字,凌副使,跟我来吧。”
凌天涯赶紧跟上去,一边走,一边摸出一个小盒子,不着痕迹的塞到黄袍差官的手里,那差官轻笑一声,随手接了。
盒子当中,乃是两枚灵晶。
其实之前已经送了两枚了,否则还不知道要在大门外等多久。
两人全凭脚力,快步走了足足半刻功夫,才来到了皇宫高大巍峨的玲珑大殿之前。黄袍差官推开了正门旁边的一扇小门,闪身进去。
片刻之后,笑吟吟出来,小声道:“凌副使进去吧,冰皇正在看闲书,心情着实不错。”
这就是今日两枚灵晶的回报了。
凌天涯道了谢,迈步进去了,低眉顺眼,深深一躬,恭敬说道:“参见冰皇。”
冰皇即便坐着,高大威猛的身躯还是散发出一浪一浪的威慑,清晰的传递过来,让凌天涯心惊胆战,不知道自己将得到什么样的裁决。
三五息之后,冰皇放下了手里的书,淡淡说道:“偷得浮生半日闲,朕却总是不得清净。”
凌天涯脑袋垂得更低了,愧疚说道:“都是我等愚钝莽撞,让冰皇费心了。”
“平身吧。本不打算见你,总有一只老狗在耳边絮叨,烦,你给了他什么?”冰皇轻声问道。
凌天涯大惊失色,瞬间出了一脑门子汗,他赶紧道:“禀皇上,并无结交。”
“哼!狗屁!”冰皇冷冷说道:“凌天涯,如果你刚才说出送了何物,朕倒觉得你心怀坦荡。但是很可惜,你还是和以往一样,自以为是,谎话连篇,实力不足,偏偏野心极大。我看你啊,连副使都无法胜任了。”
凌天涯如闻惊雷,瞬间呆住,这样的考评之语,基本上已经断送了他的前程。
他赶紧再次施礼,凄然说道:“臣犯下大错,甘愿受罚。”
“肯定要罚的。凌天涯,你可知道,你错在何处?”
这是个千古难题,说轻了悔意不诚,说重了自找麻烦,实在是难以权衡。
凌天涯却来了狠的,直接说道:“臣妒心过盛,当日未能当上修秘枢御使,心中不平,总想着建个奇功,让皇上眼前一亮,让雪御使脸上无光,所以这次听闻岳山之事,臣动了心思,匆匆赶去,却没想到一错再错,不可挽回。臣恳请皇上降罪,以儆效尤。”
冰皇倒是有些吃惊,望了望脑袋低垂的凌天涯,淡淡说道:“倒是说到根子上去了,也算有些眼色。说说吧,你遇到的那些事,前前后后,不要遗漏分毫。”
凌天涯暗自松了口气,立刻详细而诚恳的禀报了所有遭遇的事情,并无半点遗漏和作假。
冰皇听完之后,沉吟半响,沉声问道:“依你看,那魔修黑衣人,是什么修为?”
“大概是水磅礴下品,身上气息阴冷,寒气逼人。”
冰皇点点头:“水磅礴战力,天下少有,我大体知道是谁了。凌天涯,你坏了朕的大事,但是朕却并不怪罪于你。但你刚愎自用,眼高手低,副使的位子是没法继续坐了。洪嘉因你而死,你去坐他的位子吧。”
凌天涯简直傻掉了。
我一个堂堂修秘枢副使,水玲珑下品修为,去顶替一个水清冽上品修为的郡城巡察使?
“怎么,不愿意?”冰皇冷冷问道。
凌天涯浑身一激灵:“愿意,谢冰皇宽宏大量。”
“哦,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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