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0 适逢

    “你好啊，或者说好久不见？”
    随着自己与喧嚣人群的再度接近，出现在段青眼底的确实是一抹熟悉的身影，只不过这道熟悉的身影在段青记忆当中留下的身份，似乎并不是那么友善：“听说你们在这里招募想要参加比赛的人，所以我就过来了。”
    “记得你是那什族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什雷！”
    大声地将自己的名字宣示出来，背着长刀、刺发倒竖的来人随后也将自己咬牙切齿的表情收起：“哼，看来你们并没有忘记与我们部族之间的交情呢。”
    “当然没忘，每一个人都会对自己的第一次印象深刻嘛。”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段青随后也将一旁略显疑惑的暗语凝兰安置到了自己的身后：“没事，不用紧张。”
    “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
    将自己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段青的目光也开始与来人对峙在了逐渐安静下来的空气当中，若有若无的火花也随着两个人之间的视线交汇而在这片还在堆积的人群中间逐渐迸发，最后随着灰袍魔法师翘起的嘴角而骤然熄灭了：“你们那什族也尽数迁移到了这里么？”
    “当然，不过我此次前来并不代表他们。”同样咧嘴露出了自己的微笑，什雷作势指了指自己的身后：“原因想必你也明白得很。”
    “前来此地报名之人，多半都是与自己原来的部族有那么一点点或多或少的纠葛。”段青一脸淡然地回答出声：“怎么，你也不打算效忠你的部族了么？”
    “那些如同邪魔一样的狂热分子，我为什么要和他们为伍？”抱着双臂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什雷的表情也变得比刚才更加阴沉了许多：“怪不得什阿云会选择离开部族，若是走到了他的那个地步，想必我也不能比他多忍太久吧。”
    “什阿云啊。”眼中闪过了一丝回忆之色，段青的视线也跟着低头的动作而缓缓地落了下来：“……既然你也变成了什阿云二号，那有关那什族的事情，你也应该可以告诉我们更多的情报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再度发出了一声冷哼，什雷如狼般凶恶的脸也跟着撇向了一边：“而且以那什族现在的模样，你们也不会对他们感兴趣的。”
    “毕竟是在这个时候凑到这个地方的部族之一，来意自然是不言自明。”段青摩挲着下巴低声回答道：“不过在那些中央部族不可能接受他们进入决赛圈的情况下，他们还挤着头来到这里的目的自然也是不言自明的。”
    “……”
    “怎么，还不愿意说明你们的真实来意么？”
    面对着那名背着长刀的战士逐渐沉默下去的模样，段青低笑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好吧，看来只能说出我们最后的那句话了。”
    “你给我回去！”
    “等，等一下！”
    面对段青义正言辞、大大方方向着自己指出的那根手指，饶是凶恶如狼的什雷也一脸颤抖着扯着嘴角大叫出声：“先别急着赶人，有、有什么话不好商量？”
    “嘁，我还以为你是真的那种有骨气的部族战士呢。”于是段青也一脸美妙地抱起了自己的双臂：“这下好了，我所准备的二三四招也没得用……过来吧。”
    指示自己身后的暗语凝兰再度应付起了周围的其他报名者们，灰袍的魔法师随后也带着这名长刀战士再度来到了帐篷的后方，然后才在依然在这里歇息的格德迈恩惊奇的视线下，重新摆出了自己一脸和善的笑容：“那么——”
    “你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筹码？”
    “那什族的族长和长老们的确正在听从某些人的命令。”紧了紧自己背后的长刀，什雷的目光也有些紧张地向着身后方向的左右两边瞧了瞧：“不，与其说是命令，倒不如说是某种奇怪的信仰在作祟，就像很久之前我听过的某些草原传说里，曾经还信奉着天神的那部分氏族一样。”
    “包括当初攻击你们那苏族的那一次，那什族那段时间都是在为了某些存在而战。”指了指自己的头顶，这位面色狂傲、头发冲天的凶恶战士此时的脸上也显现出了一种没落的表情：“越是靠近长老那个级别的人便越是如此，也不知道是脑袋里的哪根筋搭错了线还是平时吃错了什么食物……”
    “也就是说，那什族一直自愿成为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存在的工具？替他们铲除敌人的武器？”按着手示意着一旁的格德迈恩不要说话，段青转而露出了一脸思索的表情：“这个消息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你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才从部族里出走的？”
    “那什族曾经也是信奉狼图腾的部族，但现在一个个都变得如同听话的鬣狗一般。”重新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什雷点着头晃了晃自己的肩膀：“我可不想像他们一样失去自由，所以就被他们赶了出来，虽然没有如同什阿云一样被驱逐出族外，但他们后来也再也没有管过我，就这么放任我自生自灭了。”
    “哦，是吗？”段青则是斜着眼睛望着对方：“真的吗？”
    “当然……怎么，你以为我是他们派过来的奸细？”一脸愤怒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什雷再度将自己那呲牙咧嘴的表情露了出来：“就算是死，我也不可能再听他们半句话！狼是不会向那些狗一样的家伙们低头的！”
    “单凭你这一面之词，我还真的没办法判断你的真假。”捋着下巴端详着对方的表现，段青半晌之后才将自己评价的话音说了出来：“不过——”
    “就算我愿意为你开绿灯，这也不代表你就能获得参赛的资格了。”向着自己头顶上方的那片漂浮的空岛所在的方向指了指，段青声音无奈地继续说道：“毕竟我们之前还是敌对关系，你能不能参加战斗，还得看已经进入神域的人怎么说。”
    “看曾经差一点被你们灭族的那苏族，会不会接受你的报名。”
    毫不在意这名如狼般的部族战士显露出来的不满之意，段青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才在依旧喧嚣无比的气氛中举步离开，只留下了还半躺在原地的格德迈恩翻着白眼的动作：“好了，话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你是——？”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曾经在那苏族和你们打过一架的盾战士。”指了指自己的脸，格德迈恩随后也将什雷的视线引导到了对方的身后：“还有曾经与你打过一场的那个刀客，叫做朝日东升的……你要庆幸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跑到他那里去报名，不然肯定会被他一巴掌赶出来呢。”
    “当然，那个家伙的胳膊现在已经被治好了。”说到这里的盾战士有些恍然地拍了拍自己的头顶：“所以说——”
    “若是真的再打一场的话，你们谁胜谁负可就真的不一定了。”
    不断向着远方延伸的喧嚣淹没了这场小小的插曲，沿着帐篷内外的壮祀族聚落区域边缘有了几分越来越扩大的趋势，再度投身到这副忙碌景象中的段青也又一次开始了自己新一轮的搏斗，一直坚持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才看到了几分胜利的曙光。看着自己摆设在这里的招待台前方被踩踏得一片狼藉的草地与满地的鸡毛，几名几乎累得虚脱、手上却都握着厚厚名单的玩家彼此相顾的脸上也有了几分收获的得色，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相互搀扶而起，收拾着行装向传送阵的方向结伴行去：“你们那边的战果怎么样？”
    “看看我的手册上记录的这份名单吧……嘿，也不知道应该是笑还是哭好。”
    “你那点东西算什么，你看看我手上的名单！唉，很难想象等到时候真正开打的时候，我们究竟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维持好这场比赛的顺利进行了。”
    “没关系，还有薇尔莉特在呢，要相信那家伙的实力，就算要把整个草原都包下来让她做成比赛场地，她说不定都敢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没问题’，但是——”
    “最惨的是我们这些即将要当裁判的人啊。”
    “要当裁判你们自己去当，反正我要下场去打架去了，不好好找几个对手过过瘾，我都枉费了今天挑选下来的这么多名字！”
    “到时候再说吧，你这个战斗狂……不过我也不想再搞一遍这种事了。我们能不能雇佣几个人来帮我们吗？”
    “雇佣？帮我们？怎么帮？你信得过他们么？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导致我们穿了帮，那可就——”
    拖着疲惫补发的脚步在即将靠近传送石台的前一刻停顿了一瞬，几名正在相互低声议论的玩家齐齐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他们顺着雪灵幻冰陡然变得严肃的表情一同转过了头，望向了一旁话音说到一半的段青的脸：“怎么了？”
    “不，没什么。”
    如同打草惊蛇一样的感觉中，一抹黑色的身影从他们刚刚经过的草地远方倏然闪现消失，视线从那个方向收回的段青随后也一脸淡然地摇了摇自己的头，就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地否认出声：“我什么都没看见，继续走吧。”
    “拜托，就连敏捷值最低的我都看到了。”撇了撇自己的嘴巴，名为格德迈恩的大盾战士随后也叹息着嘀咕道：“算了，反正这个时候想要跟踪和窥探我们的人比比皆是，天知道刚才究竟是哪个势力的小兵不自量力地跑了过来……”
    “是啊。”
    不知是发现了什么异常之事，脸上的严肃表情依旧没有消退的雪灵幻冰随后也跟着段青的步伐率先离去。
    “不用管她，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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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1364人——你们这是要累死我吗？”
    夜色中的浮空岛屿在月光与星空的笼罩下别显一番风味，被银色的光芒所勾勒出来的繁复曲线中也掺杂上了几分神秘的紫红，正在控制着这些光芒的娜希娅此时也放下了环绕在手边的无数紫色虚无符文，将段青先前递给她的那张羊皮卷轴凌空展开到了自己的面前：“就算只甄选其中的一半，这个数字也已经够我看上几日几夜的了。”
    “很不幸的，这个数字明显还会继续增加。”向着一旁的高塔外侧无垠的黑暗深处示意了一下，段青的回答中也带上了几分苦笑的意味：“等明天我们再度开始招募和报名之后，大概会有更多的人找到我们这边来吧。”
    “我可没有这些时间伺候这些没有用处的人类。”手指随意地在那些写有名字的名单上划过，娜希娅的声音中也充满了同样不耐烦的虚无意味：“大会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你们可不要让这些无用者堆积的时间持续太久啊。”
    “还有——”
    没等段青说出自己的回答，她就骤然将那张羊皮纸卷化作一蓬紫色的飞灰：“你多多少少也算是我的魔法学徒，下次记得使用魔法宝石来报告，而不是这种原始的方式，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
    苦笑的声音变得更加浓重，段青随后也向着跟随自己而来的雪灵幻冰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眼：“幸好这只是我们连夜统合起来的总名单而已，那些底部数据还在……啊，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帮你筛选这个名单里的人，挑选出里面比较值得一试的家伙们，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你们可以做到的话，我当然乐意接受。”斜着眼睛望了段青一阵，娜希娅缓缓地转过了头：“当然，我也不希望你把属于你的那些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而且还是连续几日——别忘了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
    “当然，计划还是在顺利进行着的呢。”点了点自己的头，段青作势摆出了一副信誓旦旦的动作：“我一个人也不可能处理得了这么多的人选，所以我和我的同伴们也想了一个备用方案。”
    “考虑到今天报名的人当中还有不少老熟人，这个方案或许也算是‘适逢其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