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恶趣味

    小王一凡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姜老太最近表现出来的细微的异常，王一凡却没什么太多的心思去听，去想，去分析。
    他毕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圣人，当发现他无比期待的改变并没有按照预想中地那般发生之后，情绪上难免会产生一种失落的短暂沉沦。
    他没来由地有几分烦躁和不安，因为这种失落，也因为钱文斌的冒犯，他感到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狭小的动物园里的狮子，出了这个门，就随时有被众人围观指点的羞辱。
    “喂，喂，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小王一凡在电话那头叫嚷了几声，声音中带着一点点撒气似地不满。
    “哦，不好意思，刚刚再想事情，有些分神了！”王一凡原本不停地在办公室里转圈，这个时候终于停了下来，重新坐回到了办公椅上。
    “真的没有什么事吗？”
    小王一凡的心思有时候还是比较敏感的，忍不住问道，几次通话，王一凡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很真实的，也不会跟他隐瞒他的一些想法和欲望，不虚伪，即便是在他看来有些世俗的言语，对他而言，也是无比温暖的，因为正是如此，才让他觉得他正在和一个真实的人在交流，而不是一个不存在的“虚拟人物”所以此刻，他是真的真的有些担心。
    他也无法判断，未来没有发生改变，会给现在的王一凡造成怎么样地打击。
    这一通电话，倒转了个，反倒是他的话，比王一凡更多了些。
    王一凡闻言，嘴角扯了扯，努力地让自己流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尽管电话那头的小王一凡一定是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的。
    “没什么大事，只是情绪上有些低落而已，没有预想中的发生变化，难免的，我还以为我能够突然间暴富呢！”
    王一凡发现，对面的小王一凡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虽然他并不怎么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成年人软弱的一面。
    电话那头的小王一凡沉默了少许，似乎在刻意地站在王一凡的角度去理解他此时的心态，却也不可避免地整个人的情绪都投入了进去。
    王一凡率先回过了神，年长的他，毕竟自诩是小王一凡的引路人，如果他都表现得怯懦和失落，那未免也显得太失败了！连他自己都会笑话自己的。
    尽管他从来不算是什么成功人士，但他也绝对没有承认自己的人生是失败的想法，从未，永远也不会。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迈不过去的大事，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就能缓过来的，人生这么多的起起伏伏，即便是没有这五百万我也活得还算是非常可以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今天我刚刚升职了，成了部门经理！”
    王一凡拿他自己打趣，顺便也在小王一凡面前小小嘚瑟一下。
    只是，小王一凡对部门经理这一个职位明显没有什么太清楚太准确的概念，所以说恭喜的时候，多少显得没有太多的诚意。
    王一凡决定不和这个不懂得职场的小子斤斤计较。
    他开始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在整个高三的高考冲刺阶段，他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校园里度过的，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让他印象深刻的紧急事件，至少不是大事，而对小王一凡来说，发财大计，似乎也并不那么“刻不容缓”。
    所以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个俗语能够流传至今，是很有道理的。
    现在的王一凡未必没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兴许是恰恰因为这个对象是以前的他自己，让他这种心态不至于太过膨胀，而是在兴起的那一瞬间就彻底消失于无形了。
    他算是勉强调整好了情绪和心情，将那个高三冲刺阶段，发生在姜老太身上的事情大致简单地跟小王一凡说了说，实际上，他本身对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是了解的很清楚。
    这个消息，是他后来才从别的同学那里偶然听来的，姜老太虽然在学生时代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精神世界异常富足的良师，道德非常高尚的一位母亲和妻子。
    王一凡只是一个旁观者，甚至连旁观者也算不上，顶多是个小道消息的接收者，他感受不到家里发生剧变带来的那种冲击，而作为首当其冲的姜老太，却依旧能在高三紧要的时刻平衡好这其中的关系，并且将她自身的影响降到最低，甚至让那个班级里大多数学生都不知道她地事情，进而又让王一凡的班级在高考成绩上成为实至名归的全校第一，也不得不让王一凡心生感慨和赞叹。
    只是，虽然后来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但王一凡一直认为他在高中班级里并不出众，却几次三番得到姜老太的“重点照顾”，在社会上没有混出个头，是无颜面见恩师的。
    所以，到了现在，除了偶尔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会给姜老太发个节日祝福之外，他与姜老太再无更多的交集。
    想的有些远了！王一凡发现思维这样一打岔，心情反倒是一下子好了不少。
    “如果你是在担心近期出现在你们教室周围的那些流里流气的家伙们，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姜老太会处理好的，班级上的同学们也没有任何人遇到什么危险，当然，如果你想帮着姜老太处理掉这件事情，我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找陆佳浩帮忙了！”
    王一凡很直接地点了名，因为他觉得只要陆佳浩的父亲出手，那就一定能够达到一力降十会的效果。
    “陆佳浩？”小王一凡的语气无疑是带着无比的惊奇的，声调都高了几分，“他一直都是个闷葫芦，基本上不跟班里的其他的男同学说话的，估计胆子也就和女孩子差不多，他能帮姜老太解决？”
    王一凡闻言，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直接点明曾经在班级里被大多数男生几乎是视为边缘人物的陆佳浩的背景，但到了最后还是觉得没有太大的必要。
    那时候的小王一凡也未必会吃这一套！社会上的身份背景对于涉世未深的高中生的他没有太大的影响，在以成绩论英雄的高中生涯里，陆佳浩顶多算是个二流高手，还是个闷葫芦。
    “王一凡同学，我发现在你的观念里，有一定程度的大男子主义，这是非常不好的，你要注意反思，至于陆佳浩，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今天不跟你点明，但你记得，反正想要解决这个事情，你找他就是了，我虽然不能保证他一定可以解决，但这的确是我分析出来能够最快速地解决问题的最合适的人选！”
    “那我试试？”
    小王一凡被王一凡批评地脸庞微红，心里头却依旧是将信将疑，但似乎是为了胡敏君的人身安全，他心里头已经决定要尝试着跟高中三年都不怎么打过交道的陆佳浩沟通交流一下，不得不说，这爱情的力量，初恋的力量，果然是让人着迷的。
    “嗯，姑且试试，不行你再打我电话！”王一凡本想再次劝诫小王一凡不要太过迷恋胡敏君，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情未尝不可，毕竟现在的小王一凡有了他的提点，未来兴许能和胡敏君发生一点关系也不是不可能，他就该有这样的自信和底气，而且归根结底，反正也不会对他现在的生活造成任何让他感到慌张的影响。
    让初恋变成现任，还真可能是挺有趣的一件事！
    加油，小王一凡！看好你呦！
    王一凡心里头这么想着，嘴角的弧度终于变得自然而舒张了，之前地那些个失落被一股脑儿地撂在了心里的某个角落疙瘩里。
    “好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调整好了心态，王一凡的立场立刻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不再是他追着让小王一凡干什么，而是他成为了一个事事都知晓的先知者，对于宿命中的过去进行着高屋建瓴的指点，只当是一种恶趣味吧！
    小王一凡的节奏显然并没有王一凡那么跳脱，他还在努力尝试着将陆佳浩与那些流里流气的人联系在一起，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头绪，想得脑袋都快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