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默契

    维克多和塔灵国王认为吸收不同的符文水晶是炼金塔在战争期间的紧急修复方式，这也是塔主所能采用的简单粗暴的修复手段。
    炼金塔有紧急修复方式，自然有正常的修复方式。炼金塔主有能做到的事情，肯定也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如果塔主什么事情都能办成，那还要炼金师干什么？
    维克多现在已经认定造物主泰隆瑞尔遗留下来的子嗣，原生种人类中的元素亲和者，能够掌握元素海权能的黄金骑士在古代炼金帝国，担任炼金师的职务。
    骑士，四大元素的完美平衡是他们的力量源泉，身心合一是骑士的外在表象。分割一点魂火，元素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初阶骑士必将变成凡人，而高阶骑士只会被元素海同化。由此可见，古代炼金师不可能成为炼金塔的塔主。
    作为炼金帝国的当权者，炼金师为他们制造的战争兵器留下限制手段才合乎逻辑。由于魂火共鸣的特性，炼金塔的塔主能够绝对控制炼金单位，但他们在炼金帝国的地位不会太高，属于战争兵器的使用者。而炼金师至少要能够关闭炼金塔，且不被炼金生物攻击，实际上他们权限在于炼金塔的架构本身。
    这是维克多无法涉及的领域。
    炼金帝国想要重续文明，一座完整的炼金塔总有一天会公诸于世，供高阶骑士解析它架构原理。不是现在就是将来；不在这里就在别处；不是7号炼金塔就是其他的炼金塔。
    维克多阻止不了古代炼金师的安排，他们可是创造出光辉之主，掌握大预言术的存在。
    问题是那些摧毁炼金帝国的势力，他们，或是祂们，会千方百计地阻挠炼金帝国的复兴。如果没有祂们的妨碍，炼金帝国应该在光辉之主降临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重生了。但结果却是炼金帝国重要的传承力量——神选者议会被踢出了局，导致高阶骑士们变成现在的领主，而非掌握虚空造物法则的炼金师。
    兰德尔殿下夹在两股强大力量的中间，真的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遭受到神秘势力的强力阻击，给古代炼金师当了炮灰。
    维克多还很弱小的时候就拿定主意，绝不做炼金帝国复兴进程上的牺牲品。他以提升自身的力量，发展自己的势力为主，如果遇到炼金师的遗泽，顺手能拿到的就拿，不方便夺取的就放弃。
    反正炼金塔主的地位低，即便炼金帝国因7号炼金塔而复兴，对兰德尔子爵也没有多大益处，反而要承担巨大风险。
    岗比斯王国的守护者金眼伯爵大人，怒风剑圣兰德尔殿下，心灵主宰维克多就不一样了。他解析炼金生物的奥秘，开创心灵血脉秘法，眼看心灵战士就要成形了，哪怕七号炼金塔损坏，他也无所谓。
    手里捏着这么多底牌，维克多已经想好了，等到时机成熟，就和西尔维娅分享7号炼金塔，让神灵骑士解析虚空造物的秘密，由他们俩的子嗣继承炼金师的遗泽。炼金帝国如果得以复兴，手握心灵战士传承的兰德尔家族依然是帝国政治核心的重要支柱，与骑士炼金师和教会神职者分庭抗礼。
    目前的情况是，7号炼金塔修复的越快，塔主肯定死的越快。
    所以，巨石山脉深处有一座保存完好的炼金塔遗迹，维克多都没有派队伍去探索。但他预料到命运之力会以不同的形式促使他完成炼金塔塔主的使命，像黄金阶的龙仆和具有自然特性的新炼金塔体系属于诱惑他的胡萝卜，而7号炼金塔的异变则是命运之力对懒惰塔主的鞭策，甚至有可能是取代。
    然而，命运的神奇之处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维克多怎么也没想到，光辉之主的神眷者居然把小吃货贝尔蒂娜推到了前台！
    如果是西尔维娅降临此地，他都不会这么惊讶。虽然他明知道米勒神父格外看重贝尔蒂娜，但小吃货是个巫师啊！
    在维克多设计的蓝图当中，骑士炼金师没有预想中的那样重要，炼金塔只作为骑士阶层的一种辅助手段，并非决定性的军事力量。
    一方面，高阶骑士们掌握了虚空造物技术，他们的炼金术水平也不可能达到古代炼金帝国的程度；另一方面，炼金术太耗费资源，过度依赖炼金塔必然要拖垮整个人类国度，就连古代炼金师和大法师都创造出光辉之主，凝聚凡人的心灵之力，从而逐步减少使用炼金塔。
    如今，光辉教会唤醒了光辉之主，建立圣力池，源源不断地训练圣骑士、牧师和圣武士。维克多苦心培养的心灵战士也能填补人类国度武力传承的空白部分，留给炼金塔发挥作用的空间并不太大。
    某种意义上，按照维克多的布局，炼金文明的再次出现不叫重生，而是被人类国度给吸收了。
    无论维克多能否得偿所愿，炼金师的帝国最终都不会取代人类国度。毕竟，巫师阶层都已经出局了。
    教会的神学体系发展了9000多年，神职者们把光辉之主捧上至高神座，将巫师列为对立面，已经没办法再转圜。巫师注定只能做阴沟里的老鼠，而具有造物权能的炼金塔必须藏于暗处，否则就会动摇光辉教会的根基。
    光辉之主和炼金塔孰轻孰重？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应该选择光辉之主。
    别看米勒游离于教会的权力边缘，身为光辉之主的顶级神眷者，他本身就是教会最强有力的后盾。米勒神父做出的决策能够超越现实层面，影响极其深远。虽然站在教廷的立场上，米勒神父干了不少吃里扒外的事情，可那些都是小节，如果他试图帮助小巫师贝尔蒂娜从兰德尔殿下的手里夺取7号炼金塔，由巫师来复兴炼金文明，有非常大的可能掀翻光辉教会苦心经营的神学体系，形同背叛光辉之主。
    维克多不相信米勒会这么做。这件事情要么是其他存在安排的命运走向，与米勒神父无关；要么未知的灾难已迫在眉睫，米勒神父已顾不了太多。
    道理很简单，怒风剑圣实力强大，智慧非凡，登高望远便能拥有太多的选择和自由；兰德尔殿下权势显赫，声望尊隆，其言行可凝聚人心愿望。类似大预言术的命运之力很难撼动根基稳固的金眼伯爵大人。
    维克多并非先王莱恩，他是西尔维娅的丈夫，大预言术凭什么从神灵骑士身上借势来对付他？
    相比之下，贝尔蒂娜宛如无根漂萍，无论她将来有多大的潜力，现在都特别容易受命运之力的摆布。对于怒风剑圣而言，宿敌天赋伺机待发，小巫师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她又凭什么从维克多的手里夺走炼金塔的控制权？
    除非她无法拿走7号炼金塔的使用权，并且是能够帮助维克多消弭未知灾难的关键性人物。
    如果贝尔蒂娜满足第二个条件，在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维克多可以暂时接纳她。同时满足两个条件的话，他愿意和贝尔建立更加紧密的关系，甚至向她传授宝贵的法则奥秘，助其成为顶尖的超凡者。
    由于依赖民众信仰的神学体系已经无法承载法师协会，炼金文明只能被人类国度所吸收，炼金帝国的那一套政治结构绝不可以重现。领主和神职者的默契就是维克多与米勒的默契，而贝尔蒂娜或许是炼金帝国复兴的主角，但米勒神父应该纠正了她的命运线，使其成为他和兰德尔殿下的助力，共同消弭未知的巨大灾难。
    理清了自己、米勒和贝尔蒂娜之间的逻辑联系，内心酝酿的冰冷杀意迅速消融，维克多沉吟许久，决定还是要试探一下米勒神父的真实态度。
    “国王，符文水晶汲取虚空元素，自然修复7号炼金塔的基础等级，需要80多年……我想知道，你还能不能吸收其他炼金塔的符文水晶？如果可以的话，你吸收了符文水晶之后，7号炼金塔的修复时间能不能大幅缩短……就好像上次，你吸收薄雾山脉的符文水晶，修复记忆上传功能和元素调整功能，只用了几十个小时。”
    塔灵回应道：“大人，7号炼金塔的紧急修复功能正常，修复时间取决于被吸收的符文水晶的品质。”
    维克多微微一哂，亚龙人单位和新炼金术刚刚引起他的浓厚兴趣，小吃货就让7号炼金塔待机80多年，这是命运之力在催促他去巨石山脉，收取符文水晶，完善7号炼金塔。
    炼金塔的紧急修复功能本身就存在弊端，7号炼金塔吸收了两枚符文水晶，虽然还能运转，但架构的确是出了问题。低级炼金塔做高级炼金塔的事情，它迟早要损坏。如果没有亚龙人单位和自然融合法则，维克多对于炼金塔的损坏抱无所谓的态度。他没有探索巨石山脉炼金塔遗迹的近期计划。
    而且，即便亚龙人单位能够弥补维克多麾下高端战力方面的短板，他们也并非不可或缺。实际上，维克多已经从亚龙人的身上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使徒。
    亚龙人体现出自然法则的融合应用思路，这才是瑰宝。
    综合这些因素，维克多基本上可以确定米勒没有破坏双方默契的意图。
    贝尔的实际年龄是26岁，看起来却只有10岁，她的寿命应该很长，甚至比维克多的寿命还要长。如果她能够控制炼金塔，应该等7号炼金塔损坏后，被维克多放弃，再悄悄地进行修复占据。贝尔现在进入维克多的视线，命运之力的痕迹暴露的太早，也过于明显。小巫师随时会被维克多杀死。
    这样一来，古代大炼金师和大法师的安排岂不是横生波折？
    是米勒神父暗中干涉了命运走向，让事情的发展回到维克多和他的“正轨”。
    思考推演告一段落，维克多离开山丘营地，手扶剑柄，向银月庄园的方向走去。
    十几公里外的银月庄园，贝尔蒂娜正在午睡，她的饭量向来感人，吃饱喝足就呵欠连天，非得找个地方睡上一觉才能活蹦乱跳。银月侍从的规矩对贝尔无效，所以她今天没有例外地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呼呼大睡。
    一缕微风轻柔地拂过贝尔圆嘟嘟的小脸蛋，带起发丝撩到她的脸颊。贝尔迷迷糊糊地抬手挠痒，翻了个身，继续酣睡。也许是梦到了什么美食，她闭着眼睛又在那咂嘴，口水都顺着嘴角流到了枕头上。
    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完全不知道轻柔的微风也能变成有质无形的割喉利刃。
    维克多继续前行，他的宿敌视野却移到了平湖镇教堂。
    米勒神父头戴神父冠冕，身穿一件浆洗发黄的亚麻白袍，手里拿着一本古色古香的兽皮书圣典，站在讲台后面，做信徒晚祷前的准备工作。室内突然生起一股旋风，卷乱他的胡须和头发。年轻的教堂侍从们愕然看着米勒老爷狼狈地按住飘飞的冠冕，使劲瞪眼睛，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隔着18公里的距离，维克多和米勒神父目光交汇，怒风剑圣读懂了神眷者的意思，而神眷者也知道怒风剑圣的选择——他不会对贝尔蒂娜痛下杀手。
    一副副清晰的记忆画面在维克多脑海中闪过，他回想起那天雪莉向他求爱告白，贝尔蒂娜及时出现化解了自己的尴尬，然后他去见米勒神父，临走前没有及时把薄雾山脉的奇物水晶送回秘堡，而是丢在书房的抽屉里。
    贝尔也在书房！
    脚步一转，维克多宛如无质的幽灵，迅速朝山丘秘堡掠去。
    眨眼的工夫，他重新出现在炼金塔洞窟内，山丘秘堡的民兵守卫奉命取来奇物水晶，交到主人的手上。
    仔细端详神秘的奇物水晶，维克多暗金的瞳孔顿时收缩，水晶里的三维立体符文被重新排列了！
    “国王，试着融合这枚奇物水晶！”维克多把手中的水晶放在石台上。
    形同祭坛的元素萃取台应声裂开，符文水晶化作四枚虚空符文，同悬浮于半空中的奇物水晶融为一体。
    等奇物水晶完全消失之后，维克多在意识中命令道：“把奇物水晶的信息全部呈现给我。”
    “如您所愿，大人。”国王回应道。
    薄雾山炼金师留存的古代信息好像一股洪流，一下子涌入维克多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