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白色垃圾

    “陆瑟你到底上哪去了？”
    陆瑟返回高二（1）班教室的时候，第四节课已经开始，午休之前的第四节、第五节课都是班主任老师的英语课。
    “为了竞选班长收集材料。”陆瑟对基友含糊其辞，他坐在座位上，半眯着眼睛观察正在自我介绍的班主任。
    站在讲台桌上，背对学生在黑板上写下“南宫梦”三个字，班主任手持粉笔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老师我啊，原本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在30岁之前嫁出去的……”
    极其幽怨的语气，如同“望断秋水君不来”的深宫弃妃。
    “明明条件还可以，除了有时候人多会感到紧张，没什么大毛病，但为什么总是遇不上合适的人呢！”
    无辜的粉笔“啪嚓”一声碎成两截，南宫老师猛然转身，双手按在讲台桌上，带着借酒消愁后变调的哭腔喊道：
    “今天在地铁上跟新男友麦克分手了！本以为他是我的真命天子，没想到这家伙只是想在回国前找一个情妇而已！”
    所有学生，不管之前是否认识南宫老师，都尴尬癌犯了。
    这就是班主任的新学期自我介绍吗？这种事应该向自己的闺蜜哭诉，不是向自己的学生吧！另外人多时会紧张的设定哪里去了？面对30多个学生不是哭诉得很利索吗？
    陆瑟听见班主任老师的名字就想笑，因为在日本有一家很有名的游戏公司叫“南梦宫”，吃豆人、太鼓达人、铁拳等游戏都是他们的作品，有时候玩家会把“南梦宫”三个字的次序念错，那样正好就是班主任的名字了。
    客观来说，南宫老师是一个挺有成熟女性魅力的女老师，身材火辣，五官端正，左眼角下的一颗泪痣更增加了几许女人味。青姿学园对教师的着装没有强制要求，南宫老师穿着白衬衫配深蓝色的A字裙，明明应该是很多人的追求对象，却已经在七大姑八大姨的眼中沦为了剩女。
    “已经没有心情教课了，今天就去死！”
    红着眼睛做出此等宣言，南宫老师一副天塌下来谁也安慰不了的样子。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鸦雀无声。
    陆瑟稍微想了想之后，举手发言道：“请问，跟老师分手的麦克是外国人吗？”
    南宫老师抽泣着点了点头，“在人才交流会上认识的，好心帮人生地不熟的他找工作，没想到他只想骗我上床！”
    “那就对了。”陆瑟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指点江山道，“现在有好多在欧美混不下去的最底层白人，跑到中国来骗吃骗喝骗女人，由于好多中国人还没有从过去的崇洋媚外惯性中解脱出来，所以还颇有市场——麦克这种人学名叫做‘白色垃圾’，老师你能早点跟他分手是好事嘛！”
    陆瑟一语点醒梦中人，南宫老师在讲台上呆了一呆，同学们趁机在下面议论开了。
    “没错，欧美人有什么了不起？我叔叔在美国开炼钢厂，失业美国佬抢着来给我们干活，也没见有谁说污染环境。”
    “切，都什么年代了还把外国人当宝贝？那么大的鼻子根本就不符合我的审美观，就算我未来找面首，也要找日本明星！”
    抛出找面首惊人言论的，正是评价过陆瑟长相的吊眼角高傲女生，她和班主任一样是复姓，叫慕容姣，很多时候自称慕容小姐。
    向来愤青的包兴遇上本次话题更感兴奋。
    “呼呼呼白皮猪而已！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树起五星旗，占领全世界，让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那样老子就不用学英语了！”
    黑如碳漆如煤的包兴挥起拳头喊口号，让陆瑟生出一种错觉，那就是马上就会有一大批非洲人冲过来抓走包兴，以“非奸”罪名处以极刑。
    “就算……就算麦克不是好东西，”喝过一些酒的南宫老师还是没能调整好情绪，“可老师我还是很伤心哪！为什么偏偏来耽误我的青春！原本就没剩多少了啊！”
    捶着讲台桌，依然没有要开始讲课的意思。
    这时，课间休息时死而复活，从医务室返回原位，表情冷漠的林琴举起了手。
    “老师，你气不过的话，可以发动全班同学，让大家用英语发短信骂你的负心男友，反正也是英语课不是吗？”
    “诶？这主意不错！”南宫老师眼睛一亮，立即在黑板上写出了麦克的手机号码：1313618xxxx，同时恨恨道：“大家要为老师报仇啊！”
    大家均觉有趣，拿出手机跃跃欲试，然而坐在讲台桌正对面的一个男学生却愤然站了起来。
    “我已经忍你们很久了！我们是学生！现在哪还有一点上课的样子！”
    这人就是在开学仪式上做过学生代表的学霸，名字叫项尚，可能是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谐音，每天都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殚精竭虑，形容枯槁跟个小老头似的。
    “为了给老师报仇诶！光知道学习，不懂联络师生感情吗？”某个女生低声嘟囔，被学霸项尚瞪了一眼之后不敢说话了。
    陆瑟的大脑则进入了快速运算：
    班主任不够强势→班长会有实权→我应该竞选班长→需要事先建立威信→不能让别人控制局面。
    于是陆瑟干咳一声站了起来，之所以不坐着说话，是心理学上的一种小技巧，辩论的时候如果处于较低的位置，气势容易被他人压过。
    当然，这一点要活学活用，陆瑟站起来以后比项尚高，如果对方是一个彪形大汉，或许坐着讲话更不容易露怯。
    “项尚，难道你对自己的英语水平没信心吗？”
    “啥？”
    陆瑟在脸上挂出轻薄的笑意，直接攻击项尚的命门。
    “我听说你获得过全国奥数比赛前三名，但你的英语水平怎么样啊？难道是哑巴英语、卷面英语，根本没有实际应用本领，现在老师留了骂人的作业，你就无从下手了？”
    “胡说八道！我初中的时候就是英语角一霸！看我不把那个麦克骂出屎来！”
    被好胜心控制，项尚咚的一声坐下，取出手机飞快地输入英语脏话，并且非常自觉地没有使用网上字典，守住了绝不作弊的好传统。
    三言两语就把班级学霸玩弄于鼓掌之间，陆瑟微微欠身向班主任行了一个绅士礼节，然后才翩然坐下。南宫老师刚刚失恋处于脆弱期，立即对这个有风度的男生多了几分信任。
    “控场技能不错，”旁边的林琴一边玩着水果忍者，一边目不斜视地说，“想要当班长，也是你复仇计划的一部分吗？”
    “那就跟你没关系了，”陆瑟带着政客的笑容道，“倒是你虽然出了用英语骂人的主意，却只是想利用这机会上课玩手机吗？”
    90%的学生都是至少骂了麦克一句才去玩手机的，但林琴连一句也懒得骂。
    “操纵大势就已足够，不必自己纵身其间。”林琴的水果忍者玩得蛮溜，纤细的手指化为刀锋，瓜果梨桃纷纷毙命。
    林琴的观点在某种程度上跟陆瑟不谋而合，但他并不肯开口夸奖仇人的女儿。
    说起用英语骂人，陆瑟也是个中好手，当年为了流利地辱骂南极科考站的死对头们，陆瑟掌握了英语、法语、德语、俄语、芬兰语等9门语言，中国5000年智慧所积累的丰富国骂一旦翻译过去，能把只会“Fuck”的外国国骂爆出翔。当然，陆瑟因此更交不上朋友了。
    然而就跟前未婚妻林琴一样，陆瑟也没有参与对麦克的围剿，他悠然自得地拿出手机，扫过新闻网站的一行行标题。
    快速阅读是十二级智能生物的基础技能，现在已经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陆瑟很久没有通读过一篇新闻了，有时只看标题就足以掌握天下大事。
    “啊呀呀陆瑟快帮忙！麦克这家伙竟然骂回来！而且还是用中文！”
    包兴气急败坏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陆瑟，陆瑟接过来一看，包兴发过去的英文充满了语法错误，而对方回复的“草泥马”倒用对了场合。
    “也就是说这家伙能看懂中文吗？”陆瑟在包兴的手机上指尖飞点，很快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恭喜您，已成功订阅（每月99元），即刻生效，回复TD退订。”
    麦克的手机接收到了巨量辱骂短信，处理得焦头烂额，混乱中见有这么一条扣费短信出现，本来手头就不宽裕的他马上回复了“TD”。
    “哈，不愧是白色垃圾，智商也如此欠费。”
    看到麦克的回复后，陆瑟灵机一动，开始用包兴的手机下载基佬约炮APP。
    “喂喂喂陆瑟你干什么啊！”看到APP启动界面是一个充满了哲♂学姿势的筋肉兄贵，包兴冷汗直冒，“我不搞基啊！你不把小佳嫁给我也不能强迫我搞基吧？”
    陆瑟不理睬基友的抗议，他将APP切换到芬兰语界面，然后用麦克的手机注册了一个账号，自然注册验证码也发去了麦克的手机。
    在验证码发送之前，陆瑟手动编辑短信发给麦克：“退订失败，为验证您的退订属于正常操作，请输入我们稍后发送的验证码。”
    麦克已经不堪其扰打算关机，这时见到退订失败以及一条自己不认识的芬兰语短信发送过来，下意识地找到颜色不同的数字验证码，复制后回复给了陆瑟。
    “OK！注册完成！我给麦克用了最符合基佬们审美的头像，就等着有24K纯基佬去爆他的菊花吧！”
    陆瑟把手机还给包兴，“我给你报仇了！”
    包兴哭笑不得，一边卸载基佬APP，一边担心道：“从始至终你用的都是我的手机，他会不会来打我呀！”
    “反正我给你报仇了。”陆瑟笑得不关己事，然而这时他自己的手机却亮起了提示灯，意味着有新消息发了过来。
    陆瑟“咦”了一声解锁手机屏幕，这才发现是跟妹妹有关的消息，之前他破解了小佳的云相册密码，现在小佳放学回家后拍了照片，自动同步到了陆瑟的手机上。
    竟……竟然拍这种照片！
    陆瑟不看不要紧，一看照片眼睛里几乎要冒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