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仿若是一片湖,周围还有水滴的声音。“叮。”“叮。”一滴一滴看不见,却听的清,周围太安静了,静的可怕。
“有人吗?”落月轻声问道。四周除了一阵“吗吗……”的回声,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我又被人遗弃了吗?”又是一阵的“吗吗……”的回声。
落月低下头,发现自己行走在湖面上,足尖落地就是一圈水晕,而人浮在水面上,总也沉不下去。平静的湖面像面镜子,清晰的反应出她的一丝一毫,连裙角的褶皱都看的清清楚楚。
蹲下,手指触摸到那柔软的水面,一圈水晕散开,水圈不知散向何处。水,出乎意料的暖和,如同母胎内的羊水,给她以安全之感。
一束光在她的指下诞生,落月退后几步,光束渐大,光的弧度却慢慢的弱了下来,在光柱里有四瓣莲花的花瓣在沉浮。
上前,才发现有三瓣上已经睡着人了。她们都穿着白衣,沉睡,像仙子一样,纤尘不染。最后的一瓣花瓣浮在光柱的顶端,里面绰约,不知是什么。落月收回目光,打量那三个睡美人的模样,她的神经在第一眼就提到最高。
世界上最诡异的事是什么?如果看见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躺在你面前仿若死了一样,你会怎么想?落月的反应就是尖叫!
落月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她,却又不得不相信,真的……真的是她……捂住嘴,几乎是贪婪的盯着她看,有多久没有看见自己的真实样貌了?多久了?久到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模样。眼泪就那么无法遏制的落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死了吗?躺在那里的是她,那么赈灾这里的又是谁呢?是谁……
第二层躺着的是乔影薰。落月捂着嘴,惊诧已经没有办法解释了。为什么她也会在这里?怪不得最近都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这次,她是真的死了吗?为什么看上去还那么的鲜活?
第三层是良辰。她含着笑,乍看上去更像一个真人。落月捂住脸,她对不起这个人,可是,她为什么也在这里,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她会有种熟悉的感觉?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光柱不断的旋转,三张脸交替在她面前出现。殷落月……乔影薰……良辰……殷落月……乔影薰……良辰……
落月只觉得头晕,脑袋中不停的在想:她不是她,她是谁?这个问题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迷惑。睡着的不是谁是,看见的不是是谁是,身体因失去平衡而倒在地上,痛苦爬上脸庞,抱住脑袋,她在做什么,到底在做什么……
“浅紫色的灵魂啊,你即将苏醒。未完成的使命,你切莫忘记。不停旋转的光圈请你释放出禁锢的灵魂。三国的乱世,请求神明……”落月的脑海里突然传来大法师的咒语,落月仰头:“放我,放我出去!”
“命运的轨迹已经开始,牵扯到的星宿也已出现。万能的神主请您放手,让高贵的圣女执行您的圣令,拯救您的子民……”
光柱旋转的速度不断加快,落月扭头,看见乔影薰微微坐起,仿佛想要从睡梦中醒来一般。落月心下一片骇然,她醒了,那么她呢?她会如何?
一条光鞭从天而降,乔影薰坐在花瓣上,闭着眼笑着,嫩白的手伸出来,想要接住那支鞭。落月咬牙,向上一跃,在乔影薰之前握住那支鞭。不能,绝对不能一直呆着这里,她要活下去,不管多痛苦也要活下去!一定要!
光鞭似乎没有意识到接错人了,带着她脱离黑暗。落月趁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原本鲜活的自己已经变得很淡了,只能隐约的看出一个轮廓。而乔影薰则又继续躺下沉睡。在脱离黑暗的最后一件事她看了一眼那第四个花瓣上的东西,一个女人,却又出乎意料的是咦个体型微胖的女子。她的形态和落月的很像,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确切的样子。
这里,到底是那里?“哥哥,姐姐刚刚眼睛动了哦!”小丫头惊喜的叫起来,然后向一阵风一样刮出去,不理会床上病人的虚弱与需要。
落月吃力的睁开眼,额!不是将军府,难道是自己晕在路上被人救了?想想,又笑了,不是被抛弃了吗?还期待什么,好笑,真是好笑。就在落月天马行空的遐想的时候,门帘被掀了起来,刚要迈进的脚立住了:“落月……”
落月猛地抬头,皱眉:“华佗,你怎么……”为什么他会知道?
华佗走进来,替她掖好被脚:“你再睡会吧!昏迷那么久,身体应该还会有些不舒服吧。”依旧那么淡然,声音依旧那么清澈温和,却又有一丝的疲倦在里面。
“我……睡了多久?”喉咙有些干涩,落月忍不住痛苦的皱上眉。
华佗很快的到了一杯茶,扶起她:“先喝点水吧!”落月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茶水。
“现在已经春天了,还有两个月就入夏了。”华佗移开茶杯,不理会落月欲求不满的眼神:“你才刚醒,不能喝太多的水,等会我让那个……那个曼殊煮点稀饭给你吃。”
落月叹了口气,却没有反驳。
华佗把杯子放在床头的小凳子上,本想将她放下来却又舍不得,心中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做。只得随便找了个话题一:“你昏迷太久,不能带人皮面具,所以将军把你移到我这里了。”
“哦!”落月淡淡的回了声,眼神茫然的看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
“落月,你……”华佗皱起眉,为什么这次的落月……怎么感觉好像变了一个人,是因为那张人皮面具吗?师傅说过,人的每一寸发肤都有灵气,落月戴了那么久的面具会不会被感染了呢?落月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还在发呆。华佗只好随便瞎扯道:“沙华代替你在将军府……”
“哦?”落月终于有了反应:“她?是她的主意吗?”脸上神色不定,眼中却仍是一片平静。
华佗点点头,又将她放下来,即使再舍不得也要放手。她是良辰的时候他就要不起,更何况她是落月仙子呢,天上的仙人啊,怨不得将军那么在意呢。
落月又闭上眼,抬起嘴角,满脸讥诮:“果然是条冬眠的蛇。”她笑了会,才慢慢的说:“华佗,若是以后她回来,你要小心些,不要总是一副什么都怒在乎的样子。一朝被蛇咬,十年难恢复。”
华佗叹口气:“她要害我我也没办法。”若有时间去想那些还不如想着如何去调理好她的身体呢。
落月伸出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的笑有些苦涩:“我……瞎了。”就算活着也只是一个瞎子吗?这就是神的惩罚吗?可是,她却不后悔,真的不后悔。她不要,不要睡在那里,像个人偶一样,她不要,不要!
华佗拉住她的手,满脸惊诧:“怎……怎么可能从脉搏上看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啊?”
落月扭头朝向他:“这是惩罚。”她笑起来:“等她出现的时候,就恢复正常了吧?”她的表情诡异而甜蜜,仿佛进入一个布满甜蜜的噩梦。
“你……”华佗有些局促,不知该怎么说下去,第一次,恼自己,因为最近不够聪明,不够会安慰人。
落月收回手,拉好被子:“我再睡会儿,饭好了就叫我吧!”手心里是不属于她的温暖,拳头紧握,不让自己的脆弱泄露一丝。
四月,花香顺着风飘入房中。华佗上山采药去了,曼殊下山买东西,整个小院就她一个了。扶着门,走了出去,相遇大自然更加亲密的接触,好像死过一次的人都这样吧?懂得去享受生活了。
山坡上开满了不知名的花,也不知道什么颜色,落月蹲下来,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做下去,抱着膝,不知在看什么。
“华大哥……”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落月皱起眉,眼睛瞎了以后听觉直线上升。就像现在,她甚至可以听见那个人踩断一支枯枝。
“姐……姐?”美景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落月的背影。
“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姐姐么?”落月抬抬唇角“很惊讶吧?我在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能醒过来,是不是有些可惜了那些你的凝魂呢?”多么可笑,往自己还对她充满歉意,甚至想撮合头和华佗,呵……她真的很傻啊!
“你……知道多少?”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取而代之是一种很沉的声音。
“大法师还不知道伊贺家族里出现内奸吧?”落月扯下靠近手边的一朵花,放在鼻尖轻嗅:“我猜的对吗?”
“圣女不愧为圣女啊,果然是聪明。”美景也以流利的日语回答道:“我在伊贺家并不受重视,那么既然有人欣赏我,我为什么还要傻傻的为她们献出我的忠诚呢?”
“伊贺家流着什么样的血我还不知道吗?自私,冷漠。”落月冷笑:“别总是为自己找借口,一切归其本源都是你的欲望在作怪。”
美景抿嘴,不说话,心中的恼怒如潮水般涌来,一把尖锐的匕首从袖中落下,杀机顿现。
“想要杀了我吗?这也是你新主子的命令吗?美景,你未免太天真了,没有我,你就一点砝码也没有了。你认为他们会重用你甚至他们会放过你吗?你可以出卖以前的主人,你就可以出卖现在的主人,没有人会把一条随时会咬人的蛇放在身边的。”
“特别是一个聪明的人。”落月放下花,看着美景:“我想你对华佗的痴迷,是因为他长的很像那个人吧?”
美景抬起右手,匕首在掌中闪着寒光:“你说的太多了。”脸上的恼怒,心中的骇然,她……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呢?
“长的越美的东西越有毒,这个道理比不局限于女子的身上。”落月合上眼,仰着头,阳光洒满她的脸庞。
“那么我已经无药可救了。”美景闭上眼,伸手将匕首甩了出去,她,或许还不够残忍吧?
“叮。”匕首被什么击飞,美景睁开眼。看见华佗站在房前,左手抓着弓,维持着射箭的姿势。白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几缕发丝在额前随风而扬,脸上,是无比的坚持与坚定。
“你也是朵带毒的花啊!”美景叹了口气:“就连暂居人间的神人都为你开了杀戒呢。”他们长的很像,却在性格上如此不一样,若是他有他的一半痴情,她就是死,也会甘愿的。
“你本来救不应该向一个乞丐去要钱,他自己本就一无所有又从哪里找到你要的东西呢?”落月睁开眼依旧波澜不惊:“那个人的心里,恐怕连一丝的空地都未给感情留下吧?”
“我不管!就算没有我也要挪出一块属于我的地盘!”吼完,救捂着脸跑了。
华佗见她跑了这才放下弓箭冲了过来:“落……落月你没事吧?”刚才,若是他回来的晚一点的话,见到的也许就是具冰冷的尸体了。他突然抱紧她:“请你,请你不要再这样了。”他害怕,真的好害怕。
“没关系的,她只是一时的气愤,她不会真的杀了我的。”落月反手抱住他,拍拍他的背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她的安慰并没有使华佗冷静下来,反而让他的怀抱更加炙热:“请不要再做任何这样的尝试了,请……”
落月有些好笑:“哎,不要再对我说敬语了,叫我小月吧。”她歪着脑袋:“在你身边,我不是仙子,我是小月。”
华佗没有说话。落月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好胡乱的安慰道:“行了,行了啦,我以后会主意的,好不好,不要生气了啦!”
华佗突然推开落月,跑了。若是落月没有失明就会看见华同学粉红粉红的……脸……可惜落月看不见,她只能惊讶,这华佗使什么小性子,跟个娘们似的。苦笑着摇了摇头,向后仰去,倒在地上,虽然看不见天空,却依然喜欢做这个动作。青草,泥土,散发着新鲜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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