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贸易和奴役

    维克多抵达半龙人居住地的边缘已是五天之后。
    在沼泽中穿行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哪怕专事野外采集的炼金民兵也一样。蜥蜴沼泽陷阱密布，危机四伏，对人类极不友好。行军途中，队伍遭遇了不下50次的野兽袭击，虽然大多数掠食者成了炼金生物的战利品，但还是有一个灵猴民兵被巨蚺拖入水中。这主要是因为沼泽泥泞难行，200个炼金民兵只能排成长列行军，负责警戒的战獒无法兼顾整支队伍，结果发生了意外。这也说明人类的确不适合在沼泽里进行大规模的生产和军事活动。
    炼金民兵尚且如此，何况普通人？
    事实上，让炼金生物组队采集才是后勤炼金塔的正确打开方式。不过，维克多需要一支强悍而忠诚的武装力量确保自己的成果不被篡夺，他打算用普通劳动力逐步替代炼金生物从事生产劳动，从而解放更多的炼金民兵。
    征服半龙人部族是这项计划的开端。
    阴雨绵绵，冰寒刺骨。维克多和伊莫森躲在临时搭建的雨棚里谈论半龙人部族的话题。
    语言沟通只是彼此交流的基础，半龙人作为智慧种的兽人，具有独特的社会结构，它们生活方式、行为习惯、价值取向与人类迥然有异。维克多必须考虑采取什么样的策略，达到最终目的。
    伊莫森在大沼泽居住了十多年，但他从骨子里排斥类人怪物。如果不是贝尔蒂娜的缘故，他绝不会和半龙人部族打交道。即便如此，他对半龙人的了解也只是浮于表面，甚至拒绝半龙人部族侍奉他的异化龙蜥。
    维克多对蜥蜴人部族反倒有更深刻的认识。炼金民兵意志侧中记载，蜥蜴人、蛇妖、沼泽巨蜥、九头蛇蜥都是远古巨兽——黑泽之王的血裔。它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奇特，九头蛇蜥对其他血裔具有天然的统治力，蜥蜴人视九头蛇为图腾巨兽，它们驯化蛇妖，渔猎为生，为九头蛇蜥提供食物，清理环境，抚育其幼崽。这种奴性源于蜥蜴人的血脉，代代相传，根深蒂固。
    这就好比，黑泽之王制造了一堆杂种，专门为自己的亲儿子服务。蜥蜴人就是九头蛇蜥的奴仆，蛇妖是它们的猎犬，而沼泽巨蜥则是九头蛇的护卫打手。然而，淫荡的巨龙插足黑泽之王的家庭，沼泽巨蜥现在成了沼泽龙蜥，它们的体型变小，同时具备黑泽血裔的再生天赋和龙族的闪电反射天赋。沼泽龙蜥不会攻击九头蛇，但也不再相应其召唤。半龙人号称龙脉，但它们的龙血较为稀薄，仍然保留侍奉血脉巨兽的本性。不过，它们比蜥蜴人表亲更强大，智慧更高，独立性更强，数量也较少。半龙人拥有动态视觉，水下呼吸，以及愈合能力，凶暴半龙人具备断肢再生的天赋。
    半龙人的领地意识非常强烈，那些侍奉九头蛇的部族会毫不留情地杀死入侵的同类。而远离九头蛇领地的蜥蜴人部族则时刻准备取代对手，争取更加靠近图腾巨兽。自相残杀使得半龙人种群数量维持稳定，毕竟大沼泽的面积固定，养不活太多的沼泽生物。
    炼金民兵清楚半龙人的习性，却不了解它们的社会形态。但是，维克多认为食物单一，奴性和排他意识强烈的种族不可能实现社会分工，而原始蒙昧的部族也不会有贸易的观念。相比之下，那些奴役附庸种族的半人马、豺狼人、食人魔都发展出更复杂的社会结构，也具有更强的侵略性。
    平等的文明才有贸易，不平等只有奴役！
    可惜，任何种族都没办法在大沼泽里奴役半龙人或者蜥蜴人，它们的主场优势太大，只要往水里一钻，谁也奈何不了它们。如果伊莫森再异化一只沼泽龙蜥，倒是可以和半龙人建立主从关系，但维克多没有必要直接奴役半龙人部族，更不容许伊莫森拥有和他分庭抗礼的实力。所以，维克多准备引入另一支力量来打破僵局，那就是地精。
    地精这种绿皮矮子适应各种环境，它们吃的少，生的多，头脑聪明，五指灵活，力量孱弱，是绝佳的奴隶。地精也确实习惯依附于强势种族，没有半龙人的保护，它们无法在大沼泽中生存，然而原始的半龙人部族并不需要地精奴仆。这恰恰成了维克多开拓计划的切入点。
    维克多准备先在大沼泽中占据一片领地，供半龙人部族繁衍生息，半龙人充当地精奴隶的保镖和监工，而地精奴隶的奉养对象其实是维克多。半龙人部族壮大的一定程度必然要前往九头蛇的领地，挑战其他部族。失败者将继续管理地精奴仆。因此，半龙人和地精不会产生催化反应，也就不可能演化出强大而独立的新部族。它们无法改变维克多制定的合作关系，只能乖乖地采集资源。
    “大人，蜥蜴人来了。”杰克掀开油帆布门帘，对维克多说道。
    维克多起身走到棚外，透过雨幕，他看到五百米外，一群直立的大蜥蜴正和全副武装的炼金民兵对峙。
    这些半龙人大约两米高，漆黑的天然鳞甲下面呈现出壮硕的肌肉轮廓，四肢修长有力，满口细密尖牙，琥珀色的眼眸里是一道暗绿的竖瞳。半龙人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大如狮虎的蜥蜴，它们就是半龙人驯养的蛇妖，也被称为石化蜥蜴。几乎每个半龙人都紧握骨质投矛，绷直的尾巴不停地扫来扫去，显得焦躁不安。
    “这些半龙人看起来很紧张。”维克多微微一笑，对伊莫森说道：“我就不过去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明白！恐吓加欺诈。”伊莫森连连点头，自信的说道。
    “没错。有的时候，言语比刀子更管用。”维克多挥了挥手，说道：“把龙蜥和凶暴狼都带上。我等你的好消息。”
    “绝不会让大人失望！”伊莫森跨上鞍具，炼金龙蜥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迈动四肢向半龙人走去，数十只炼金战獒紧随其后，此时的巫师还真有一点神选者的风采。
    见到伊莫森带领一群龙蜥和凶暴狼过来，半龙人部族先是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半龙人脱离队伍，用人类无法听懂的嘶鸣说道：“巫师，你是来与泥泽之子血战的吗？”
    “杀光你们对我来说并非难事，但我从没这么做过。”伊莫森傲慢的俯视着半龙人首领，说道：“卡鲁，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
    半龙人卡鲁的尾巴稍微卷曲了一下，说道：“可你拒绝我们供养伊图戈斯，又让它袭击我们，现在还带来了人类的军队。”骨矛指了指周围的炼金民兵，半龙人的竖瞳闪着冰冷的寒光，“人类不应该出现在泥沼。泥泽之子不惧血战。”伊莫森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些都是我的奴仆，就像伊图戈斯。”顿了顿，又道：“伊图戈斯发了疯，变得嗜血残暴，威胁到所有生命。我将带领奴仆杀死伊图戈斯，作为它违背我意志的惩罚。”
    卡鲁嘶声道：“你想要我们帮你除掉伊图戈斯？泥泽之子永远不会伤害血脉巨兽！那怕它已疯狂。”半龙人又道：“巫师，我们也不会阻碍你。”
    “明智的选择让你们免遭死亡的厄运。”伊莫森轻蔑地笑了笑，指大沼泽说道：“这里是我的领地，在我除掉伊图戈斯之后，半龙人想要留下就必须服从我，否则我会像食人魔那样毁灭领地中的半龙人。”
    半龙人首领舞动骨矛，说道：“巫师、食人魔都不是血脉巨兽。半龙人不会服侍你。”
    “服侍我？半龙人能帮我做什么？清理粪便？还是捕鱼捉虾？你们连火都不会用……哈哈”伊莫森摇头大笑，说道：“我有奴仆，不需要半龙人服侍。”
    “半龙人可以在我的领地的捕猎，但我有个条件。”伊莫森说道：“我要千曲苇的种子和矿物。我将命令我的地精奴仆收集这些东西。不过，地精很弱小，我需要你们保护它们，监督它们，让它们努力工作，把我的东西运到指定的地方。仅此而已。”
    卡鲁歪着蜥蜴脑袋，思索了一会才道：“绿皮矮子的肉不好吃，巨蚺，六足鳄、巴洛龟、虎鲟不挑食，半龙人保护不了所有的绿皮矮子。”
    “不挑食的野兽同样也吃半龙人。”伊莫森冷冷地道：“你们不用保护所有的地精，但你们的任务就是尽量杀死野兽。”说着，他对身边的灵猴民兵说道：“杰克队长，给我一支短矛。”杰克抽出一支精铁投矛，伊莫森将它丢在半龙人首领的脚下，“半龙人需要野兽的肉和骨头，我需要野兽的皮。你们每交给我3张六足鳄的皮，或者2条巨蚺的皮，或者3只影蛛，我就奖励半龙人一把这样的武器。”
    卡鲁爱不释手地握紧锋利沉重的精铁投矛，尾巴卷成了一团，其他的凶暴半龙人想要抢夺精铁投矛，却遭到卡鲁的强硬回击，它们交流了一会，半龙人首领开口道：“有这样的投矛，我们可以保护绿皮矮子。”
    “是用皮革和影蛛交换。”伊莫森强调了一下，从炼金龙蜥的背囊里取出几种矿石标本，说道：“水下有许多矿物，如果你们给我这些矿物，也能换到武器。”一只凶暴半龙人捡起萨隆魔铁矿的标本，嘶声道：“哈鲁见过这种石头……”
    “你真见过？”伊莫森的眼睛顿时一亮，这种奇特的矿石是维克多特意交待，需要格外重视的资源。
    “问它，在那发现的？有多少矿物？”维克多宛如一缕轻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伊莫森的身旁。他的突然登场把巫师吓了一跳，也让凶暴半龙人连连后退。伊莫森不敢耽搁，迅速询问那只凶暴半龙人。
    “泥鳅湖，湖底有许多这种石头。”伊莫森翻译了半龙人的回答。维克多摇头失笑道：“等于什么都没说。算了，你继续吧。”他心想，能够确定萨隆魔铁矿也是个好消息。
    “你们每交给我五筐这样的石头，就能得到一把投矛。”伊莫森叫道：“和卡鲁手上的一样！”
    “可以！”“同意！”“交换！”凶暴半龙人纷纷卷起尾巴，表示欣喜。半龙人首领卡鲁却说道：“巫师，我们有了这些武器总会离开的……”
    “那你们就要告诉那些战败者，半龙人只要在我的领地就要遵守我的规矩，否则……”巫师的语气森然。“吼叫！”维克多虽然听不懂半龙人的语言，却适时地发出命令。五只炼金龙蜥和数十只战獒同时高声咆哮，声浪滚滚，撕碎雨幕，半龙人惊慌失措，蛇妖转身欲逃。伊莫森强忍着捂住耳朵的冲动，却发现四周的战士巍然不动。
    维克多挥了挥手，狂野如潮的吼声仿佛被无形的剪刀裁断，他朝伊莫森点头道：“可以了，我们走吧。”
    “二十天之后，你们可以回到原先的居住地。”伊莫森对半龙人首领交待了一句，小跑着追上维克多，低声问道：“大人，我们去那？”
    “去除掉伊图戈斯。”
    “啊？！”
    “怎么？舍不得？”维克多眉毛一扬，淡淡的道：“你以为我调集这么多战士仅仅是为了恐吓半龙人？”
    “不是，不是。我没有舍不得。”伊莫森惶恐不安地解释道：“大人，杰克队长说，菲利普比以前又大了许多，它的腹部还长出了两条腿……我担心它会杀死很多战士…….您不会怪我吧？”
    维克多看了战战兢兢的巫师一眼，叹道：“所以，才要尽早除掉它。”
    异化生物对血肉的饥渴永无止境，满脑子都是杀戮的欲望。它们汲取的血肉越多，异化程度就越深，体型变大，实力飞跃式的增长，活动范围变得越来越大，然后制造更多杀戮，进食更多的血肉。好在大多数异化生物属于昆虫类，它们的寿命较短，就算没有被杀死，也活不了几年。不过，伊图戈斯的本体是一只沼泽龙蜥，谁也不知道它能活多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可以肯定的是，这只异化生物已经威胁到前哨营地的安全，它会让维克多的开拓计划付诸流水。
    伊图戈斯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