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尚杰看了看面前这个只能当自己闺女的姑娘,愣了愣,然后问:“这位是徐州萧家……”萧蔻儿上前一步,在贾尚杰面前盈盈一礼:“民女萧蔻儿,徐州人士,家族世代经商,在当地有些名气,大人口中的徐州萧家,应当指的就是家父经营的萧家商号。”
萧蔻儿年纪虽小,在尚书大人面前说话也是不卑不亢,从容有度。
“听闻徐州萧家的掌家换做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姑娘,想来那传闻中的就是这位了吧?”
萧蔻儿含笑点头,算是应了。
贾尚杰有些惊诧,就算是户部尚书,也是少有见过这般的姑娘。
“姑娘家出来闯荡,也是不容易了。
倒是先前夏大人说的,萧家愿意借钱给朝廷……”“不是朝廷,是国府库!”
夏商打断解释道。
贾尚杰面露尴尬,咳了咳:“不知萧小姐愿意借多少……”夏商再次打断:“一百四十万两,而且不要利息!”
“噗……”贾尚杰喷了一口,“什么?
一百四十万两!”
这个数字实在是太过恐怖,就算是在国库动用一百多万两银子也是一个极大的动作,更别说一个普通的商户。
贾尚杰瞪着眼睛看夏商,像是在问:“这该不是开玩笑的吧?”
萧蔻儿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因为她知道这所谓的一百四十万两银子有点儿门道,显得不是很自信。
夏商却一直很振奋:“放心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百四十万两,一分钱都不会少。”
贾尚杰也来了精神,心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能有一笔一百四十万两巨额入账,肯定能缓解国府库的燃眉之急。
只要国府库的资金能暂时稳住,那整个户部乃至国库的压力都会缓解许多。
“那……那萧家小姐,赶紧随本官去里面详谈……”夏商立刻跟萧蔻儿使了个眼色,然后就跟着贾尚杰一起进入了户部衙门里面。
这时候的衙门人已经很少了,贾尚杰带着萧蔻儿到了内堂客房入座,算是给足了面子。
等三人都重新坐下之后,贾尚杰才堆着一副笑脸问:“不知萧小姐的银子什么时候能到位?”
夏商抢先回答:“已经到位了。”
说着,便把那张用粗油纸写下的存据拿了出来。
贾尚杰看着有些奇怪:“这是什么意思?”
夏商这才示意让萧蔻儿把这个油纸的故事跟贾尚杰说了一遍。
贾尚杰听得云里雾里,后面夏商将油纸交给了贾尚杰,对方翻看之后才了解了大概。
没多久,贾尚杰就瞧出了其中端倪:“这不对啊,你看这个字,到底是一还是万?”
这个问题其实不算问题,因为就算万字下半部分已经模糊不清,但可以看出这一的下方是有笔迹的,只要稍加推敲,任何人都能判断出这个字其实就是一个“万”字。
可是这是推敲出来的结果,放在公堂上可不见得能让人信服。
如果有人硬要说这个字是“一”,恐怕也没有太好的理由去驳斥。
看到这里,贾尚杰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可不行!先不说这本就是一张存据,不是现银,单是这个存据出现的巨大漏洞就不能作为跟户部交易的物件。
户部要的是真金白银,而不是一张存在漏洞的存据。”
看着贾尚杰逐渐严肃的模样,萧蔻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向夏商,等着夏商的话。
夏商则早就想到了这个局面,看着贾尚杰的样子,笑了笑:“大人,这个存据是存在一定的问题,但不要忘了,萧家把银子借给咱们,不收取一分利息。
你想想,一百四十万两银子,整整借一年,就算按照民间一月一毫利息计算,也是给了咱们两万多两的好处呢。”
“你说得轻巧,这银子放在丰汇钱庄,他们怎么会因为一张这么不起眼的存据就把银子乖乖交出来?
萧家之所以愿意把钱借给户部,那也是因为他们不好把银子要回来对吧?”
“萧家只是商户,他们去要银子自然是要不回来。
可咱们不同,大人更不同。
大人是户部尚书,管的就是天下钱粮。
若是尚书大人带着这么一张字据去廖家要钱,他们敢不给?”
“这……”贾尚杰有些犹豫,“这岂非是欺压百姓?”
“这怎么算是欺压百姓呢?
首先,大人也该看出来,这张存据上实际的数目的确是一百四十万两。
如果丰汇钱庄不给钱,就是想借着字迹模糊不清而赖账。
现在由朝廷出面,这算是给百姓主持公道。
丰汇钱庄是百姓,萧家也是大华的子民,眼前的是非曲直当时十分明显的。”
夏商这话没毛病,明眼人看看字据就知道这个数字不可能是一百四十一,只是没有一个好的证据去证明。
丰汇钱庄不认账,虽然说起来有理,但在道义上却站不住脚。
即便如此,贾尚杰还是有些犹豫。
看到贾尚杰的模样,夏商忽然冷笑一声:“贾大人,您这么犹豫不决,该不会是因为对方是丰汇钱庄,所以不好意思出手呢?
刚才见到丰汇钱庄的伙计就有点儿奇怪,难道贾大人跟丰汇钱庄之间没有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贾尚杰听到夏商口中的语气已不如先前那么和善,这个主事可不是他的下属,京城里能跟他对着干的人可不多。
想着,贾尚杰激灵灵打了个寒蝉,擦了擦额上细汗:“夏大人,您真会说笑。”
“大人跟丰汇钱庄没有关系是最好的。
眼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需要费多大的功夫就能给国府库找来一大笔银子,算是暂时堵住了国府库的窟窿。
而国府库的窟窿被堵住了,大人所在的户部也暂时稳住了。
若大人这时候不去把这比银子要过来,那之后东窗事发,大人的日子可不好受。”
贾尚杰再次擦了擦汗,心里还在打鼓:“话虽如此,但毕竟这张存据的关键数字已经模糊不清,实在是说不清楚……”“这个简单。”
夏商一说,随手抄起房间里的笔,在笔尖沾了沾口水,然后直接就在油纸上添了两笔,然后笑眯眯地道:“这个‘万’字,现在可看得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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