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江第一时间回到了城墙之上。
凤无忧也婉拒了陈西江让她先休息的好意,跟着一同来到城墙。
城墙之下,东林军密密麻麻,如潮水一样涌动着。
“投石机准备!”
陈西江只看了一眼,就立刻下达了命令。
“床弩准备,弓箭手就位。”
城上,一片忙碌,但……不慌乱。
所有人都有序地到达自己的位置,可见陈西江平时练兵的功夫很到家。
所以,在面对攻城的时候,他们才能表现的这么训练有素。
凤无忧站在一个箭垛后面,远远地看过去。
当东林兵到了投石机范围内之后,陈西江一声令下,顿时,数十块大石像是天上降下的陨星一样,往东林军砸去。
这东西攻击的距离远,可是杀伤力却着实有限。
通常,都是为了用来打乱敌人攻击的阵形的。
而且,东林军这几天已经攻了十几次城了,对青羊关的守城方法都有所了解,这些石块,应该伤不到他们、果然,东林兵看到石块之后,立刻四下散开。
那些石块重重地砸在地上,虽然声势惊人,可是却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东林兵在散开的同时依然在前进着,短短的功夫,就被他们又前进了一截。
“床弩!”
陈西江又叫了一声,立时,几声嗡鸣的弦声响起,粗大的弩箭从需要四人操作的床弩上箭射而出。
相比于投石机,床弩的速度要快了至少数倍,巨大的箭矢射出后,即使东林兵已经看见了,却也根本不够时间去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射穿。
床弩的穿透力也是惊人的,一只弩箭射出,若是运气好,就是把十多个人串成糖葫芦也极有可能。
这一轮攻击释出,东林兵立刻就有了损伤,惨叫声也随之传来。
凤无忧一直静静地看着。
她是特种兵,擅长的是小部队战斗,这种动辄上万人的攻防战,是她的弱项。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在跟萧惊澜学习相关的知识。
可是,打仗这事,光有知识是没用的。
若是没有亲身上阵打过几场,没有经历过真实血火的洗礼,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优秀的将领。
她对自己的优势和弱点都极为明白,所以,她完全没有要越过陈西江,自己去指挥这场战役的意思。
相反,她还在不断地观察,学习着。
到目前为止,陈西江的打法都非常正确,稳妥至极。
照这样下去,东林兵根本不可能攻到城墙跟前。
在几轮床弩过去之后,东林兵还在不死心地往前。
陈西江面色平静,没有任何犹豫,又下了第三道命令:“弓箭手!”
弓箭手全都到箭垛前就位,前后三排。
第一排射完,会立刻后退上箭,第二排接上,同理,第二排射完之后,第三排接上。
三排的数量,正好把上箭的时间完美覆盖,可以形成毫无间断的箭矢压制。
这个法子凤无忧在仙子关的时候曾经见慕容毅和程知节用过,现在又见到陈西江用,一点也不诧异。
若是有什么值得她注意的,那就是陈西江对队伍的训练明显要比程知节高出一层,三排箭手的射击流程简直有如行云流水,让凤无忧生出一种,她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欣赏一场艺术的感觉。
当东林兵进入弓箭射程之后,陈西江立刻在第一时间下达了射箭的指令。
箭雨密密洒下,瞬间覆盖了东林兵头顶的天空。
床弩的威力虽大,可是数量少,就算能造成杀伤,也是有限。
但弓箭不同,讲究的是饱和式覆盖。
瞬间,东林兵的死伤人数就要比前两轮攻击加起来还要大。
“啊……”“中箭了,我中箭了……”下方的惨叫和哭嚎此起彼伏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人被弓箭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又坚持了一会儿,忽然东林军后方大营里响起了喑哑的鸣金声。
东林人,收兵了!那些士兵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刻。
一听到收兵的声音,立刻抱着头往回窜,甚至连断后的动作,都做得马马虎虎,十分敷衍。
城上猛地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箭垛后面的萧家军都大声叫嚷了起来,还不住地奚落着下面的东林军。
“你们倒是往前冲一冲啊,每次都是这样,老子银枪都没地方用!”
“没胆的鼠辈,这样也敢攻爷爷的城!”
欢呼声中,又夹杂着一些不满的声音。
攻城战是很有层次的,大多是远程攻击,只有敌军真的爬到了城墙上,才会真的有短兵相接。
接连十多次,城上的兵勇都做好了肉搏的准备。
结果,这些人攻得最近一次,都离着城墙还有近百步远。
这个距离,近身搏斗的人当然没有用武之地了。
次次都是弓兵出风头,他们心中也郁闷呀!陈西江在城上巡视了一遍,冷着脸斥了几个人,这才让他们悻悻地不再发牢骚。
等到转了一圈回来,陈西江垂首道:“怠慢娘娘了。”
凤无忧刚到,却是连口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过失。
凤无忧自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陈将军指挥有方,让本宫大开眼界。”
萧家军里真的有许多打仗的好手,这场观摩,让凤无忧获益良多。
陈西江道:“末将让他们来见过娘娘……”陈西江本是想正式点宣布凤无忧的到来,所以先前凤无忧微服上城头的时候,他并没有说出凤无忧的身份。
可是现在凤无忧已经二次上了城墙,再说就有些说不过去。
凤无忧又一次摆手。
这些萧家军才刚刚打完仗,正是需要休整的时候,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让他们做这些虚礼上的事情?
“不急。”
凤无忧道:“我们先下去吧,让他们好生休息。”
从城楼上下来,凤无忧问道:“陈将军,我们现在可否与东林主官递送消息?”
陈西江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娘娘可是有什么要转交的东西?”
凤无忧神色微凝,但还是说道:“的确有件东西和一句话,要请陈将军代本宫送给上官幽兰。”
陈西江没有多言,只是点了一下头。
那样东西在将军府,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檀木盒子。
陈西江一拿到这盒子,眉头就立刻皱了起来。
“娘娘……”这盒子里好重的血腥气,久经战阵,不用想他也知道这里放的是什么。
“是东林的探子。”
凤无忧没有隐瞒:“但也是个人物。”
徐广死之前说,士为知己者死。
为了这句话,凤无忧想圆他一个愿望,把他的首级给上官幽兰送回去,也算是,他这一路上告诉她诸多见闻的报答。
陈西江沉默了一下:“娘娘,此物或许会引上官幽兰动怒,危及信使性命,所以,末将不能谴人去送。”
他居然拒绝了,但凤无忧也没生气,等着他说下去。
陈西江道:“末将可谴一犬送至东林军。”
用绳索把东西缚在狗的背上,再用吊篮吊下去。
只需在狗身上绑上白色的布条,那些人就会知道是信使。
这个法子,在天岚大陆的交战中,被广为应用。
凤无忧对陈西江的考虑很是理解,没怎么犹豫,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做。”
陈西江立刻应命,又问了凤无忧捎的话是哪句,得知是士为知己者死之后,不禁怔愣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他就低下了头,令人将这句话录在纸上,和那装着人头的盒子放在一处,然后便去准备传信的犬只。
送走陈西江,忽然一样东西跳到了她身上。
凤无忧低头一看,居然是那只寻踪仙,嘴里还叼着长留草。
“差点把你给忘了!”
凤无忧惊觉还有这小东西。
长留草明显是保障它在外面生活的东西,凤无忧把草拿下来,研究了一番,然后就揪了几片叶子,试探性地加了些辅料,当晚饭一样喂给寻踪仙吃了。
长留草在沼泽之中分布很广,凤无忧出来的时候让人采了不少,就是为寻踪仙准备的。
寻踪仙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一碗发黑的糊状物,似乎很是挣扎了一番,终究,还是强忍着跑过去吃了。
谁让,没那东西,它就会逐渐衰弱呢?
吃完之后,它立刻先一步跳到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卧着睡觉了。
看这意思,是要和凤无忧同床共枕了。
凤无忧哭笑不得。
寻踪仙一定是喜欢她身上天元丹的气味,同时又判断出她会在哪里睡觉,所以先一步去等着她。
这么精明的小东西,还真是让凤无忧无语。
看到寻踪仙睡的那么舒服,凤无忧伸手掩口,也打了个呵欠。
其实,她还真的有些累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这些日子,比往常都要容易累。
身体是自己的,累了自然要休息。
凤无忧没怎么为难自己,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果然,刚刚躺下,寻踪仙立刻蹭了过来,靠着它的肩头睡下。
天元丹的吸引力,是它难以抵挡的。
凤无忧在它头上揉了一把,很快睡了过去。
而城外,上官幽兰看着属下呈到她面前的东西,猛地跳了起来,一把将盒子狠狠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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