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阳候夫人显然对上官若离的对答不满意,眼神如刀地刮了她一眼。
太子妃很是温和地道:“这份淳善心思难得,当赏。”
旬阳候夫人用训斥的口气对上官若离道:“还不跪下磕头谢太子妃娘娘赏赐!太子妃娘娘宅心仁厚,不嫌弃你名节有失,还这般厚待你,你得感恩!”
其余女眷都眸光闪烁,互相对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眼神。
林佳慧关切地看着上官若离,红着脸拧着帕子,把很担心想为她说话又不敢的心情演绎的淋漓尽致。
上官若离知道了,太子妃不会为难她,但她请来了旬阳候夫人这个老虔婆。暗暗磨了磨牙,只得再次跪下磕头,“民妇谢太子妃娘娘赏赐。民妇相信,太子妃既然赏赐夸赞民妇,一定不会觉得民妇被人暗害掳走就是名节有失的,对吧
?”太子妃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到脸上,笑容都有些僵硬。她要怎么说,若是说你这情况确实名节毁了,那可就得罪了上官家和南安侯府了。若是说无妨,那视女
德女戒为何物?以后如何母仪天下?
林佳慧眸光晶亮地看着太子妃,等着她的回答。
“放肆!”旬阳候夫人气的老脸通红,训斥上官若离道:“你自己不知廉耻,还有脸问娘娘?!岂有此理!”
上官若离根本就不搭理她,始终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看着太子妃,淡声道:“若是娘娘没有其他的训诫,那民妇退下了?”
太子妃怕她继续追问,就道:“退下吧。”
上官若离行了礼,退出了正殿。
旬阳候夫人羞愤难当,起身给太子妃下跪行礼:“娘娘恕罪,家门不幸,出了这等离经叛道的孽障。”
林佳慧柔声道:“东娘子她失忆了,不记得很多事,想来女德女戒也不记得了,这怪不得她。”
太子妃指着殿内几盆早开的梅花,笑道:“今天是赏梅宴,大家尽可抚琴弄萧,吟诗作画。得了第一,本宫有赏。”
她虽然没表态,但也没否定旬阳候夫人的话,这就是态度。
大家都是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上官若离回到马车上,脸色有些难看,不等东溟子煜发问,就将事情说了。
东溟子煜冷哼一声,道:“这种人,就欠教训!”
上官若离现在挺佛系的,真不在乎这些,道:“我倒是无所谓,就怕影响你科考。”
东溟子煜握住她的手,冷声道:“放心吧,我自有对策!”
上官若离问道:“什么法子?”
东溟子煜眸中冷光闪烁,“还没想出来,总之不能让你平白受这份委屈。”
上官若离想着,这种事,就得刷名声,她用什么法子,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名声刷上去呢?
到了家也没想出来,只好作罢。
容川已经在家等着了,少年的俊脸阴沉着,“我已经知道了,让婶儿受委屈了。”
上官若离笑道:“跟你没大关系,可别揽责任。”
容川抿了抿唇,敛下眸子,修长如玉的手摸索着甜白瓷茶碗。屋角镂空黄铜香炉里的冷梅香袅袅娜娜,茶盅里的热茶冒着热气。窗外传来寒风扫落叶的细碎沙沙声。一株老梅遒劲有力的枝条映在窗纸上,隐约能看出胭
脂红色的花苞,仿佛一副梅花图。
东溟子煜喝了一盏茶,才安慰他道:“别自责了,我会想办法的。”容川抬起明亮水润的眸子,“她们欺负婶儿就是打我的脸,我不会善罢甘休。孟子有云: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
以草芥待我,我当以仇寇报之!”
他此时如要亮爪的小凶兽,有些义无反顾的壮烈。上官若离怕他冲动乱来,道:“你呀,这点儿小事就让你失去方寸,将来遇到大事,那还了得?不必放在心上,人心就是如此,不管你多完美,也有人对你抱
有恶意。”
容川没有说话,他什么苦什么委屈都可以受,但欺负他护着的人就不行!
他向东溟子煜请教了一些军中之事,吃了午饭,才告辞离开,回东宫。
在门口下马,有小太监跑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缰绳。
容川将手里的马鞭扔给他,抬步上台阶。
门口的侍卫道:“二公子,太子殿下请您回来去书房一趟。”
容川点点头,迈过高高的门槛,袍角翻飞间,走了进去。走过长长的青石板路,转过回廊,看到顺王从太子书房的方向走过来。
他眸中冷光微闪,走了过去,行礼道:“侄儿给王叔请安。”
顺王温和一笑,道:“自家骨肉,不必多礼,这是出门去了,没去太学上课?”
容川穿着劲装,腰悬宝剑,一看就是骑马出去了。顺王暗暗打量容川,他生得面若白玉,佳美醒目,唇若染朱,而今不过舞勺之年,已经浑身散发着一种飒爽英伟的气息。这相貌,这风仪,不知道的,还以
为是兰陵王转世了呢。
离儿救过他,听说待他如子侄,定是很亲近、器重他的吧?将来做个半子,也是一段佳话。容川也一笑,道:“侄儿今天逃学了,顺王婶儿提醒母妃我的救命恩人来了京城,母妃宣她进宫。她失去了记忆,不知京城的礼仪规矩,侄儿担心她在宫里出
差错受刁难,就去看看她。”
顺王笑容微僵,眼神有些空旷,“哦,是该去看看。”
容川真诚地道:“婶儿说很感谢顺王婶儿,若不是她提醒母妃,母妃都不知道有她这号人,这下让她得了不少赏赐。”
顺王唇角含笑,道:“离……东娘子还是那般善良纯真。”
容川眸光微闪,道:“侄儿不耽误王叔了,王叔请!”
顺王道:“有空去顺王府玩儿,我那花园子里还有几株老梅树,过上些日子,也该开了,咱们吃锅子、赏梅花。”
容川笑道:“只要王叔不嫌闹腾,侄儿一定去。”
顺王笑了笑,“我喜欢热闹。”
说罢,四平八稳、不急不缓地走了。
容川手按腰间宝剑的剑柄,阔步往太子的书房走去。
太子的书房宽敞简洁,是武人风格。门口挡风的屏风是出征、狩猎图,转过屏风,便可见到北墙上悬着的舆图,舆图边上挂着一把乌黑鞘的长剑。
太子背负双手在看舆图,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容川叉手行礼:“容川给父亲请安!”太子一双鹰隼般的利眸盯住他的脸,声音低沉,“不去太学上课,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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