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人来人往,先是京城的一帮子,接着是闻讯赶来的陈家亲戚,病房里的访客就没断过。
虽然不得清静,不过陈乔山是病人,这些人还用不着他出面招呼。
京城来的基本都是朋友和创业伙伴,知道陈乔山身体没太大问题,也都放心不少,跟着孙胖子在附近游玩了一阵子,便或早或晚地各自散去。
家里的亲戚有陈卫国和陶秀英招呼着,也用不着操心。
陈乔山底子不错,三天之后,病情便明显好转。
好转不代表就能立即出院,他还得在医院观察几天,不过倒是不用再挨饿,可以在医生的指导下逐渐恢复进食。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从进医院以来,陈乔山相当煎熬,虽然有营养液支持,但胃部的饥饿感就没消停过,他心里的怨念甚深,菜谱从红烧猪皮一直数到红烧猪大肠,以他现在的胃口,很有可能吃掉一整头猪。
结果却让陈乔山颇为失望,根据医生开出的食单,他未来半个月只能喝白粥。
他面前现在就有一碗,是陶秀英在家熬制的,火候十足,可能是为了好看,还额外加了两片菜叶子。
可再是火候十足,白粥就是白粥,连点咸盐都没舍得放,就更别提荤腥了。
为了熬粥,陶秀英费了不少刷锅水,粥里是半点油星不见。
没滋味也就罢了,关键量还少,几勺子下去就见了底。
陈乔山已经饿了三天,看着陈婉手里抱着的保温桶,他眼都绿了,哀求道:“再给我舀点,就这几勺子,跟没吃一样。”
陈婉感觉到二哥眼里的杀气,忙把饭盒拿得远远的,说道:“你只能吃这点,医生说了,要少食多餐,一次吃太多,你回头又该疼了。”
陶秀英也觉得儿子很是可怜,不过她知道轻重,说道:“行了,过几天就出院了,你再忍忍。”
没奈何,陈乔山只得把粥碗放下,虽然肚子里不上不下的,不过都饿三天了,也不差这一阵子。
黄金周临近结束,明天小五就得回燕京,陈乔山问道:“明天谁送小五回去?”
“让你爸跑一趟。”陶秀英道。
陈乔山提议道:“妈,要不你跟爸一块去吧,我在燕京买了个四合院,装修弄得差不多了,你俩去看看,顺便在燕京多玩两天。”
“算了,你都这样了,我哪走得开。”儿子还在医院躺着,陶秀英哪可能出去旅游,至于四合院,她老早就听小五提过,也没心思细问。
这几天燕京来了不少人,听说都是儿子生意上的朋友,夫妻俩一合计,都明白过来,儿子不是出息了,而是有大出息了。
“横竖没滋味,医院的营养餐也是一样,妈,您甭操心我,没两天医生就得放我出院,您也不容易,就跟爸去燕京好好玩两天。”
陈乔山劝了一句,见没什么效果,他又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次去燕京,爸肯定得见伊一姐,妈,别说当儿子的没提醒啊,张子瑜如今可还单着呢,您就不怕外头有情况?”
“你就胡咧咧吧,连你爸都敢编排,借两个胆子,你看他敢不敢?”陶秀英嘴上虽然硬撑着,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
到了晚上,没儿女在跟前,陶秀英到底没忍不住,试探着问道:“老二让我跟你一块去燕京,你觉得怎么样?”
她倒不是稀罕到燕京去旅游,主要是要陈卫国一个态度,可陈卫国哪晓得背后的曲折,也没过脑子,随口道:“我们都走了,老二在医院怎么办?”
“小沁那丫头还在,下午她陪着老二在医院楼下转悠半天,也没见有什么事。”陶秀英已经不怎么担心儿子的身体。
她问过医生,陈乔山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恢复情况也超过预期,不会留下后遗症,只要以后不碰酒,复发的几率非常小。
“那老三老四怎么办,我们都走了,她俩的伙食也没了着落。”也不知怎么个情况,陈卫国今天倒是一样没落下。
“都那么大的人了,吃两顿食堂怎么了,当初老二不也一样过来的。”
陶秀英心里本来就有根刺,见丈夫推三阻四,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想忍下来,可一想到丈夫在燕京还有个老相好,她终究没忍住,“怎么,你就这么不情愿我跟着去燕京?”
陈卫国有点莫名其妙,“你这话说的,不是冤枉我吗?”
“陈卫国,我怎么冤枉你了。”陶秀英终于炸了。
“上回老爷子在南阳住院,你跟姓张的偷偷见面的事可还瞒着我呢,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一听这个,陈卫国秒怂。
这场小的家庭口角,最终以陶秀英全胜了局。
第二天上午,陈乔山收到消息,陈卫国和陶秀英将一同送小五去燕京,倒是把小五高兴坏了。
陈乔山没怎么当回事,父母多出去走走肯定没坏处。
至于张子瑜,不过是个由头,回头他让人把父母安排妥当,闹不出什么乱子。
病了一场,陈乔山也看开了,有些事不可能一直瞒着家里,让陈家夫妻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也方便以后跟他们解释。
……
又在医院待了三天,直到9号,陈乔山才获准出院。
陈卫国和陶秀英还没回来,燕京最不缺的就是景点,两人好不容易出趟远门,行程又被陈乔山安排得满满的,还有小五那丫头缠着,还得个三五天他们才能往回走。
这场病很不是时候,陈乔山没赶上华源会年会,连回校参加高考动员都差点错过了。
时间就在9号下午,上午出院,他下午就陪着严小沁赶到了学校。
两人的到来,在学校很是掀起一阵波澜。
陈乔山和严小沁是学校近几年最有出息的学生,他们那届高考也是一高的高光时刻,两人已经成了学校宣传册上必不可少的素材。
受追捧是肯定的,不过情况还是有些差异。
陈乔山能感觉出来,严小沁明显更受欢迎,不仅是校领导,连学弟学妹都热情几分。
原因并不难猜,严小沁不仅是北大才女,她还是成功的创业者,相比之下,陈乔山就不那么显眼。
这也没什么好争的,陈乔山乐得做个陪衬。
学校不仅把高三年级的学生召集了起来,连高一高二的也没放过,说一万还差点,五六千肯定是有的。
因为人数实在太多,没办法安排在校礼堂,只能在操场上临时搭了个主席台。
趁着大会还没开始,两人在校内随便走了走,隔着围墙,另一头就是古城墙遗址,虽然离开了两年,但不管是学校还是外头,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走在校园里,仿佛时光倒流,两人有种回到两年前的感觉。
严小沁颇有些感慨,“都这么久了,这里一点都没变。”
陈乔山问道:“怎么,不习惯?”
“没有,就是感觉外面变化太快,中关村一天一个样,我们这几年都没个动静。”
能感觉出来,严小沁有几分为家乡担忧,陈乔山没吱声,他知道,这时候解释也是多余的。
这是一个竞争的时代,损不足而奉有余,这种发展模式虽然有利于建设特大型城市,却也容易拉大贫富差距,造成社会的畸形,但这不是两人能改变的,也不是国内独有的问题。
校园不大,两人就是随便走走,等陈夕和陈婉毕业之后,恐怕再来的机会也是不多。
……
动员会上,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两人分别做了演讲。
陈乔山没闹什么幺蛾子,讲稿很是简短,内容也是中规中矩。
他知道,讲什么并不重要。
相比于其他,两人北大的身份才是今天的关键,高考已经临近,台下的学弟学妹其实都已经定型,今天来打打鸡血,喊两句口号也就足够了。
在动员大会结束之后,严小沁告诉相关校领导,她希望以个人名义向母校捐款二十万,其中一半作为奖学金,剩下的是助学金。
高中的学费一年也就一千出头,再加上生活费,对于很多贫困家庭而言,已经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像陈夕和陈婉这样能拿补贴的学生不算多,只有中考拔尖的部分学生才能享受这个福利。
二十万不算多,却能减轻很多学生学习之外的压力。
校领导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倒是连声道谢,不仅如此,他们还建议搞个捐赠仪式,不过严小沁婉拒了,这也是陈乔山的意思。
对于他们俩来说,这笔钱不算什么,陈乔山和严小沁是真想为学校做点事,他们在来之前已经商量过,如果第一年的效果不错,这种捐助将常年持续下去。
当然,前提是钱必须用在适当的地方。
严小沁很是含蓄地把这层意思表达出来,学校领导只是稍一迟疑,便明白过来。
校长亲自做出保证,这二十万都将用在学生身上,账目明细会及时反馈。
孰轻孰重他们是清楚的,如果能落实这笔长期捐赠,学校不仅可以吸引更多的尖子生,还能提供更多的贫困生补贴,这对学校显然是有利的。
实际操作起来也不麻烦,不管是助学金还是奖学金,这点资金量的审计,随便找个会计就做了,对于双方来说,这其实是个双赢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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