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君元的瞳仁急遽收缩。他
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个女人,她的血可以破三煞阵!胡
君元以前听长辈说过,世上的确有这种人的,不过是上千年前的记载里才有,最近是没见过了。那
么......胡
君元震惊到近乎失态。
此时,树林里发生了一声巨响,像一株参天大树倒下了。巨
响一声之后,接二连三,林中的飞禽走兽似被惊动了,应和着鸣叫、咆哮,整个山林顿时热闹又危险。
“是‘天阵’倒下了。”花鸢道,声音里不自觉带了欢喜。天
阵刻在大树上,阵法一破,煞气冲击树干,合抱粗的老树也应声而倒。颜
恺心里也是一松。他
很想去迎接陈素商,但是他不敢动。花鸢情绪很容易激动,而没了阵法阻挡的胡君元,可以用术法,对付花鸢很容易得手。
他必须看守着,不能让陈素商的辛苦功亏一篑。
他焦急等陈素商回来,眼睛盯在胡君元身上,不时快速瞄一下手表。
明明只有十几分钟,他却是每一秒都在煎熬。
当陈素商出现的时候,颜恺的眼前,像是突然推开门,瞧见了一片花海,隐约还能闻到芬芳。他
还想上前拥抱陈素商,然而他又想起之前陈素商特意支开他,想来她也有难言之隐,只得忍住了。
“处理好了。”陈素商对他们说。一
件伟业,她说起来轻描淡写。术士做的功业太多了,他们自己早已不当一回事。
“太好了。”花鸢情绪仍是有点激动,“我们现在要下山了吗?”“
对,要下山了。”陈素商道。
然后,她找到了自己的水壶。
水壶昨晚熬煮了骨头汤,冷却之后,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腥味。
陈素商随便用了点冷水,点燃了符纸,将它送到了胡君元唇边。
胡君元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陈素商手掌略微用力,掰开了胡君元的下颌,把符纸给他灌了下去。滋
味实在很糟糕,胡君元想要吐出去,却又被陈素商扼住了嘴巴,只得咽了下去。
“.......这是袁雪尧给我的,诅咒用的,能让他安静几天。”陈素商道。花
鸢松了口气。假
如不是夏南麟还没找到,她真想一枪毙了胡君元。
她对胡君元的恨,是非常强烈的,强烈到不同寻常。陈
素商没有多问。
回去的时候,胡君元果然浑浑噩噩,需要颜恺架住他。
胡君元的随从,已经没了气息。陈
素商让颜恺架着胡君元领头,花鸢走在中间,她殿后。下
山的路稍微好走。
他们没有耽误,从早上一直往前,中途只停下来吃了顿野味,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候,终于下了山。下
山之后,胡君元彻底昏死了过去。
颜恺在山里奔波了两天,快要脱力了,还得背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也差不多重的男人,几欲崩溃。“
颜先生,辛苦你了,我会感激你的。”花鸢难得有了点眼色,也会说和软的话。
陈素商也问颜恺:“要不要帮忙?”颜
恺一咬牙,就当负重训练了:“不用,我能行。”等
把胡君元背到客栈的时候,颜恺全身上下都汗透了,双腿也在隐隐发颤。他
们又要了间下房,把胡君元放了进去,陈素商在门口加了个小阵法,胡君元一旦想跑,她会先知道。
颜恺用冷水冲澡,陈素商和花鸢则去街上买饭菜。
陈素商跟饭店老板买了个食盒,装了几样菜回来。
她还特意要了一大砂锅米饭,让花鸢在身后端着。
颜恺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差点饿晕过去:“快快快,摆上!”
陈素商从未见过颜少爷这么馋,不免失笑。
颜恺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米饭,才把自己的胃填饱。别说他,花鸢和陈素商的吃相也不好看,几个人都饿坏了。
饭后,他们简单闲聊了几句,陈素商说:“今晚我会留心胡君元,你们好好睡,明晚轮到了颜恺,后天是花鸢。”颜
恺和花鸢都点头。
特别是颜恺,一挨到床,简直要感动了。他之前还嫌弃这、嫌弃那,现在才知道能有个安全的屋子、一张踏实的床多么不容易!哪
怕汗味、霉味,都透着安心。
他在这样的安心里,沉沉睡去了。花
鸢虽然满腹心事,却也熬不过两天的辛劳,洗漱之后很快进入了梦乡。
陈素商没有睡。她
爬起来,到胡君元的房门口看了两次。胡
君元安安静静躺着,没什么动静。可是等陈素商去看第三次的时候,他推开了窗户。
陈素商诧异看了眼他:“诅咒对你无用?”“
假如是画符咒的人亲自对我施咒,自然有用。”胡君元道。然
后,他隔着窗户,上下打量陈素商,“你的八字有点奇怪,是天生的,还是后天人为遮掩的?”陈
素商笑了下。以
前,她也以为是她师父做了手脚,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你可以猜一下。”陈素商笑笑,“我不会告诉你的,这个是秘密。”
然后,她又问,“你是胡家哪一房的孩子?你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也许我小时候见过你。我以前在胡家住过。”
胡君元狐疑看了眼她。
他不是很相信她的话。自从他有记忆以来,胡家从未接待过外人,哪怕是亲戚来了,也只是住在山下的庄子里。
他半真半假笑了下:“我是长房的。你的确跟我差不多大,你叫什么名字?”“
素商,陈素商。”她道。胡
君元觉得这名字不错,又想起她的血,对她既提防又好奇。“
你的血,能破我的三煞阵,这很厉害。”胡君元依旧带着试探的问。
“雕虫小技。”陈素商道,“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你睡觉吧,也许我们明天就要上路去胡家。”
胡君元脸上露出一点讥讽的微笑:“去胡家,送死吗?”
“去救花鸢的未婚夫。”陈素商说,“你抓走了他,所以要用你去换回来。”胡
君元往后退了几步,脸隐没在阴影里,不让陈素商看到他的表情。他
的手死死捏紧。陈
素商又问:“花鸢是偷了你们胡家的什么东西吗?她一个下人之女,为什么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偷了东西?”胡君元的声音,从屋子里飘出来,他本身则再也没走到窗边和陈素商对视,“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吗?她果然谎话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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