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磨刀石

    平辈论交的意图，钱老头只是暗示过，江浩当时不接茬，他也就没再继续深入。当时是江浩上门感谢快慢脚之事，并无第三人在场。
    现在，这老头竟然公然喊了出来，还说江浩不答应。这下子，连水尚天都震惊了。
    平辈论交，很好啊！水尚天暗自琢磨，如果江浩能和钱老头平辈论交，我的辈分不就水涨船高了吗？很划算啊。
    咦，好像也不行。钱老头身份不凡，怕是要和江浩单论，不牵涉其他呢。
    雪皓然都快傻掉了。
    可以说，从小到大，除了被老爹揍过，还真没有人出手教训过他。来到凌云山修行之后，也是顺水顺风，连难听的话都没听到过。
    可是现在，师父竟然一脚把自己踢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也太羞耻了吧！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起来的，爬起来之后又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下，头脑之中乱哄哄的，羞愤难当。
    水尚天很快从遐思中走出来，笑着招呼道：“都坐吧，进来做，钱丹师，江浩年少，你可不要过分推崇。”
    钱丹师拱手道：“此言差矣，我多次说过，古有一字之师，而我江浩这里学到了数种丹药炼制之法，他也算我的丹道之师。平辈论交，我还捡便宜了呢。”
    说完，对着身后招招手，沉声道：“都进来吧，找地方坐。”
    然后又指着满脸通红的雪皓然说道：“你不许坐，站到我身后。”
    得，大家都听懂了，这是打完了，给甜头呢。
    是，别人坐着，雪皓然站着，看似惩罚。但是能站在钱老头背后，这份宠溺，也是毫不掩饰。雪皓然刚丢掉的面子，算是捡起来一大半。
    再深入一点推敲的话，打你都是爱护你，有人想挨打还轮不上呢。
    这老头，精明着呢。
    众人安坐，雪皓然独立。
    钱七星摸出一个储物戒递给江浩，微笑说道：“江小友，这是答应你的厚礼，还请笑纳。”
    这么多人看着，江浩却有些犹豫起来，他笑着说道：“只是个玩笑话，钱丹师，还是算了吧。”
    钱七星摆摆手，郑重说道：“君子重诺，修士重义，既然这是我答应江小友的，自然要履诺，你要是不收，那就是陷我于不义。”
    水尚天抬手接了过来，递给江浩，嘴里责怪道：“长者之赐，不可轻辞，江浩，收起来吧。”
    江浩也就接了，起身恭敬施礼：“谢钱丹师厚赐，谢凌云山诸位修士抬爱。”
    钱七星满意的点点头，沉声说道：“今天江浩炼丹的过程以及最后成丹的品相，相信你们都看到了。说实话，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我从未想过，水灵丹这样难以炼制的丹药，竟然可以用这种方式，炼出如此顶级的丹药。这和我们之前追求品相和速度、从而舍弃一部分药性的理念是完全相悖的。
    所以，我特意邀请江浩前来，并且特意把把水灵丹作为比拼的丹药，就是想让大家知道，丹道一途，并无定法，如果想用一条孤单的理念来追求极致丹道，只能是死路一条。这是我受到江浩的启发后，最近刚觉醒的深刻感悟。
    再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可以郑重的告诉你们，你们之前看到的那些顶级的灵犀丹、火灵丹、水灵丹、延寿丹、焕颜丹，都是出自江浩之手！”
    话音掷地有声，屋子里瞬间一片空寂。
    凌云山的很多人都知道，钱丹师在外面遇到高人了，后来还带回了各种各样的极品丹药。今日江浩成丹之时，很多人心里已经开始嘀咕：难道这个高人，就是这个年轻人？
    可是，年龄不对啊，好几个人聚在一起探讨，最后一致认为，江浩肯定是高人的徒弟。
    而现在，钱七星却给出了大家认为最不可能的答案，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钱七星环顾一圈，最后说道：“所以，江浩不是自己来参加比拼的，是被我老头子请来的。因而就有了这份厚礼。”
    接着，他有对江浩拱拱手：“江浩，储物戒内，只用玉坛装了一坛灵水，其余两坛，会分期送到玲珑学宫。”
    江浩却摆摆手：“那两坛留给我唐师父和师母吧。”
    钱七星笑道：“也好，这一对贤伉俪闭关修行，倒也羡煞我凌云山众多修士。”
    接下来，一番无关痛痒的闲聊之后，钱七星带人离开了。
    水尚天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无奈说道：“江浩，这老头当着这么多徒弟的面，又是送礼，又是训斥，这是拿你当磨刀石呢。”
    江浩掂了掂手中的储物戒，笑呵呵说道：“我带是希望他多磨几次，那样我就发达了。”
    “市侩！”水尚天轻叱。
    江浩笑道：“嘿嘿，之前家里穷，经常去郡县售卖鸡蛋，可不就是市侩嘛。”
    ……
    次日一早，比拼进入第三场，丹方推演。
    熟悉的场地上，只剩下了28人，每人领到了一张折叠的纸，里面是一个残缺的丹方，要求补齐丹方，并且说明丹药的作用，然后提交。
    之后，如果提交的丹方获得肯定，还可以当场炼制丹药，以验证丹方的准确性。
    江浩打开叠纸，放眼一瞧，心里立刻就是一惊。
    怎么可能？！
    他甚至揉了揉眼，再次看去，没错，纸上写着一个不完整的丹方：
    取开心果十枚焙干成粉，加灵犀草两株，金粉半钱……
    只有三味丹药，只有一个简单的过程，只有寥寥二十个字。
    但是江浩却一眼认出来了，这是珠子提供的丹道信息中，附在灵犀草之后的那段不正经的话。
    这段话中，记述了这个完整的丹方，这种丹药有个随心所欲的名字，叫做笑笑丹，而考题中所缺失的那味丹料，叫做金线蝶，分量是一只。
    江浩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纸张，没错，就这些字，没有隐藏着的小字，背面也没有记录什么东西。
    这个钱老头也太随性了吧？
    这么严肃的比拼，竟然用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丹药。而这个笑笑丹，除了能让人发笑，其实屁用都没有。
    也不对，发笑时能解微毒，如果体内无毒，反而福祸难料，这简直是……瞎折腾嘛！
    江浩有些犹豫了。
    他能确定，这个残方就是笑笑丹。
    但是他不确定，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真实信息写上去，虽然这对他毫无难度，就像水灵丹一样，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再者，这次比拼，钱老头简直扛上了灵犀草，第一场和第三场比拼都和灵犀草有关，这就有点奇怪了啊。
    不对！江浩悚然而惊！
    不是和灵犀草有关，是和珠子有关！
    江浩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钱老头知道了珠子的事，在刻意点醒我？
    可是，也不对啊。他如果知道珠子的话，根本就不会暗示，反而会悄无声息的，伺机而动。
    江浩前思后想，结合钱老头的种种变现，最终基本确认，钱老头不会知道珠子的事，应该是意外得到了某种典籍，其中的内容，真好和珠子提供的信息重合。
    翘，吓我一跳！
    江浩抹了抹汗，抬头狠狠的瞪了钱七星一眼，这让钱老头有些纳闷。
    怎么了？题目太偏了？不会？
    嘿嘿，不会才好呢，你小子出的风头够多了。虽然是拿你磨刀，但如果让你把我凌云山年轻丹士的锐气磨光了，也是坏事一桩。
    江浩取过镇纸，把纸张压好，之后就闭目打坐，开始温习最近刚学习的那些丹方。至于答题，到了最后一刻，如实写上吧。
    题目确实有点难，或者说有点不正经。场中28位丹士，大多眉头紧锁，闭目沉思，不时有人在纸上写写画画，之后又微微摇头，继续沉思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游走。
    此次比拼，限时两个时辰，一直到过了一个时辰的时候依然没有人提交答案。
    又过了半个时辰，有人起身，交上了答案，但是表情却并不轻松，很显然，答案有些牵强，推理却进行不下去了。
    又过了一刻，场中有接近一半的人提交答案，其中就包括雪皓然和康越。
    江浩不再等了，在差官提醒还有一刻的时候，提笔写字，一蹴而就，然后叠好纸张，上前提交。
    而此时，场中竟然还有几人在敏思苦想，直到最后，也没有起身。很显然，他们心中毫无头绪。
    钱七星已经看完了之前的每一份答案，表情平静，无喜无忧，无声无色。
    江浩的答案交上来之后，他刻意压住了，直到比拼时间结束，场中几人无奈离场，才微笑着打开。
    然后他就傻了眼。
    纸上续写着：加金线蝶一只，中火凝丹。此丹并无大用，唯能舒心顺气，惹人大笑，但笑声不止，反而有害。如体内有留滞微毒，或可顺势而解。
    这……怎么可能？！
    和自己看过的奇怪丹方相比，虽然文字并不一致，但是表达的意思完全一样啊！
    好吧，江浩怎么会傻乎乎的抄录文字，稍微变化一下，模糊处理一下，很简单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