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7】我很贪心

    “你……你是那种不太容易看穿的人。”
    理香很庆幸自己戴着口罩，不会被陆瑟看到表情上的细微变化，她小心斟酌着语句。
    “我比金世杰好吗？”
    陆瑟不给理香模糊回答的机会，坚定地索取一个确切答案。
    口罩遮蔽下的少女嘴唇紧抿起来，如果直接说比金世杰好，就相当于承认“比起嫁给金世杰，更有可能嫁给你”。
    “你不是已经有林怜了吗？为什么还要问我这种问题？”
    用反问来进行规避，是理香在东京上学时，就在八卦女生周围学会的小技巧。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很沧桑的语调，让陆瑟的年龄因此仿佛都增大了不少。
    “你是本性善良的女孩，可我距离善良、邪恶、秩序、混乱都无限遥远，就像宇宙中没有找到自己位置的流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将要坠灭在何处。”
    对于感性的女孩，念诗有时候能事半功倍，尤其是在日常对话当中装作不经意地采用诗一样的表达。
    不过千万不可以自觉有趣，如果功力不够，弄成了“屎一样”的表达，那丘比特他妈也救不了你。
    “速度只有确定了参照物才有意义，我问你对我的感觉，是想找一个确定自己是谁的坐标系。”
    “很困难吗？我是和金世杰一样被你厌恶的家伙吗？那你厌恶我哪些地方，可以说出来给我听吗？”
    俨然是“你指出我的缺点我都改”的道德绑架版，理香虽然经常为母亲觉得不值，但子女经常会继承父母的弱点，理香也是容易心软的类型。
    “也……不至于到厌恶的程度，总之你不要三心二意，用你的能力做些好事吧。”
    “能力和目的，哪一个重要呢？”
    陆瑟也使用了反问的艺术。
    “这个……都重要吧，我差不多要下去了，戴着口罩讲话有点……”
    “等一下，我现在很希望有人陪我说话！”
    刚转过身，肩膀就被陆瑟从身后按住，因为不是敏感部位的接触，理香倒也没有生气，她半转过脸望回来。
    “陆瑟，是因为你说的那个人工智能存在威胁，你才要跟我故作亲密的吧？我不想要这种虚假的感情，放过我好吗？”
    陆瑟并不奇怪理香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立即念出了让理香无法离开的咒文：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人工智能先拿你开刀？为什么人工智能确信，杀死你能让我感受到痛苦？”
    恰好有医务人员从旁边经过，理香为了避让，只好侧身回转到陆瑟面前，陆瑟也顺势把手从女孩肩头拿开。
    希求关注的目光却没有拿开，仿佛自己是只要理香一走，就会被阳光晒化的小雪人。
    理香受困于这种目光，不得不继续和陆瑟的谈话。
    “大概是因为……我是在你的建议下，从地下12层上来打电话的，如果我遭遇不幸，你会觉得有些责任吧。”
    没有随身携带竹刀的理香，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粉色的警报器手环。
    “理香，你觉得你和包兴，谁和我的关系近？”
    “当然是包兴了！他跟你不是发小吗？”
    陆瑟做出即将丢弃破抹布之前的冷笑。
    “之前包兴因为我的关系遭到隔离，ai如果想让我痛苦，消灭包兴岂不是机会更多，效果更强？”
    “……”
    陆浩把包兴也纳入亲友团的现象，属于陆瑟的猜测，理香并不知晓。
    “你发现了吧？林怜并没有戴你这种报警手环。”
    “那是因为林怜说上帝会保护她……”
    “不，保护林怜的是另一个人工智能「芙蕾雅」。芙蕾雅不是陆浩的对手，但至少可以保护林怜的人身安全。”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和林怜的约会并不是必要的，应该和你约会才对。”
    出现了！在哪个女孩面前，就说哪个女孩好的渣男言论！好孩子们千万不要学！
    “我不想被这种亲密的假象保护……”
    因为之前按住理香肩头没被阻止，这次陆瑟得寸进尺地抓住了女孩的手腕。
    “你在谈论的可是你的生命！如果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关心你爱护你的人会有多伤心，你知道吗？”
    类似辩论中的偷换概念，陆瑟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和理香的外公、师姐什么的并列在一起。
    理香慌乱地想要挣脱，但放在游戏里也是个敏捷型战士的她，并没有成功做到。
    “放开我，被医务人员看到的话，等一会我再去做志愿者，该被她们问起了！”
    “我不管，现在我要践行这颗想要保护你的心！等到疫情告一段落就跟我出去约会！”
    “你、你这样对得起谁！这样不就是不要脸的渣男吗！”
    理香想用更大的动作挣脱陆瑟，结果又有医务人员推车经过，她只好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反而把身体贴向陆瑟避过车子。
    推车刚一离开，理香紧绷的身体又向后弹开了，她喘息着盯住陆瑟的双眼，仿佛是剑道对决中以眼神决胜的对手。
    “我是非常贪婪的人。”
    “诶？”
    陆瑟的自白让理香摸不着头脑。
    “卑鄙的人反而懂得舍弃尊严，为了达到目的而背叛伙伴。我却十分骄傲，既不愿意舍弃尊严，又想达到目的，还不愿背叛伙伴……”
    “我这样的家伙，比那些单纯追求财富的人，真的要贪心百倍千倍呢。”
    “所以，被指责不要脸又怎样？成为别人口中的渣男又怎样？只要能保护你们，我不怕背负那些骂名！”
    “理香，你也是我贪心的一部分。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为此我会一意孤行地保护你，即便会违逆你的心意。”
    右手保持着握住理香的手腕，左手抬起，爱怜地去碰理香的脸庞。
    虽然戴着口罩，但仍然在长鬓角处露出的一块娇嫩的皮肤。
    “怎么这样……陆瑟你是不是霸道总裁电视看多了！”
    理香一味防守，终于在门户大开之前采取了反击。
    用没被陆瑟抓住的那只手，用力推挤陆瑟的胸口，务必要在脸庞被接触之前推开对方。
    承受着女孩的指压，陆瑟做出了一个神秘的表情，同时放低了音量：
    “为了建立足够的亲密假象来骗过ai，委屈你一下吧，而且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楚……”
    嘴唇部分的肌肉开始耸动，与此同时，陆瑟用左手去摘理香的口罩耳带。
    理香大惊失色，陆瑟这动作显然是要亲middot;自middot;己！
    不然的话，摘口罩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增加飞沫传染的几率吗！
    女孩的心脏瞬间狂跳，面色赤红，她来不及多想，立即在口罩被摘下以前，反手抽了陆瑟一个耳光！
    “啪！”
    陆瑟和老爸通电话时，为了说话不费力而摘下了口罩，现在也没戴上。
    因此更加响亮的耳光，让附近的医务人员都转过头来看这边，理香知道这下子她不能再去当志愿者了……
    “为什么要、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晚饭时你也不用来厨房帮忙了！”
    抛下单手捂脸的陆瑟，理香急匆匆跑向了去往地下12层的电梯。
    医务工作者们见事态没有继续发展，一个个都回归了原本的工作状态，只是多了些八卦素材。
    “年轻真好啊，还能体会到酸酸涩涩的恋爱。”
    “你们知道吗？这女孩是青姿学园的日本留学生，好像有一半中国血统的样子……”
    “怪不得中文说得那么好！我还以为是喜欢动漫才学日语的中国人呢！”
    被理香扇了一个耳光，陆瑟却并没生气，他故意在原地多站了一会，让附近人围观自己的窘境。
    “一点都不疼，这种力道，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求饶吧？”
    爱与恨从来都是一体两面，和女孩迅速拉近关系的邪道，是让她恨你。
    被女孩扇一个耳光，有时候反而更有可能促进亲密关系，毕竟“啪”“啪”“啪”的耳光声连起来，就是“啪啪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