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须臾,柳如烟说,“啊?我只顾着看那表稀罕了,这不一直都在担心你那摊子事儿,就没再自己研究那表了,什么字啊?我现在看来得及吗?”
柳如烟说着就要将怀抱拿出来看,手被杜盛庭摁住,“别。回头慢慢看,让我抱会儿。烟,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请你相信我好吗?给我点时间,可以吗?”
柳如烟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抿了下唇道,“好,相信你。”
杜盛庭的浑身僵了下,尔后,在柳如烟的法定落了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记住了吗?”
柳如烟点头,“记住了,夫君大人。都说一百遍了,赶紧去吧!”
抬眸间,发现他鬓边竟然有了白发!
柳如烟看着杜盛庭两鬓将忽然多出来的白发愣了许久。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我可是不舍走的。坏丫头!”杜盛庭掀着唇角,捏住柳如烟的鼻子摇了摇。
他的眼底全是大片的红血丝,看得出他没出现在竹园的这两个白天黑夜定是没有睡觉的。
柳如烟再次眨了下眼睛,他的白发依旧在两侧,白的刺人样仁疼。
“少帅,你怎么突然间这么多白头发?”柳如烟不停的抖动着眼帘道。
杜盛庭抬手摸了下鬓间的短发,一个不羁的邪笑,剑眉微微一挑,“老了,怎么,夫人这就嫌弃为夫了?嗯!”他捏住柳如烟尖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
柳如烟“喵”了一声,在杜盛庭的手指尖咬了口一口,推搡着他,“快走吧!你个半老头!”
看着杜盛庭的汽车离开,柳如烟回到屋内上楼,再次打开那个怀表,再仔细看那表上的字迹,“白首同心,同守悲欢!”
柳如烟手握着那块怀表,久久无法释怀!
这么久以来的磕磕碰碰,他明里暗里没给过白云锦好脸色,可也没把她真的休掉,而他待她,怎么说呢?
太多时候,感觉他在做戏,可有时候又觉得,他根本没必要拿她做戏吧!
觉得,他似乎是真的对她有情的!
毕竟如今的江州还得仰仗他而度过眼下的苦难时局,之丰还小,他亦是没有任何忌惮他的呀!
顾绾绾为他而死,他亦或者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吧!反正,她也没看出他有多么的悲伤。
难道,他很为难吗?
其实,杜盛庭要是跟黎家联姻娶黎雨蒙,最大的难题是她啊!
白云锦,本就已经无足轻重,再怎么说也在是个挂名的姨太太,而她这个挂名的少帅夫人,才是杜盛庭最头疼的麻烦吧!
这一整个下午,柳如烟都在卧室里呆着,来这里这么久了,第一次这么平心静气的坐在这么舒服的欧式窗前欣赏多少女人羡慕嫉妒恨的帅府竹园。
原来,这里真的很美,很有意境,只是她一直都不甘心做这里的女主人而从未有心仔细欣赏过这里的一草一木,此刻才觉得这竹园倒真有点,“始怜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阴待我归。”的意思!
华灯初上时分,又落了雪,这算是在个新年里的第一场雪了。
原本过年的时候,杜家大厅小院的路灯都是罩上那红色的玻璃八卦灯笼的形状,电灯泡在里面一亮起,整个府邸就是那种后宫似的,大红灯笼映衬着一整个错综复杂的大帅府,喜庆的很。
可是,今年就没了这个气氛,柳如烟也没有眼福饱览这一壮观景象,只是听几个丫鬟和嬷嬷扼腕惋惜时候听到的。
黄白的路灯映着洋洋洒洒的雪花儿也是美得很,一会儿工夫,竹园的竹子和冬青,还有光秃秃的梧桐枝丫都敷上了厚厚的一层雪。
银装素裹,美得,让柳如烟一不开眼,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前世遇到这样的雪景,定是要拿出手机咔嚓自拍几张的呀!
然而,这次,柳如烟摸出来的不是手机而是一块金黄金黄的纯金打造的怀表!
柳如烟就这么坐在软塌上,趴在冰冷的窗台上,将那怀表的盖子打开,关上,关上又打开,脑子里其实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想,好像什么又都想明白了。
院子和楼里头都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窗户推开就可以听到簌簌的落雪声,偶尔,壁炉里会发出啪啦,竹炭爆破的声音。
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急着是秀儿的声音,“夫人,吃晚饭了。”
柳如烟这才将手里的怀表塞进衣兜里,起身,这才发现她保持一个坐姿太久,腿都麻的走不了路了。
“秀儿,进来吧!”柳如烟喊了声秀儿。
秀儿进来后扶着柳如烟换了个坐姿,蹲在地上给她揉了好一会儿的腿后,才道,“您也是的,这窗台这么冷,您就这里趴了一个下午,这院子都看两年多了,有个啥看头。”
柳如烟拧眉,“你们都看见我在这里趴着了?”毕竟,她进卧房前发话了,一整个下午都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她的。
秀儿点点头,“可不是么!大家都担心你的跟啥似的!”
柳如烟忽然间就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矫情了,就秀儿这么一句话,她就有种想哭的冲动,可还是吸了下鼻子忍住了。
抬手揉了把秀儿的发顶,“秀儿,比起年纪,你比我还要大些的,可有喜欢的人么?”
秀儿摇头,“没,没有,小姐,您怎么忽然问我这个?”
“没什么,如果有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的。”柳如烟平静道。
秀儿急的直摇头,“不,小姐,秀儿不嫁人,秀儿的命是小姐跟老爷和老夫人给的,秀儿答应过老爷夫人的,一定要照顾好小姐的……”
秀儿已经趴在柳如烟的腿上哭成了泪人儿,柳如烟摸着她的头,“行了,不嫁就不嫁呗!哭成这样子,好像是我赶着要把你给卖掉似的。行了,眼泪擦干净了,我有事情让你去做。”
秀儿抬起头,抹了把脸,眼睛红肿着看向柳如烟,“小姐快说,您要秀儿去做什么?”
柳如烟将一张写好字的纸张叠好塞进秀儿的袖兜里,“把这个交给家树。”
秀儿紧紧攥着袖口,担心都写在脸上,“小姐,您不会让家树大哥帮我们逃走吧?”
柳如烟顿时挫败,瞪了眼秀儿,“什么时候开始揣摩我的心思的?”
秀儿摇头,“小姐,您别生气,秀儿愚笨,可也不聋不哑的,眼下这形式对小姐您半点的不利,秀儿当然明白您的想法了,可是,小姐,咱们出不去的,您就不要为难家树大哥了,免得到时候……”
“为什么出不去?”柳如烟怒道。
秀儿指了指窗外的大门口,“您好好看看吧!这竹园就一个大门,被府邸的护卫围了个水泄不通,整座围墙十步一岗,两步一哨,根本出不去。”
这一刻,柳如烟后悔前阵子没有从杜盛庭口中套出底下密道的密码和出口,这,还真被困在这竹园里不成?
柳如烟躺在软塌上,一个躺尸平身躺倒这那软塌上,也不去估计秀儿此刻如何看她了,反正,她既绝望又想不通杜盛庭那人了。
这个坎儿,他要通过,就得把她这个大麻烦处理了,如果,他自己觉得不好处理,那她自己让自己消失也行啊!
可他倒好,将她给困在了这院子里,真是过分至极。
柳如烟躺尸了几秒钟后,猛地坐了起来,伸手,“算了,那个纸条给我吧!”
秀儿慢慢吞吞掏出纸条递给柳如烟,柳如烟直接用用打火机给烧了,“走吧!下楼吃饭去。”
这一夜的秦军办公大楼灯火辉煌了一整夜。
翌日一早,西北的各大权威报社都刊登了头版头条,“秦军新任大帅杜盛庭任职仪式……”
这一天乃正月初四,大街小巷的报纸一抢而空,大帅府各家各院都送来了当天的报纸。
始终没有杜盛庭和黎雨蒙联姻的消息,别说报纸上刊登了,就这大帅府平时那么好事儿的八卦婆子们也没有听到议论这件事。
按理这样的大好消息,大帅府的竹园里应该是最高兴、最热闹的了,可这竹园里比任何一个院子都安静。
这一天的秦城百姓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之中,又有秦军新大帅的消息,对于广大百姓来说,在这今不保夕的坏年月里安居乐业比有口饭吃比什么都好。
而这一日的大帅府,多少百姓认为的人间天堂里,却是人心恐慌不安。
柳如烟被控在竹园,几个丫鬟婆子出去溜一圈儿回来,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娟子才打听回来了一丁点消息,那就是似乎听人说三夫人带着丫鬟婆子和连翘一大家子出了帅府,说是去给黎家的一位姑姥姥拜年去了。
柳如烟听得直皱眉,“还有什么消息?三夫人一家子出了大帅府,有九爷和五爷的消息吗?”
娟子和薄荷、冬暖她们都去打听小道消息前后蔫蔫的回来了,出了娟子那条消息外,这府邸忽然跟一座死宅一样,没有半点消息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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