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他这样说,谢泠也还是要走的,楚留香说恐迟则生变,她其实也恐。
“还是下次吧。”她叹了一口气,“花公子是我恩人,这回花家又帮了我们姐弟一个大忙,等花公子下次回扬州,我请花公子吃饭。”
花溪云见她的确已做好决定,也不坚持,莞尔道:“也好,正巧我对你的厨艺好奇得很。”
“微末之技,登不了大堂。”谢泠有点尴尬,在她看来像这位花大公子一样的大少爷,肯定是平日里随便进天香楼这种地方的,估计真的吃到了她做的东西可能还会失望。
两人聊了片刻,楚留香就从另一侧厢房找了过来,还牵着尚未完全睡醒还有些迷糊的谢星。
谢星见到花溪云倒是还记得这是好朋友的哥哥,张口喊了一声花大哥。
他这副迷迷糊糊的模样比平日里还可爱许多,就连花溪云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问道:“阿星没睡好?”
“呃……还好。”当着谢泠的面,他还是没敢说是这是因为昨晚他硬是缠着楚留香多教了他好几招。
不过谢泠也不傻,看他那副既困倦又心虚的表情便猜到了,只是事已至此她觉得自己再阻挠没有意义。
既然危险不仅避不开还会主动找上门,那么就像楚留香说的那样,能让他有保住性命的能力才最是要紧。
“我等会儿送谢姑娘回去,不知这辆轮椅——”
楚留香这话还没说完,花溪云已经先答了,“她脚还没好透,轮椅自然是跟她一道回去。”
“那便谢过花公子了。”楚留香从善如流地替谢泠应承了对方的好意,“另外这几日也多谢花公子招待。”
“香帅光临府上,本是我们的荣幸。”
“话不能这么说,能见到传闻中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吏部侍郎,我才是十分荣幸。”
谢泠听了楚留香这句话才知道花满楼口中的“大哥在金陵做官”到底是个什么官,惊讶得差点没合上嘴,“吏部侍郎?”
“原来谢姑娘不知道?”楚留香挑眉道。
谢泠:没人跟我说过啊???
花·最年轻的吏部侍郎·溪云看着她满是不敢相信的表情也没能绷住笑,“有这么惊讶?”
“是……是有点吧。”谢泠十分尴尬,“毕竟花公子这般年轻。”
而且按照花满楼所说,他是五年前去金陵赶考的,用了五年就从一个考生做到吏部侍郎,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更不要说他还是商贾之家出身。
不过惊讶过了仔细想想,花家这个商贾之家到底还是和普通的商贾之家有本质区别的。再怎么轻商,对于富到花如令这种程度的商,旁人自然也不会去在意他们“商”的身份了。
“我就当你是夸奖我了。”花溪云止住笑,“既然你已决定要走,我亦不好强人所难,不过先前你说的我可是记住了。”
谢泠忙点头,“那是自然,等花公子下次回来,我定为花公子接风洗尘。”
走之前花满楼也过来了一趟,谢泠很喜欢这小孩,便邀他有空常来玩。花满楼十分开心地应下,将他们三个送到花府门口才止步。
谢泠手里抱着花溪云送的酒,有些感慨,再瞥到还是一脸倦容的谢星,忍不住开口劝诫道:“你还是很有出路的,虽然到花公子这种程度肯定是没希望了,但他都跟我夸奖你要是好好读下去,将来中进士还是没问题的。”
谢星一脸绝望:“姐姐我连秀才都还没考上呢……”
“有梦想总是好的啊。”
“这个梦想太遥远了!”
楚留香在她身后推那辆从花家带出来的轮椅,只笑而不语地听着他俩说话没有开口,一路行至大门紧闭的西门医馆那方才沉吟道:“对了,谢姑娘最近也别去医馆了。”
谢泠很无语,楚留香到底是多不放心她?!她又不是分不清轻重,这种时候总不能为了工资丢了命。
更不要说大年初四这种时间,医馆开不开门还未知。
但楚留香出言提醒毕竟是好意,所以她还是点点头应下,“我知道。”
他们三个到家的时候,江小鱼和陆小凤已经等在那里了,同谢星的无精打采不一样,陆小凤有精神的很,一见到她先扑过来蹭了两下,而后才伸手去戳谢星的脸,“……你昨晚做贼去啦?”
谢星正同睡魔殊死搏斗,连和他斗嘴的心情都没有,打了个哈欠,“是啊是啊。”
见他实在是困,谢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去睡吧,记得给自己换一床被子,有段日子没回来了。”
“好。”谢星点头应下。
他进去后楚留香才偏头去看江小鱼,开口道:“这边一切事宜,我便托付给江大侠了。”
江小鱼人过而立,却始终改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做派,只扯了半边嘴角露出一个笑,“香帅所托,我当然是不敢不认真的。”
“有江大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楚留香说完,又低头看了谢泠一眼,“我得赶去与冷大人会合,谢姑娘保重。”
谢泠点点头,“一路顺风。”
大约是如他所说恐迟则生变,简单的告别过后,楚留香就走了。
谢泠坐在轮椅上看着这人匆忙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她自然是希望这件事早日解决的,不说影不影响她与谢星的生活,光是欠了楚留香这么多人情并可能还要继续欠下去就让她非常头疼。
虽然她知道楚留香这么帮她不止是因为收了谢星当徒弟,也因他本就是这样一个性格。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得到那么多敌人朋友的尊敬吧。
“哎呀我怎么忘了让他先把酒给我!”陆小凤一拍脑袋,“失策!”
谢泠被他这一声唤回了神,偏头看向那对师徒,开口道,“进屋坐吧?”
陆小凤立刻自告奋勇地帮她推轮椅,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她,“我师父说楚留香在查的那个案子还没查完?”
“是。”她无奈,“否则也不想劳烦你师父。”
江小鱼却摆摆手,“没什么劳烦的,反正我也好奇得很。”
“好奇什么?”陆小凤不解。
谢泠也疑惑地看他,结果他只扫了他们一眼,笑而不语。
毕竟不熟,在对方这个反应下,她也不好继续追问。
屋内的桌椅都落了灰,谢泠本想着还要招待人住,起码得先做个扫除,再一低头看见自己的脚,顿时泄了气。
陆小凤看她表情便猜到她想法,“阿泠姐姐你还没好,就别忙啦。”
“是啊,你若忙出个好歹来我没法同香帅交待。”江小鱼伸手掸了一下桌面上的灰,颇为不在意地吹了吹那两根手指,“就交给我这个徒弟算了,让他对得起来吃的那么多顿饭也好。”
谢泠想说不用,陆小凤却抢在前头应了下来,“好啦师父说得对,我来吧。”
十五岁之前的小孩子,每长一年身量变化都是肉眼可见的,谢泠见过他太多回所以才感受不深,但在他拿起扫帚认真扫起地来时才惊觉他似乎长高不少。
也亏得是早就开始习武,陆小凤比一般的小孩子体力充沛得多。忙上忙下帮她把屋子给打扫了一遍,一分都不含糊。
结束时还仰着一张全是汗水的小脸求表扬,谢泠心都快化了,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给他擦汗,“辛苦你啦。”
“不辛苦!”他毕竟深谙与女孩子们的相处之道,邀功的同时不主动言累不说,还顺势夸她一句,“姐姐一直都这么照顾我才辛苦,应该的!”
他在这卖萌求抱,江小鱼这个师父却是只哼了一声,“你也就对女孩子献殷勤时不喊累。”
“哇师父你这样真的很过分吧。”他蹭着谢泠的腿朝江小鱼做鬼脸。
“我说错了?”江小鱼懒洋洋地反问道,“你以为你这段日子每日去西门医馆是为的什么我不知道?”
他这么一说,谢泠也忍不住回忆起了当初陆小凤第一回见重柒时将她逗得咯咯笑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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