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每天必备的早课,今天虽然起晚了,却也不能混过去,凌多多把自己主要练习的几套拳法都打了一遍。
最后一套拳法打到一半的时候,感觉到有人走进小院中,听步伐并不是练武人士,凌多多在转身出拳时顺带着瞄了一眼,见是方德,便也未曾理会。
他打完拳后方才转头看过去,对着方德双手合十行礼:“见过方老爷。”方德往常这个时间都是在绸缎铺子里面待着的,不知道为何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方德半侧着身子避开了他的这一礼,笑道:“小师傅有大恩于我方家,不必如此多礼。我不通武道,却也看得出来小师傅打得好拳法。”
凌多多凝神一打量,见他眉宇间颇具愁色,面容较之以前也苍老了很多,稍一沉吟,道:“小僧看方老爷此时的精神状态,恍惚不如先前苗师姐在时。”
方德垂眸道:“我今日去铺子时,才听琼花会馆的三位夫人说起,翠花她现在好像正在城门口摆摊卖布呢,不知小师傅可知道此事?”
哟,怪不得今天这么反常,才这个时辰就回来了呢,原来是看到老婆过得不好,心里难受。凌多多故作惊讶地一挑眉梢:“这个小僧还是第一次听说,苗师姐竟然还会做生意?”
出家人不打诳语,方世玉只跟他说过苗翠花卖布想要成为全中国数一数二的绸缎商,可没说苗翠花在城门口卖布。
方德闻言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苦笑道:“她连加减都会算错,哪会做生意啊?这当街摆摊子,来来往往男丁都看到不说,风吹日晒的,她平日里吃得好住得好,哪里吃过这样的苦楚?”
凌多多琢磨着,自己不过是问了一句,方德就这么一通话倒出来,显然是真心疼了,不动声色道:“按理说,这是方老爷你们的家事,我不好多嘴,不过看方老爷刚刚的言语,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何不把苗师姐接回来?”
“接回来难道让她跟着我吃苦?”方德叹息了一声,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生怕凌多多追问“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苗师姐跟着你还会吃苦”之类的话,急忙岔开话题道,“小师傅,我现在不方便再跟翠花见面了,这里有一千两银票,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交给翠花?”
凌多多扫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笑道:“这个还要请方老爷见谅,小僧恐怕不能答应。先不说以苗师姐的性情,肯不肯收还是两码事儿,就算是去送,也应当是方老爷您自己去才是。”
55白眉入室
手头这一千两是他能拿得出来的全部了,一个月的还款期限眼看就要到了,最多还有五天,债主就要找上门来。
到时候他正式宣告破产,全家人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方德低头看着手中的银票,苦笑了一声,“既然小师傅为难,那就算了,方德打扰了。”
凌多多见他说完后转身就要离去,轻声道,“方老爷,有些事情不是钱能左右得了的,依小僧愚见,您不妨开诚布公地跟苗师姐谈一谈。”
方德脚步一顿,长叹了一声,摇了一下头,迈着步子离开了。
方德从头到尾都是一厢情愿地想要让苗翠花后半生也过得衣食无忧,宁愿自唱白脸也不肯告诉苗翠花真相,而从来没有想过他给的不一定是苗翠花想要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并不能够适用于所有的夫妻,以苗翠花目前所表现出来的性格看,她绝对是可以共患难的好妻子类型。
不过方德这样做也是为了苗翠花考虑,很难说是对是错,凌多多估摸着这两个人最后肯定还是皆大欢喜结局,就不劳自己费心了。
他稍稍一犹豫,并没有去苗翠花那边查探,而是一个人回到房间静静参阅佛经,白眉的武力值过高了,给了他很大的压迫感,还是应当抓紧时间充实完善自己,暴风雨之前的平静维持不了多久了。
凌多多本来下定决心要静心凝神精尽自己的武功,暂时不要去牵扯周遭的麻烦事儿了,但是当天晚上,他本来盘腿坐着调息,冷不丁感觉到一阵清风拂过来,登时睁开了眼睛,翻身跳下床,避过了。
这个伎俩并不陌生,白眉昨天晚上还拿这个投石问路的,凌多多就纳闷了,白眉就算是梦游,为啥每次都要跑到方府来?
难道是方家的风水不好,光吸引这种神经病了?更何况现在是大白天,难道武当派都流行白天睡觉晚上练武这种极为不健康的生活方式?
然则这次白眉可不仅仅是在外面闹腾一番就拍屁股滚蛋,而是直接从被掌风吹开的窗户中闪身跃了进来,斜眼瞅着凌多多,缓缓扯开一个微笑:“见了本座还不行礼?”
来者不善,凌多多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见他眼睛确确实实是睁着的——看来自己跟方世玉先前的猜测完全是错误的,这人并不是梦游患者。
他心生警戒,多打量了白眉几眼,方才轻声道:“不知道长是否需要小僧再重申一遍,道长虽然贵为武当掌教,小僧乃少林弟子,以少林武当两派今时今日的关系,说‘见礼’则还罢了,‘行礼’恐怕论不上。”
凌多多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戒备起来,已经做好了跟白眉动手的准备了,没想到白眉并没有生气的模样,反而笑盈盈道:“这个倒是不急,你今日不行礼,过不了几天,还是要尊称本座一声‘掌门’的。”
什么意思,难道少林和武当将要并派了,还是少林方丈和你武当掌教要联姻当亲家?凌多多听得莫名其妙,总感觉白眉这个人智商余额不太足,轻声道:“道长若是想要铲除少林,那还来得容易,但若是想要吞并我们,恐怕就是痴人说梦了。”
“本座为何要吞并少林?”白眉翘起兰花指来,朝着他一比划,“少林那帮秃驴,本座要来何用?倒是你,挺得本座心意的。”
有那么一瞬间,凌多多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他的耳边骤然响起了第一辈子时听到的阎伟文唱得那首《母亲》,并且在不断循环“啊,这个人就是娘~”这一句。
他强忍下胃部的翻滚,咬了咬牙,才提起一口气问道:“不知道长所言是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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