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1 适逢其会，尽力而为

    “……抱歉。”
    “你抱什么歉啊，又不是一场必须赢下来的比赛，要不是因为梦竹那个小丫头莫名地想要抢预选赛的奖金，我也不至于一直拼命到现在……”
    “……真的吗？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听说之前在比赛服的时候，你曾经与那个女人发生过一次冲突……”
    “……只是一次惯例不知所云的吵架罢了，我都不明白她现在究竟想要干什么……”
    “楚家最近似乎出了一些问题，很多家族都收到了他们的邀请，自由飞翔与他背后的楚明清好像也很少出现在自由之翼的前台了，似乎是被剥夺了什么……”
    “……怎么，他们想更新换代了？就靠着这一次的比赛成绩？”
    斗技场内的玩家依然还在山呼海啸的间歇声音中，站在海边的人就这么半开玩笑一样地谈论着仿佛与比赛毫不相关的内容，丝毫不顾及愈发深沉的服务器夜色，以及若有若无蹲守在附近的某些不怀好意的玩家：“就算是再怎么愚笨的家主，恐怕也不会沦落到用这样的方式来交出大权的吧？是那个女人的手段，还是背后有什么其他的人在推波助澜？”
    “聪明。”回答他的风衣男子终于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以我对那个家族现状的观察来看……两者都有可能吧。”
    “……那个笨女人，她不会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吗？”
    “她本身就处于弱势的一方，想要上位就只能如此。”
    同时面对着夕阳之下的海面，幻梦头也不转地回答道：“更何况……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那些被掌控着的一员？”
    “……”
    “自由世界已经成为了许多大家族眼中的攫取利器，因为它已经足够成为另一个势力遍布的世界了。”
    眼神的余光在沉默不语的段青身上停留了一眼，幻梦再次叹息出声：“没有背后家族势力的支持，个人的能量终究还是走不远的，你也好，她也好，最后早晚都会遇到这个问题，我们的楚小姐最后选择了屈从，至于你……”
    “……我又不会争霸这个世界。”
    “但你给他们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头也不回地指了指身后的斗技场，幻梦声音低沉地回答道：“别说这一次的比赛了，之前的风花镇战役，自由之城战役，还有更早的塔尼亚之战……你这个家伙‘无冕之王’的称号，多半也早就在职业选手之间传开了呢，要知道当时的联盟杯决赛也刚好随机到了那个场景，他们最后都没有做到你们那个杂牌军所做到的一切……”
    “名声，装备，足以比拟这些价值的巨大资源，以及越来越多的支持者……这些东西背后所代表的财富，你这个曾经的克鲁希德领导者不会不知道吧？”他歪着嘴笑了笑，笑容中却是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哪怕是为了防止三年前那种局面的重现……这个理由也已经足够他们出手的了。”
    “……那也不应该是楚灵冰。”沉默了半晌的段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她甚至什么都不了解……”
    “她说不定了解着什么，但天知道这里面的内幕是怎样的呢？”幻梦无谓地摊了摊手：“就算她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你又打算做些什么？”
    “……”
    “看吧，你就是这样子。”
    指了指段青的脑袋，幻梦再次叹了一口气：“自从再次与你重逢之后，你就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既不打算前进，也不打算后退，一开始听说你参加比赛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已经下定决心出手了呢，结果到了现在……你却对发生在你身边的一切置若罔闻。”
    “……所以都说了不关你们的事了。”段青的脸色隐藏在了自己依然面朝大海的阴影当中：“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计划，只不过时机还没有到而已。”
    “你也不想你身边的那些小家伙们再次遭受三年前同样的痛苦吧？”于是幻梦又往前走了两步：“说出来，至少兄弟们会帮你抗。”
    “……算了，不用了。”
    有些无奈地张了张嘴，段青终究还是将想要说出的话再次咽了回去：“原本就是适逢其会，你我也都是尽力而为，本已入土之人若是还想兴风作浪、逆天改命的话……”
    “尽量不给其他的人添乱，可是最高尚的品德呢。”
    无声的寂静再次占据了周围的空气，随着两个人相互对视的景象而逐渐弥散，抱着双臂向后退了几步的幻梦随后推了推双手，放弃了自己想要继续劝说的念头：“香格里榭，283号房间……如果你改变了主意，还是去那个地方找我就好。”
    “……”
    “好吧，让我们谈论一些更轻松的话题吧。”
    望着对方再次沉寂下来的脸色，幻梦翘起了自己的嘴角：“对于刚才的那一场比赛……你还有什么看法吗？”
    “……X的运气好。”于是段青面无表情地回头指着对方：“都是打不过别人的蝼蚁，凭什么是我们先死完啊？”
    “这你可怨不着我们，毕竟我们还有钢铁雄心那个铁坨子在。”幻梦不由自主地大笑出声：“自从上次联盟杯的失败以后他就怒转了防战，打算以后都在队伍里当坦克了。”
    “那个家伙……”
    “哦，忘了你们之间还有些交情了。”
    似乎是说到了某些令人在意的事情，幻梦再次转过了自己的目光：“你们是在新手村认识的吧？”
    “对，遇到了刚刚删号重练的他。”段青也露出了回忆的表情：“还有那两个叫什么米字头和夜麟的家伙，虽然后来又结下了一些仇怨……”
    “要不是你们在坠星山上的事情，我也不会找到你头上来。”幻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的见面说不定也要拖延上很久了。”
    “因缘际会，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了。”段青也唏嘘不已地说道：“虽然以我本人的想法，我实在是有些不想看到你啊。”
    “……哼。”
    鼻中发出了一声刻意的冷哼，幻梦终究还是收起了自己玩笑的表情：“怪不得夜麟他们天天盼着打败你，你这个家伙真的是活该被砍死啊。”
    “彼此彼此。”段青无谓的摇了摇头；“之前的芙蕾居然先砍的我，也实在是瞎了眼了。”
    “还不是你那块石头惹的祸。”似乎是提到了令人愤怒的事情，风衣男子大叫着跳了过来：“你那又是从哪里来的石头？人家一眼就把我们定性成敌人了！”
    “一个追随者送给我的。”段青略显敷衍地回答道：“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还想回去好好问问她呢。”
    “……你看，这就是你身上的固有属性。”
    重新摆出了无奈的神色，幻梦笑着转过了头：“无论到了哪款游戏的哪个地方，你都会自动把麻烦引到自己身上来……”
    “那是我平时探险的地方多。”段青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一样大的本事，就不要羡慕我的这种奇妙生活了。”
    “我一点都不羡慕，我可不想被芙蕾大帝一剑削飞了脑袋。”作势再次嘲笑了一番对方最后的下场，幻梦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叹息出声：“不过……那个芙蕾帝国的开创者，果然还是一个实力无人能及的强大战士啊。”
    “……不，她不是什么剑士。”
    说出了与对方完全不同的结论，望着海面的段青逐渐抱起了自己的双臂：“她应该是一名魔法师。”
    “……哦？何以见得？”
    “那与无数石弹斗法的一幕，还有一开始斩断紫色火球的一剑……想要做到那些，单凭剑士的本领是做不到的。”
    眼前重新映现出了之前比赛的时候见到的最后几幕，段青声音低沉地回答道：“自由世界这个游戏的后期或许会让玩家剑士领悟类似‘断魔斩’之类的技能，但那样的技能也仅仅能够做到将魔法驱散而已，想要在保持稳定的情况下将一个魔法分成完整的两半……单凭物理的手段是很难的。”
    “所以……她应该是一名魔法师？”顺着对方的推断，幻梦略显恍然地说道：“只有对魔法知识拥有足够了解的魔法师，才能做到她那样的战斗方式……对不对？”
    “自由世界当中已经出现了使用附魔术战斗的剑士，我们一般称其为魔剑士。”段青的目光中显现出了深邃的眼神：“但若是一名魔法师在修习的过程中逐渐开始掌握剑术的话……最后的效果又是怎样的呢？”
    “……”
    “目前我们玩家这边的魔法师还是太少，衍生出来的样本也极为不足。”
    向着对方逐渐沉默下来的方向瞥了一眼，段青说出了最后总结的话：“不过……”
    “假以时日的话，我们之间也一定会出现一个类似芙蕾大帝一样的人物吧。”
    同样的议论声也同时出现在了远方依旧还在进行着比赛战斗的斗技场内，充斥着普通玩家与职业选手的坐席当中，只不过他们所想到的内容，远没有段青这边来的深远——只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惊叹于那名历史地位极高的人物所表现出来的惊艳，有所想法的职业选手们则是在议论着那名血色女子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究竟有几何，中间或多或少地还夹杂着一些从那个最后场景中展现出来的一些线索的挖掘，以及对那场比赛中两队人员实力的探讨：“芙蕾大帝果然踏足过扎拉哈城。”
    “芙蕾大帝可是后来统治了整个自由大陆的人，她当然踏上过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
    “最后显现出来的那个黑影……是天空之城吗？”
    “应该是吧，我记得它的名字是梅塔特隆，之前寻找天空城的热度高涨的时候，这四个字也在玩家之家流传了很久……”
    “也就是说……天空之城是古魔法帝国的产物？芙蕾大帝曾经与天空之城正面交战过？”
    “废话，没有古魔法帝国等级的魔法水平，一座城市是怎么飞行在天空中的？至于芙蕾大帝有没有将其真正地打下来……但愿没有吧。”
    “是啊，要是真的已经毁灭了，那我们之前的寻找不都是白费功夫了么？”
    “不，我只是希望那里依然是一块处子之地，若是真的有人曾经占领过那里……咱们估计就什么便宜都占不到了。”
    无数来自玩家的讨论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开始愈发频繁地出现在观众席上，将斗技场上空的微鸣声带得越来越响亮了，观众们的注意力也随着这些低论声的弥散，停滞在之前那场“群星之路拉力赛”的一幅幅场景画面当中。属于此时正在上演的比赛内容就像是被抛弃的孤儿一样，无人问津地在斗技场的中央自顾自地播放着，而那上面所播放的内容，其实也完全勾不起其他观战者们的兴头。
    因为这是一场实力悬殊、毫无悬念的比赛。
    “哇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弱者！”
    一剑斩翻了倒数第二名活着的敌人，站在原地的良辰美玉不由自主地大笑出声：“如此不堪一击的强度……你们真的是曾经进入过联盟八强的行会吗？”
    “……不要得意，你们这群混蛋。”
    望着眼前依旧存活着的两名自由之翼的最强战力，属于听雨楼那一边唯一幸存下来的楼听雨捂着肩膀上的伤势向后退去：“老子在联盟里叱诧风云的时候，你这样的家伙还没出生呢。“
    “哦？那看看现在谁才是失败者？”
    迅速地欺近了对方的位置，良辰美玉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扭曲了起来：“要不是中了山崩的陷阱，我们原本一个人都不会死的，而现在……该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你，你们等着。”
    似乎是放弃了最后的抵抗，楼听雨松开了一直垂立于自己受伤手臂之下的长剑：“我们会从败者组杀回来的，然后……”
    噗嗤。
    长剑贯体的声音随后回荡在这片荒野的山岩之间，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猛然吹过山涧的冰寒之风，只不过被这股冰寒气息所贯穿的不仅仅是楼听雨的胸口，还有逐渐凝固在良辰美玉脸上的那抹狰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