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8 滑降

    “这么多人跑过来来迎接我们——看来是没有找错地方了。”
    再度翻过了一座高高的金属山脊，名为剑北东的赤身剑士笑着将扛在自己肩上的炽热长剑放了下来，无数缠绕在剑身上的火焰光芒随后也荡起了覆盖在这片金属废墟之间的尘土，在随后跟上的絮语流觞眼前激起了一条条鲜艳的光带：“……没想到你和这把剑之间的相性增长得很快啊。”
    “当然，我对剑术可是‘略知一二’的。”冲着蓝发的女子所在的方向比了个得意的大拇指，无视前方蜂拥而至敌影的剑北东咧嘴回答道：“尽管这剑上带着过于热情的火焰，但说到底它也是剑的一部分。”
    “看来你对剑的理解又上升了一个层次。”絮语流觞却是露出了不以为意的表情：“如果你能像他一样，不仅仅在剑的造诣上如此突出就好了。”
    “说，说什么呢？他也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好不好？”似乎被说到了自己的痛处，剑北东一脸不满地跳了起来：“而且他现在还不自量力地转职成了一个魔法师——你等着吧，要是我们两个人现在单挑，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铛！
    无尽的黄沙包裹着昏暗的天空上方，一道从天而降的弧线划破了金属废弃物所堆积的高山之巅，不知由何处发出的这道远程攻击随后也与剑北东陡然转身递出的剑锋准确地撞在了一起，伴着他那充满了激情的声音一同折射向了看不到的山脊之下。毫不在意地转过了身，咧嘴微笑的剑士随后也将赤着上半身的模样面向了扑面而至的无数玩家组成的大军之前，那泼洒在前方的道道炽热的剑气随后也犹如毫不畏惧惊涛骇浪的礁石一般，在这湍急流的前方碰撞出一道巨大的能量冲击波面：“倾河九天！”
    “哈哈哈哈哈！好久没有全力施展自己剑法的机会了！”
    凸起的剑气在无数冲下山坡的玩家中央掀起了冲激的剑河，逆坡而上的大面积攻击也成功地将顺坡而下的玩家群分割成了两半：“是剑北东的成名剑技‘揽山倾河剑’！小队集合！分散行动！”
    “看来他们在我们的身上做足了功课呢。”拧着眉毛收起了自己挑剑向上的姿势，剑北东不自觉地发出了两声了然的轻笑：“又或者说……我们算是老朋友了？”
    “既然是复仇者联盟，他们自然对天峰过去的一切了若指掌。”回答他的是目送着那些小队集结的玩家左右两边散成弧形的絮语流觞：“曾经是天峰队友的我们的资料，他们当然也是都掌握在手中的。”
    “好吧，我的那套剑法的确不适合对付散开的精锐敌人。”
    手中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赤身的剑士随后也收敛起了自己大笑的表情：“走到了这一步，我突然对咱们两个人就冲上来拆台踢馆的决定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怀疑了。”
    “我反正已经不是‘时间的魔女’，他们所掌握的那些过去的资料也失去了作用。”扬了扬自己的长发，絮语流觞转身将远方再度送来的几道试探攻击格挡了出去：“至于你——你不会在这三年里毫无寸进吧？”
    “……好吧，那就换一套剑法。”闭着眼睛沉思了一阵，再度张开了双眼的剑北东浑身上下也散发出了一抹孤独而又忧郁的气势：“来来来。”
    “就让我用这三年来的旅行和体悟，称一称你们这些家伙的斤两。”
    依旧没有在面对“一对N”的作战状况下失去任何气势与自信，团身而上的剑北东又一次将手中的长剑横贯在了四周围攻而上的这些玩家的身前，一次次剑与剑之间相互交击的清脆声响随后也在这名剑士诡谲而又连绵的新式剑法中，沿着金属山坡的废墟缝隙间延伸呼喝而去。没有继续理会这名剑士手中的炽热剑刃在离去的方向留下的余波，看上去丝毫不担心对方的絮语流觞随后也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包围而来的敌方玩家群冲了过去，一左一右两条锋线划开的轨迹随后也如同两枚投入湖中的石子所激起的波浪，向着这片神山山顶所在的方向大闹了起来：“——好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们这些盘踞在这里的组织头脑还不打算现身吗？”
    “不要得意忘形，女人。”无数明晃晃的交击声音中随后也响起了某位玩家的冷哼与威胁：“就算是你们利用那些机械体的进攻吸引了我们大部分的人手，剩下的这些人用来对付你们两个也已经足够了。”
    “哦，是吗？”
    细密的剑气伴随着絮语流觞这句话音的落下而散落在了山坡的一角，将堵在那里的一名盾战士须臾间逼退了出去，盾牌表面不知受了多少击的这名盾战士身后紧接着也跳出了一名看上去颇为老练的弓箭手，近距离射出的一箭准确地对准了絮语流觞的眉心：“穿心箭！”
    “携带着‘破除护体罡气’效果的箭技么？”想要踏步往前的动作被躲避这一箭的姿势延迟了少许，踏着飞旋脚步的絮语流觞随后也放弃了自己的追击：“以此来保持合围之势的稳定，不过——”
    “强行暴露一名弓箭手在我的面前，是不是有些不太明智？”
    手中的长剑在那名落地的弓箭手左右划出了无数道细密的剑气轨迹，蓝发的女子赶在后方的威胁攻击即将临体之前寸步不让地逼近到了这名玩家的前方，失去了远程优势的这名老练的弓箭手随后也成为了围攻之势里最后的平衡点，一边后退一边用手中那坚硬的弓身不停地拖延着对方的进攻：“快！”
    “定点施法——炎火之柱！”
    来自远方的魔法波动瞬间掠过了絮语流觞的感知，即将向前的脚步也被一道骤然升起的炽热火柱拦在了原地，撇着嘴巴的女剑士随后也不得不转身躲避，将身后的一连串紧随而至的追击让到了火柱的两边：“看来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至少攻击架构还算立体。”
    “那是自然，毕竟我们已经在那个人的阴影下隐忍了这么久。”一名走出了人群的剑士玩家随后也发出了这样的感叹，手中的长剑也如同划破夜空的匹练一般落在了絮语流觞的胸口：“拿来对付他的训练技巧却用来对付你，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浪费和失败呢。”
    匹练中似乎带着不一样的力量，横在絮语流觞胸口上的长剑随后也在她格挡的动作中与对方的攻击碰撞出了莫名的沉闷声音，相互较量的两道能量冲撞随后也如同被停滞的时间所笼罩一般定格了一瞬，下一刻便带着清脆的弹音飞向了昏黄的天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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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依旧向着未知深渊深入的两道人影突然停下了脚步，属于段青的身影忽然抬起了自己的头，察觉到异常的雪灵幻冰也急忙停下了自己想要继续向前跳跃的动作，看着对方抬头的模样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收起了自己望向上方的视线，段青按着额头否认道：“可能是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有些不安罢了。”
    “……你的感知力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敏锐了。”闭着眼睛感应了一阵，雪灵幻冰终究还是摇着头失笑道：“要是因为那些追魂铁链的话——”
    “不，暂时还没有什么新的威胁出现。”打断了对方的话音，段青伸手将雪灵幻冰因为警惕而举起的血色剑刃按了下去：“就算是真的出现了那些漂浮游荡的怪物，我们尽量不与它们交手就是了，这样应该就不会触发那种束缚的机制。”
    “但是还有很多疑点没有得到解答。”
    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返回到了眼前的道路上，观察着四周的雪灵幻冰随后也发出了自己新的叹息：“比如我们为什么在违反常规，逆着重力往下跳这件事。”
    “这个嘛，说不定那只是一个极端的个例。”跟上了对方在脚下金属废铁之间试探向前的脚步，段青一脸轻松地回答道：“毕竟这里的空间到处都是扭曲的状态，处于那个铁笼附近的重力单独反转过来的可能性自然也是存在的，尽管我们是目送着那个铁笼中的怪物飞向了高空，但这也不代表所有的空间都是遵循着同样的规律，不是么？”
    “可是每一个铁笼和我们所站的金属平台都有锁链在拉扯。”比划着自己跃跃欲试的动作，雪灵幻冰头也不转地继续说道：“先前还以为那些铁链是用来拉拽漂浮向上的金属平台的‘绳索’，现在看来，它们都是用来倒吊的绳索啊。”
    “但是我们所遇到的那些鬼魂怪物，它们的显现方式与我们同向。”段青很快就举出了用来佐证自己这一方的反例：“它们的‘重力感’应该也是与我们同向才对吧。”
    “……我可说不过你。”
    撇着嘴巴收起了自己瞪眼的动作，有些语塞的雪灵幻冰鼓着腮帮说道：“反正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东西，都是由你来解决的，你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吧。”
    “我怎么可能觉得没问题，我当然也是知道的。”回答她的则是段青环顾向四周的那些拉扯着平台与铁笼底端的那些铁链的动作：“只不过现在的我们并没有任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资本，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时间就是了。”
    “距离下一次的喷发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望了一眼显示在自己系统面板中的计时器，雪灵幻冰的眉头也跟着紧皱了起来：“可以确定的是，喷发一定会从我们的脚下传来，若是不能使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冲到底部，我们或许就真的要成为自由世界中的一粒尘埃了。”
    “因为那些附着在周围的元素隔绝法阵的缘故，那些本来应该逐渐增强的狂风，现在似乎还没有影响到我们这里。”段青也跟着唏嘘不已地点了点头：“若是最后的释压能量爆发，这纵深了几千米的元素隔绝力场最后能不能挡得住——我对此是持悲观态度的。”
    “所以我们还有多少路需要赶？”
    向着新的落脚点骤然跳了出去，雪灵幻冰那携带着血色的鲜艳轨迹在黑暗的空间“宇宙”中划出了深深的斜线：“冒险者地图会记录我们的路程和高度么？”
    “比起我们曾经在外界见到的那座直耸入云的山峰，我们现在下降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跟着对方的轨迹跳到了同样的落脚点上，段青一脸无奈地回答道：“至于我们究竟下降了多少的距离，与富尔一世口中所描述的‘核心’究竟有多远……这种问题现在恐怕也不能用常理来判断和回答。”
    “被扭曲的空间误导了我们正常的距离估算——你想说的是这个么？”视线不停地在两个人刚刚经过的方向与下方未知的深渊深处来回比对，雪灵幻冰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的确，既然空间出现了扭曲，我们说不定还在漫长的探索中原地踏步呢。”
    “也有可能已经跨越了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长远的路途。”段青却是一脸乐观地回答道：“按照我们在现实世界中的知识理念，这些扭曲的法则一向都是与时间、空间等东西挂钩的，虚拟真实世界给出了这样的条件，那么它们模拟出来的结果——”
    “或许也会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再理会那些依旧不停显现在无垠深渊黑暗四周的那些光怪陆离的金属团与铁笼，作出了某种决定的段青翻身向着自己所处的平台下方跳了出去：“走吧。”
    “你，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继续赶路了。”
    上方雪灵幻冰的惊呼声中，灰袍的魔法师沉闷的声音在这个金属平台下方的中心处显现，他向着探出头来的黑发女剑士所在的方向打了个招呼，另一只手也已经紧紧地抓在了与这个金属平台底部相连的锁链上：“呼……幸亏我在其他属性点上也投入了不少，肢体的力量还算足够。”
    “咱们之前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条捷径呢？”
    喃喃自语地说出了最后的这句话，这位魔法师开始沿着锁链滑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