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处置

    乔贤妃后来与四皇子是怎么商量的，谢慕林因为出宫早的关系，并没有亲眼目睹。
    那天燕王与朱瑞很晚才从宫里出来。朱瑞是本来就在宫中听皇帝差遣，燕王原本却是去了别处的，临时被召进了宫。父子俩等到天黑了，宫门下钥，方才回到燕王府，一回来就喊饿。谢慕林顾不上询问是怎么回事，就先安排他们吃饭了。
    吃过晚饭，燕王自去洗漱休息，朱瑞自然是跟媳妇回院子了。等他梳洗过，换了家常衣裳上了炕，谢慕林才问起今天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朱瑞笑道：“我想你大约能猜到是什么事。乔贤妃传了那么多人去审问，你都一直在旁作见证，不是么？还不是因为萧贵妃与三殿下惹出来的事？！”
    谢慕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乔贤妃还是直接拿萧贵妃与三殿下开刀了？我明明劝过她，说她并没有证据，行事不能太冲动，至少要拿出个合情合理的说法，说服前朝的大臣们才行。”
    朱瑞摆摆手：“倘若是正经要问罪于萧贵妃与三殿下，自然需要明确的证据，才能说服朝臣们，可乔贤妃与四殿下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他们只是向皇上告了一状罢了。只要皇上相信了，萧贵妃与三殿下就算再怎么狡辩，也没什么用处。”
    谢慕林恍然大悟：“这么说来，皇上相信了？”
    “皇上自然是相信的。”朱瑞笑笑，“三殿下惹事太多了，皇上对他正猜疑着呢。就算没有证据，但凡宫里出点什么事，皇上都会先怀疑到他头上。哪怕是明面上查到的线索是别人犯的事也无所谓，先前东宫行事，背后就有三殿下的影子在，有这么个先例，即使是别人做下的事，只要最终结果对三殿下有利，皇上也会怀疑是三殿下在背后指使的。”
    萧贵妃与三皇子混到这个份上，哪怕不是他们干的坏事，也被皇帝认作是他们干的，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在皇宫这种地方，就算别人没有证据去指证他们又如何呢？身份最尊贵、能决定所有人命运的皇帝认为是他们干的就行了。
    谢慕林叹了口气：“但就算皇上认为是萧贵妃与三殿下想要利用那宫女做些什么不利于乔贤妃与四殿下的事，如今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依旧没办法以此定下萧贵妃与三殿下的罪名呀！要是利用其他间接的证词去得出结论，定下他们母子的罪名，又怕朝臣们不承认。三皇子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支持者……即使他如今因为受伤的缘故，失去了争位的资格，也不代表他那些支持者会愿意看到他被定罪的。”
    三皇子因为客观原因做不了储君是一回事，曾经支持他的人大不了当作没这回事，继续当自己的官。可三皇子要是成为了政治斗争的失败者，被定罪，被法办，曾经支持他的人就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仕途受阻。哪怕不是为了三皇子，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选择帮他说好话的。这肯定会给四皇子的立储之路增添变数。
    朱瑞却仍旧在笑着，一点儿都不紧张：“娘子莫担心，我先前不是说了么？乔贤妃与四殿下不想把这事儿闹大，皇上同样不想把这事儿闹大。所以，无论萧贵妃与三殿下做过什么，这事儿都不会交由外臣来决定的。你可知道今天我在宫里耽搁到这么晚，是干了些什么？”
    谢慕林眨了眨眼：“你今天在宫里都干了些什么？”
    朱瑞今天在宫里干的事，基本是奉了皇帝的旨意行事的。说实话，他收到命令的时候，也挺吃惊的呢。
    四皇子向皇帝告了什么状，乔贤妃又向皇帝说了些什么，朱瑞因为不在现场，所以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拿很多人的证词证明萧贵妃与三皇子企图威胁乔贤妃宫中的宫女帮他们做耳目，头一回那宫女迫于萧贵妃与三皇子的威势，勉强答应了，帮他们传了东西或书信出宫，应该也帮他们的同伙捎带了东西或书信回来，谁知萧贵妃与三皇子不满足，又想逼她去做更过分的事，估计是要指使她在四皇子的食水中下药什么的——反正三皇子干这种事十分熟练，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前些时候在扬州落网的几个江湖人，也都招供说三皇子给了他们一些效果奇特的药物，要他们把药想办法掺进行宫的饭食中，毒倒四皇子。三皇子既然曾经有过这种念头，如今见手下都失败了，不死心地想要在宫里重施故伎，也是很正常的。
    乔贤妃的宫女顶多只敢帮忙传个信什么的，要她下毒，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她被逼得紧了，索性上吊寻死了事——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不肯答应萧贵妃与三皇子的要求，所以被灭口了。乔贤妃本人更倾向于后面这个可能。四皇子没有反驳，因为这是三皇子干得出来的事。
    问题的重点是，萧贵妃与三皇子目前明明是处于被软禁的状态，宫中宫人与内侍又刚刚遭到了太后的清洗，理论上他们应该是不可能再干得出什么事的。结果他们不但成功与外界重新联系上，还有办法威胁到乔贤妃身边的大宫女，逼她帮自己办事，这岂不是在说，他们母子在宫中还有不为外人所知的帮手么？！
    这些人必须要找出来！否则，今天乔贤妃的宫女可能因为心中还有几分对主位娘娘的忠心，而选择了结自己的性命，而非接受萧贵妃与三皇子的指使去下毒、行刺，那明天就有可能会从不知哪个角落里蹦出来的小人物对皇帝下毒手！这件事绝对不能轻忽对待！
    皇帝认可了四皇子与乔贤妃的判断，所以，他没有听萧贵妃的任何辩解，直接把她从三皇子的寝宫里拉了出来，也没送回她本人的寝宫，而是另外扭送了荒废多时的冷宫，还将她的位分从贵妃降为了美人。
    曹皇后被废之后，也同样被降为了美人，大皇子的生母曹美人。如今萧贵妃与她平起平坐了，成了三皇子的生母萧美人。原本只是乔美人的乔贤妃，地位顿时远远超过了曾经将自己打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一后一妃，心中大快。
    萧美人身边的侍从全都被拉走了，一个不剩。皇帝另外从乾清宫调了两名老宫女和一名老太监侍候她——同时也在监视她，以免她又试图往外传递消息。
    三皇子身边的侍从同样是一个不剩，连心腹徐德旺与两个被他宠幸过的宫人都拉走了。身边新调来的侍从，则是从四皇子的院子过来的，全都盼着四皇子早日登临大宝，自家好跟着鸡犬升天呢，绝对不可能被三皇子收买。
    至于那些被拉走的侍从们，皇帝只有一句话：不想死的话，就供出他们主人的罪行，否则所有人都投入诏狱严刑拷打。
    眼下还会留在萧贵妃与三皇子身边的，肯定都是心腹中的心腹，不可能有谁是无辜的，便是在诏狱被打死了，也是活该！
    看清楚皇帝的态度之后，这些侍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再抱有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