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1 化形

    “得手啦！断山河一脚踢中了断天之刃的命门！真是势大力沉的一击！虽然我们看不到断天之刃的血量，但他的生命应该已经因为这一下而变得及及可危了！”
    “确实，他好像躺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奇怪，看他刚才的神情态度和种种表现，我还以为这场旷世大战还要持续个三天三夜呢，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难，难道我们真的要见证历史？真的要在这个时间、这种状况下见证那位传奇人物在虚拟世界中的首败？”
    “但是我们看断山河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他在犹豫什么？他在害怕什么？要是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创造历史的机会从自己的眼前白白熘走的话——”
    逐渐分野的画面在观众们的面前重新变得清晰，也让繁花似锦所在的解说席从未停止的激情解说变得更加刺耳，来回大战了三百回合的激烈战斗突兀停止下来的景象似乎让这些观众们显得有些无所适从，那高度集中的观察目光与注意力也从未从那烟尘散尽之后的两个人身上移开——舒展着姿势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单膝支撑在地的断山河久久地没有再作出任何的动作，他静静地望着被自己踢飞的那名灰袍魔法师遥遥坠落到远方之后未曾再爬起的身影，那再度开口的声音仿佛也与他此时一直没再站起的姿势一样沉重：“你——还不打算认真出手吗？”
    “喂喂，我可是一直等着你过来偷袭我呢。”躺在地上的段青就这么大字朝天一动不动地回答着：“我现在也就是一拳的血量了，难道你不打算过来直接干掉我？”
    “你哪有这样的好心。”断山河的膝盖终于随着他站起的动作而渐渐挺直：“而且你应该也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胜利，没有真刀真枪证明我的强大，我还要那些虚伪的名声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出全力？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我的全力呢？拿出你怀疑的理由。”撑着地板坐起了身，段青那溢着鲜血的嘴角也扯起了一抹笑容：“你现在说的这么好听，难道这就是你的全力了么？”
    “打了这么久，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出脚吧？”
    灰袍魔法师点着下巴努了努嘴，向着站起身来的青年拳手身体的下半部分示意道，后者则是有些不自然地转了转自己的脚跟，再度拉起的架势里也充斥着挑衅的感觉：“居然被你注意到了。”
    “合格的斗士是不可能只用双拳作战的，这里又不是限定职业的早期虚拟世界，拳手就只能出‘拳法’和‘掌法’。”拍打着自己身上沾染的尘土与泥巴，施施然站起的段青抹着嘴角回答道：“因为‘意剑’的关系，大家只看到了你那犀利无双的拳掌，没有注意到你同样强悍无比的脚步和腿功。”
    “近战职业本身对脚步移动的要求就是最高的，更何况身为一名混江湖的成功人士，你又怎么可能不会那么几招腿上功夫呢？”说到这里的段青向着对方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能够成功地将你一直隐藏在背后的三招两式成功逼出，算不算是我的一种成功呢？哈哈哈哈哈。”
    “既然已经在这方面胜了我一筹，那你有没有什么意向我展示一下更多的部分？”晃着脑袋磨了磨自己的牙齿，拉开架势的断山河随后也毫不在意地伸出了勾动的手势：“这已经是我的第三次邀请了，不要再继续敷衍我，若是你执意不肯的话——”
    “我或许应该考虑，用别的方法‘让’你同意。”
    向着两个人战斗所在位置的远处某个方向偏了偏头，断山河的目光逐渐变得犀利而尖锐，神情依旧随意无比、甚至还在清理着自己嘴角淤血的段青随后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刚刚抬起肩膀龇牙咧嘴的表情也停在了某个滑稽的时刻上：“哈？你想干嘛？”
    “我敢说那边站着的那几个人，每一个人都比我强大，你不要想不开啊。”伸直了自己的手臂，段青指着雪灵幻冰几个人一直缀在远方观战的隐约身影笑道：“你确定你要去招惹那几个人？用这样的方式来威胁我？小心到时候丢脸丢到意想不到的地方啊。”
    “我一个人确实有些不自量力了。”于是断山河也跟着收起了自己的表情：“但是——”
    “这一次的正赛，江湖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参战呢。”
    随着青年拳手这句话的掷地，越来越多的玩家与队伍的身影开始出现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场的四面八方，代表着江湖战队的断风雷与断山岳的身影也在其中一座金属废墟小山的山头上迎风而立，抱着各自的双臂自高而低俯视着段青所在的方向：“……看来你们是想将事情闹大啊。”
    “别的‘观众’我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但大哥和他的队伍就在附近。”指了指断风雷他们守望在远方的那座山头，断山河英俊的面庞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相信这样的筹码，应该足够‘劝’得动你了吧。”
    “好吧，我充分感受到了你们的诚意了。”摆出了一个哀叹的姿势，段青撇着嘴巴收起了自己的双手：“我们在天空之城确实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我们也不想在这个地方惹上太多的麻烦，浪费过多的时间。”
    “那就让我们好好较量一番吧。”他双脚并立竖起了自己的法杖，与断山河一样摆开了一个标准的应战姿势：“用更加‘认真’一点的方式。”
    嗡。
    细微的破空声随后出现在了断山河的耳边，难以辨别的波动却是迅速引起了他的注意，带动着头部的脖颈随后也在他紧急的反应中陡然一扭，将一道看不见轨迹的小小风刃从自己的喉咙前方避了过去：“你——”
    “高级魔法强化！火焰射线！”
    偷袭并没有止于“压缩风刃”这个开始，灰袍的魔法师迅速喊出了他的第二个招式，聚集在法杖尖端的一层层炽热的火焰能量随后也在他前伸的动作里绽放成美丽的花朵，以完全无法反应的速度与无可阻挡的射线之势穿过了断山河的身体：“经过强化的火焰射线射速极快，不是子弹之类的东西能轻易比拟的呢。”
    “无关痛痒。”顶着被划出的那道焦黑的痕迹爬起了身，断山河下一刻已经再度消失在了原地：“不过——”
    “能看到你开始使用高等级魔法应战，我感到很欣慰。”
    拳罡在空中摆出了一条白色的匹练，宛如闪电般落在了段青所在的位置，使用法杖重新布下了魔法屏障的段青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轻易躲避，那赶在那道匹练落地之前就已经冒出地面的大地之枪也先一步指向了断山河的小腹。强行扭转着自己的身体躲过了地面升起的攒刺，落地伏行的断山河随后也舞起了一连串的拳脚组合攻击，那足以憾山震地的一招一式也将段青凝聚在身前的无数岩石护盾击成了碎片，最后突到近前的一掌也被段青移动的脚步轻易让开到了一边：“——组合魔法。”
    “火焰旋风。”
    炽热而又强烈的旋风将断山河还待继续追击的脚步逼退了几分，再度成功拉开了距离的段青手上的施法动作也没有就此停下，一道道旋转的冰刃随后也在他挪动的脚步下填满了两人之间的空间，一股脑地向着断山河所在的方向兜头浇下：“冰刃风暴！”
    “大范围的魔法覆盖么？”顶着防御姿势将伤害又一次强吃了下来，断山河再度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正常的冰刃风暴不可能具备这么大的打击范围……牺牲了强度来增加广度么？这根本就——”
    “毫无威胁？不不不。”指着对方身上还未完全驱散的冰霜效果，踱步继续远离的段青笑着解释道：“只要能挂上一点元素效果就足够了。”
    他赶在对方驱力震散那些冰晶前方用力抬手，那元素法杖的尖端也再度凝聚出一股诡异的光辉：“定点施法！水流喷射！”
    “元素反应！冻结！”
    还待继续动作的那副身躯成功地变成了一座冰凋，沐浴着漫天爆散冰花的段青施施然地将元素法杖向后一背，狂野的元素之力随后也凝聚在了他双手合握的动作之下，凝聚成型的原始土石也在他重重地挥动下化作一柄瞬间出现的巨锤：“全垒——”
    砰！
    成功赶在前一刻挣脱了全身冰冻的效果，断山河那蓄势待发的全力一拳也堪堪击打在了岩土巨锤的表面，宛如假山一般大小的巨锤随后也在断山河的反击中纷飞破散，下一刻却是如同跟踪的导弹般再度袭向他的后背：“‘元素塑形’有时候可不止可以用作塑形，有的时候也可以用在别的地方。”
    “配合定点施法使用得当的话，说不定可以做到‘万象天引’之类的效果呢。”
    散落的碎石将青年拳手重重地压在了地面上，宛如沉重的山岳般将其禁锢在了原地，还待继续挣扎的断山河不甘的表情随后也被更多飞起的岩土覆盖了，犹如被五指山压住的猴子一般彻底消失在了昏暗的天空当中。不由自主地振起了自己的手臂，一直紧盯着这场单挑比赛情况的雪灵幻冰原本紧张的表情也在这一刻迅速舒缓了下来，而同样正在另一侧的远端静静观战的断风雷等人，也望着那座土石堆砌而成的小山深深地皱起了自己的眉头：“所以我都说了他现在还不适合正面挑战那个人，他的花样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他还想方设法地挑衅对方，生怕对方不愿意全力出手……他全力出手的样子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三弟真的能挡住那个杀神吗？”
    “不，胜负还没有分出来。”
    阻止了身后几个人已经开始唱衰的结论，表情沉静的断风雷适时地提醒着所有人：“这土山并不能禁锢三弟太久，他不会就此低头认输的，只不过——”
    “也不知道断天之刃现在，究竟又拿出了几成实力在战斗就是了。”
    战场下一刻的发展果然如断风雷所料，临时凝聚成型的土山也在元素魔法能量耗尽的下一刻重新归于尘土，咬牙切齿爬起身来的断山河随后也在纷纷扬起的尘埃中站起了身，耳边也传来了早已再度拉开距离的段青扬起在远方的声音：“你听说过吗？每一名魔法师都有其‘本质’，他们在初入魔法世界、取得魔法元素的认可之时，都会有其各自亲近的元素属性和‘形状’。”
    “由适应自己的属性和形状共同组合而成的形象，便是代表着一名魔法师的‘本质’了。”
    并未嘲笑断山河此时灰头土脸紧盯着自己的模样，手上法杖不停旋转的段青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讲述着：“这个道理其实在其他游戏世界里也是通用的，当然也可以适用于更多形形色色的玩家，只要能够理解自己的本质，每个玩家其实都可以悟透自己的‘理’，拿出自己的‘理之形’呢。”
    “当然，因为其本质的不同，大家拿出来的‘形’可能都不一样。”
    鼓荡的风开始在荒野的前后流动，跳跃的电光也开始在段青的法杖前后交织，微微一笑的他向着断山河一指，然后在对方警惕举臂的下意识反应中歪了歪自己的脑袋：“有的可能是莲花，有的可能是鹤，或者草木、刀剑、车轮、枪械……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天赋异禀之人在悟理之初就可以将其运用自如，久经磨练之人也可以将自己的‘理’化形万千，虽不知你的是什么，有没有做好亮相的准备，不过——”
    蓝紫色的电光在段青的双手间勐然迸发，不稳定的折线也在恐怖的电压中编织成一道隐约的龙头形状，激烈颤动的狰狞身躯随后也伴着段青投递而来的目光一起化作久压积攒后释放的弧线，瞬间便将断山河所在的位置周围的荒野土地化作一片齑粉：“我的‘化形’是什么模样——”
    “现在就稍微让你见识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